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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双龙山巅 ...

  •   晌午时分,雨渐渐止了,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照射下来,弥漫在天地间的雾气渐渐蒸发,万物变得清晰亮丽。
      早春的空气中仍有一丝寒意,连阳光也弥补不了,一路的姹紫嫣红却让人满目欢喜。慕容檀将两把伞收好。流萤见他脸上大有忧虑之色,知他是担心福临门包围双门山之事,心里也颇难受,不知此刻山上形势如何,自己人还未到,竟就遇上这样的事。
      思索间,慕容檀带着她左绕右转,已来到一个水库前,极目是一片汪洋,湖水如同一块巨大的碧玉,映着晴空万里,风起涟漪阵阵,远处青山点点,山上桃红柳绿,燃烧着大片映山红。
      慕容檀沿着水库堤坝一阵小跑,到几座大岩石下,轻轻搬动一块小石,那大岩石奇异地移动起来,露出后面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原来是座石门。流萤问道:“我们是要从山洞里上山吗?”慕容檀摇头:“你过来帮我一把,将这条小船拖到湖里去。福临门的人都守在双龙洞那边,不会想到这个湖的彼岸有条通往上山的路。”

      黄昏,夕阳如画。
      双龙山顶,初阳宫院门前一堆大火燃烧得如同天际的晚霞。
      火光映着几十个弟子神色各异的脸庞。
      林间的鸟雀在枝头窜上窜下,啼声婉转,弟子们却个个垂手而立,一言不发。
      半晌宫门大开,一个着黑色衣裙的女子款步而出。
      她身量极高,在一身黑色的衬托下,越发显得亭亭玉立。火光与霞光的辉映下,但见她肌肤如白玉一般晶莹剔透,两道略浓的眉毛斜飞入鬓,煞是英气。一双眸子却显得出奇平静,平静中透露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睿智,亦有一丝冷冷的威严。
      看不出她芳龄几何,她的肌肤身段娇嫩玲珑似少女,眼眸与神色却透着历经万水千山的沧桑。
      院中弟子俱恭敬唤道:“掌门。”
      原来她就是双龙派第六代现任掌门--竹叶青。
      江湖传言,竹叶青本是湖州知府竹安的掌上明珠。从小生得聪明伶俐,不比寻常女孩。她父母请了师父教她琴棋书画,她一概不爱,只喜欢偷跑到武馆里跟着护卫军舞枪弄剑。竹安也奈她不得。十六岁时定了门亲事。男方是浙江第一盐商秋迟海的大公子。谁知上门送聘礼那日,竹叶青躲在厅后偷看,嫌那秋公子一团稚气,执意不嫁。竹安气得不行,官商相结原是再寻常不过得事,女儿这桩婚事,亦是他政途一枚棋子。于是好说歹劝。奈何竹叶青抵死不从,说自古商人重利轻情,嫁作商人妇,还不如跟一乞丐流亡天涯。从小视女儿为心肝宝贝的竹安这回却说什么也不依她。索性将她关了起来,命人日夜看守,竹叶青渐渐倒顺从起来。到成亲那一日,花轿吹吹打打抬走了竹小姐。秋公子在洞房花烛夜满心欢喜掀起新娘的头盖,却见一个小书僮满眼泪水汪汪地看着自己。登时气昏在地。原来那竹叶青封了书僮哑穴和全身好几处穴道,蒙盖装成新娘,自己则趁乱逃走了。
      她这一走是得了自由身,却生生害惨了两家人。那秋大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心高气傲,哪里丢得起这张脸,又羞又恼,一吓竟成了病,亏他一个大男人,身子却像纸糊的灯笼一样,拖了半月又染上疠疾,从此缠绵病榻,精神不济,三个月后撒手西去。秋迟海抱着儿子的尸体,老泪纵横,咬牙切齿誓报此仇。不久,朝中有人参奏竹安涉嫌贪污贿赂,锒铛入狱,竹府顷刻家散人亡。竹安在狱中备受折磨,风寒至死。竹叶青流走江湖,此时已投师双龙门下。闻得消息,夜间潜入监狱,却来不及见上父亲最后一面,只得将遗体背出,含泪安葬,又将母亲接到双龙山上,从此潜心习武,孝敬母亲。
