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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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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人,被算计,身陷权力斗争中,永无停歇的时候。这日顾写意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庭院凉亭下卧榻假寐,午后斜阳的光照在他脸上,像一只温软的手,抚的他浑身舒坦,正打算就这么睡一觉,莫怀前递上来的信彻底打破了平静。顾写意刮开火封,刚看两行,额头上的血管已经开始直跳。在旁服侍的莫怀前诧异问:“爷,出什么事了?”顾写意将谍报扔给他,坐在椅上不说话。莫怀前速速看完,脸色同样铁青难看。
江北一直以来都是太子党势力最强盛的地方,顾成双,顾天赐皆有大量产业在那。顾写意谋划多年,试图找到突破口能将势力渗透进去。就在不久前有了难得的转机,立刻派了得力助手莫鸣前去,眼见成事之时,莫鸣却被叛徒出卖,于今早被捉拿并投入大牢!顾写意的手指一下一下磕着