      她天赋极高,实是块天生练武的好料,深得师父喜欢。一晃七八年,师父突然要闭关归隐,便将掌门之位传了她。派中多数弟子年龄与她相仿,一时多有人不服。她也不计较,只用行动说话,不久就平了时常来范的尖峰山匪帮,又上下整治派中各事,倒是将双龙派治得比过去强了几倍,众弟子渐渐心服口服,不敢再有逾越之心。

      此刻她双目如炬,神色却格外凝重,迟迟不说话,众弟子不由都紧张起来。
      她目光扫过众人,轻启朱唇,声音清脆响亮的落在夜空中。
      “今天把大家集中起来,是有几件事情要说。这半个多月来我双龙派在强敌连续来犯的情况下,派中多数弟子都英勇抵抗,不眠不休地守着本派安危,我心里真的很高兴,也很感动。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毅力不倒,任它什么派什么帮,决杀不进初阳宫来。”说到这她停下来,见众人脸上都流露出愤怒慷慨之气,又道:“前日广云和无率两位师弟去双龙洞口打探敌情,还未出洞,就遭到敌人袭击,若不是倒在小舟上被水流卷走,敌人断然会取他们性命,眼下他们身负重伤,奄奄一息,敌人如此心狠手辣,我双龙派的弟子,当真这么好欺负吗?”
      她话语刚落,就有一人嚷道:“福临门的狗贼,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要替师兄们报仇!”
      竹叶青看他一眼,不动声色继续道:“仇自然是要报的,如此危难形式,我本以为,只要我们众志成城,绝不会抵挡不了区区一个歪道小门派。可眼下外敌未除,我们自己人却变得不可信起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骇,脸现惊异之色。
      竹叶青继续说道:“双龙洞历来为本派禁锢之地,非掌门之令不得擅入。常有弟子违反此规,或为一己好奇之心,或为不知明的原因,私自入洞探索,历来掌门师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逮到了严惩一番,杀一儆百。谅在诸弟子都不会犯下滔天大错,也不追究。只是这条漏洞,却让某些人钻了空子,实在是双龙派一大疏忽。”
      “广云和无率的武功大家都该了解,我让他们从洞中进入到洞口探视敌情。万不会想到,竟会在洞中招到突袭。当时他们在船上,黑暗中几百支利箭从两边石壁里齐发,接着便是齐刷刷五六人围攻而来。洞中如此狭小局促,他们身形却丝毫不乱。广云无率抵挡不住,跳入水中想潜水逃走。却被水中渔网罩住,若不是他们武艺精湛,跳回船上又刚转到漩涡口。那等情况下不是死,也早成了福临门今日的人质。”
      她一言一语,吐字极为清晰,叙述而来事情如同发生在眼前,众人脸上神色变化不定。竹叶青的表情却只是和声音一样,平静,不失威严。
      “双龙洞中的迂折和机关,我派中想必也无几人知晓。福临门的人却如此厉害,先是将洞中水路、石壁机关摸得如此浑熟,继而又能得知广云和无率行踪而埋下进攻。我想了几日都无法明白,莫不是他们如此神智,更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能料敌制胜?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众弟子已然明白,神色从惊诧、不安到愤怒,有人一把抽出剑,嚷声道:“请掌门揪出奸细,让我等乱剑刺死!”
      竹叶青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继续道:“听无率师弟形容,洞中交战,虽在黑暗之中,却辩得其中一人使的武功套路有几招我派的。无率师弟刺中他右腿一剑,想来必是有个不小的伤口。”
      众人一片混乱,不少人纷纷撩起自己裤脚,互相查看有无伤口。
      竹叶青脸上闪过一抹悲伤,沉声道:“这段日子大家对抗敌人,不知道明里暗里交了多少次手。我知腿上带上者大有人在。只是大家不知,无率师弟的剑向来与众不同,剑锋上喂了隐形毒,一旦中剑,需他给的解药才能无事,否则,伤口一日比一日胀痛……七日之内必定身亡。”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人双膝“扑通”一软,瘫在地上。颤声道:“求……求掌门赏赐解药。”
      众人朝他望去,皆大吃一惊。此人竟然是派中素来最老实乖巧的一个弟子,四年前不知何故迷路在山上,被弟子们捉到宫中,前掌门问他话,他却连自己姓名也答不上来,只一味憨笑,前掌门见他生得眉清目秀,一副好身材,人也老实善良,倒有些欢喜,留了几个月送他下山,他却泪汪汪的不肯,说自己无家可归,求师父收他做弟子,师父便答应了,那些师兄姐妹,只当他是个傻小子,老实好欺,便经常拿他逗趣,还给他取了个名叫憨憨,唤一声,他也应得痛快,且一脸开心。
      谁也不曾想到,这样可爱的一个师弟,却是残杀同门手足的敌人的奸细。此刻他瘫软在地,有人上前一把撕开他的裤脚,果见小腿处一条半尺长的伤口,肿得惨不忍睹,想来他也是强忍着痛楚。
      竹叶青上前几步,幽幽道:“憨憨,这几年你在山上,过得也委实不容易,兄妹们虽对你好,也是一直把你当傻子,他们习武,你上山采药,他们下山,他留在山上挑水种菜。高兴时和你一起练练武,逗逗趣,不高兴时谁也不去理你。你却无半点怨言,整天傻笑着。难为你装得如此像,将大家全骗过了。也恰恰给了你踏遍双龙山,熟谙山间每条小路,每个洞穴的机会。这番功夫,下得实在不浅啊!”
      憨憨面如死灰,“我知道我罪不可赦,但求掌门赐予解药……”
      一弟子愤怒举剑,直抵他的喉尖,道:“掌门,这样的奸细还不快杀了替两位师兄报仇,也替所有师兄妹报仇,他……他竟然骗了我们这么多年感情。”
      竹叶青冷冷道:“你要解药不难,只是你本不笨,该明白‘将功赎罪’这句话。”
      憨憨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动摇,“你要我怎样?”
      竹叶青道:“人是你引来的,由你出面,总有办法引回去。”
      憨憨神色飘忽不定,竹叶青冷冷道:“你也不愿意也随便,区区一个福临门,我双龙派能否对付,想来你心中也很明了。我只是不想弟兄姐妹们太过辛苦。听无率师弟说,他剑上的毒不是一般厉害,毒从伤口处慢慢发散,渐渐遍布全身,不但疼痛,还流脓不止,臭气熏天,死了之后,毒在白骨中也不消散,一点点直到身子全部腐烂掉,再将骨头糜烂成灰……”
      她愈说,憨憨脸上的惊骇之色愈重,突然间他又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一转,凄婉中带着几分坚毅,一字一句道:“我早知道有这样一天,来得不算早,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算现在死了,也对得起秋公子,无怨无悔。”
      竹叶青听得这几句话,眸中闪过一抹惊异,失声道:“你说什么?”
      憨憨一仰头,朗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王馆活到今日,所有信念只是为公子复仇。竹叶青,你的末日已经不远了,双龙派的末日也不远了,只要你为公子偿命,我王馆一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四年里我有好多次取你性命的机会,可我不,我等得就是这样一天,将你双龙派灭亡,让你到地下也无脸面对师祖。”
      竹叶青见他前后态度判若两人,已然大惊,又听他说的这些话,脸色登时煞白。
      她沉声道:“你是谁?凭什么说我末日将至?”
      憨憨哈哈大笑,“竹叶青,你记性真好,你不会忘了秋雷公子吧?他可是你曾经的夫君。”
      竹叶青浑身一颤,一旁弟子举剑逼向憨憨,道:“口吐狂言,你这恶贼,是不是想死得快些?”
      竹叶青摇手止住,思索半晌,似是自言自语,轻声道:“你真名叫王馆,你,是他身边的人。你来这里四年,就是为了对付我。”
      憨憨冷笑道:“秋公子何曾对不起起你,却为你送命。今日你杀了我,明日便有人来取你性命,我到九泉之下见了秋公子,也可含笑瞑目了。”
      夜空中忽然响起一个男子冰冷而洪亮的声音,“谁说你要死了。”
      众人神色皆大变,拔剑出鞘,憨憨一愣之下,却脸现欢喜之色。
      院门外缓缓步入一群人,为首是一个身穿白衫,手执折扇的年轻男子。眉宇间三分杀气兼着七分得意。
      火光冲天,双龙派众弟子齐刷刷摆开防御架势。憨憨惊喜唤道:“二公子,你来了。”
      男子走近他的身前,道:“王馆,你的一片苦心,大哥他在天一定知晓。他定要我保你性命,我怎会让你死呢?”
      王馆颤声道:“我刚才一念求生,差点,差点被这妖女所惑,动摇了意志。”
      男子轻轻笑:“我知道你不会。”
      他站起身,直视面色如雪的竹叶青,摇了摇手中折扇,道:“竹小姐不欢迎在下吗?”
      竹叶青平静吸了口气,“你是秋迟海的次子,秋风?”
      男子微笑点头。
      “不错,半个多月,终于被你们破了上山之路,直入宫门了。”
      秋风笑道,“这个自然。”转头又向憨憨道,“王馆,你功不可没。”
      竹叶青轻蔑一笑,“你以为这样,就可轻易拿下我双龙山吗?”
      秋风面露一丝得意,“是不是这样,慢慢试下便知道了。刚才在路上捡了两个宝贝,顺便带来给你看一下,不知道竹掌门会不会喜欢。”
      说罢他往身后一挥手,“带上来!”
      几个壮士押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推到院中火光面前,却是一男一女,男的见到竹叶青,扑通一声便跪下,道:“掌门师姐,我……我没有办好你交待的事。”
      众人看去,都是大惊失色,原来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竹叶青派去山下接客人的派中弟子,慕容檀。
      竹叶青神色亦是微变,很快平静道:“不碍事,你别慌。”
      她朝那被五花大绑的女子看去,迎上对方目光,心中一颤,泪顷刻涌了上来,失声叫道:“萤儿……”
      流萤百感交集,泪凝于睫,唤道:“表姐……”
      秋风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我随手捡到的这两件宝贝,竹掌门很是喜欢了。”
      微风迎面扑来,长发衣袂簌簌飞扬,泪即刻干在了眼窝。竹叶青看着流萤,眼神传达了一句“你别怕”。面对秋风清声道:“看来这仇怨,不给个了断是不行了。”
      秋风一敛笑容,“你知道便好。”
      “你要怎么个了断法?”
      “竹掌门难道看不出来?”
      “若是一命抵一命,而我爹爹的死不足以相抵,那么我死之前,必也先让你们尝一下家散人亡的滋味,也必先取了秋迟海性命。”
      秋风面色一凛,“只怕由不得你!”
      竹叶青冷笑,“要试试吗?”
      秋风怔然,片刻失声笑道,“竹掌门说大话。看来令表妹的性命也是不在乎了。”
      竹叶青道:“你费尽心机攻拿双龙山,恐怕不止是为了替你兄长复仇吧!”
      秋风道:“竹掌门觉得我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你心里自知这不过一条借口。自古无商不奸,无商不贪,据我所知,你们秋家这些年来在商场跌滚得并不顺利。前年夏季炎热无比,又兼被人放火焚屋,满仓库盐全部化成咸水,不知损了多少银两。秋迟海一病不起,气得改行换本,收买下福临门镖局,所招镖师,皆不过社会上的二流混混,加之信誉极差,生意寥寥,岂不忧心入焚。江湖历来盛传双龙山上藏金卧银。府上岂有不眼馋之理。只怕打这念头,也不是三年五载了。”
      秋风道:“你果真冰雪聪明,只是再聪明,今日也来不及了。”
      竹叶青道:“如何来不及?”
      秋风扫一眼地上的憨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竹叶青轻笑起来,“说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秋二公子,踏入初阳宫这么久,你不觉得身子有不适吗?”
      秋风脸色突变,竹叶青盈盈笑道:“你距离我这么近,没闻到我身上的香味吗?”
      秋风警觉掩鼻,这才留意空气中一直有股淡淡的幽幽的香气,本以为春季花开,空气中各种花香掺杂,加之女人身上的脂粉气,浑没放心上。
      只听竹叶青又道:“江湖素来只知双龙派以剑法著长,却不知研毒亦是我派长项。江湖人心险恶,步步陷阱,岂可不防。”停了停,又幽幽道:“我这毒向来做成香壤佩于身上,只消把袋子略略打开,香气便散发出来,一般人都闻不出,只有距离三尺之内,才会吸入肺腑,倾入全身血脉,不知要昏睡几天。”
      说话间秋风神色已瞬息变了几次,竹叶青唇角浮起一抹笑容,正要开口。却见秋风忽然身形移转,迅速从旁边一人腰中抽出长剑,架在流萤脖子上,目光轻嘲,“一小毒就能威胁了我?竹掌门是不是想看看我有力气杀她不。”
      竹叶青脸色大变,“你怎会没事?”
      秋风哈哈大笑,得意之极,“天助我也!”
      竹叶青深锁眉宇,“不可能。从来没有人,能逃得了我这毒,除非事先有解药。”
      双龙派众弟子中忽然走出一个少女身影,双膝一软跪在她面前,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如狂风中的枯叶,“请掌门赐我死罪。”
      竹叶青惊愕道:“小密,你做什么?”
      少女眼中泪光闪动,却再说不出话来。
      秋风失声叫道:“麦小密,你……”
      麦小密转过身,幽幽地盯着他的脸,声音依旧在微微颤抖,“从刚才你踏入这院门的一刻起,我就一直提醒自己,我在做梦,这不是真的,不会是真的!可是,你……怎么会是你,竟然是你。你,骗了我这么久。”
      秋风此刻亦是一脸慌乱与惊愕,连声道:“不,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
      二人目光对视,皆满含疑惑、惊惧、意外和绝望之情。
      竹叶青心下已大半明白,抬眼朝流萤望去,见秋风的剑抵在她脖子上,已划出一道血痕,心念略动,突然拔剑刺向麦小密,口中怒喝:“叛徒!”
      她这一剑本是虚晃,意欲分散秋风注意力。从刚才二人的表情对话中,她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味道。因此想挟了麦小密做人质,以换下表妹。谁知她这一剑还没刺出一半,那秋风竟抛开流萤,举剑直冲而来,速度之快令人目瞪口呆。竹叶青猝不及防,半地里猛收回剑却招架秋风的进攻。双足连续后退,竟移开了几步。
      两人顷刻打斗起来,双龙派的弟子立刻也与福临门众人杀成一片,刀光剑影中只有慕容檀流萤松两人依旧绑着动弹不得。而麦小密此刻却如同木雕般跪在地上,望着秋风和竹叶青的身影,泪水痴痴纵横了一脸。
      秋风出招甚猛,身手亦奇快无比,一路剑法舞得水泄不通,竹叶青万不料到一个盐商家的少爷竟有这等身手,心底暗暗吃惊,半日下来,秋风剑法越舞越密,竹叶青渐渐落了下风。
      她心中骇然,足下踩到一块石头,突一踉跄,几欲不稳。只这一松懈,手上剑法便乱了套,秋风乘势猛攻,竹叶青抬头忽见空中尽是秋风影子,万把剑直逼向自己。
      此刻众弟子都在院中作战,两人过招又太快太奇,要救她万万不能。竹叶青心头一冷,情知自己已败,不知命是否就此休矣,索性闭上眼睛。
      却一声“哐啷”,秋风手中的剑飞出几米跌落在地,竹叶青蓦睁开眼睛,众人渐渐停下来,愣在原地,秋风面色苍白愕然。
      林间清风拂过,枝叶如浪潮般翻卷呢喃,院中火光依旧忽闪明灭,却多了层冰冷的月光,如霜般照着众人。
      竹叶青声音略显激动,哑声道:“西江,你……你来了吗?”
      屋檐上缓缓飘下一个人影,立到院中,但见他一袭黑紫相间的长袍,肤如白玉,眉似剑峰,眸如星子,月光下身形玉树临风。
      正是流萤与慕容檀早晨遇见的那个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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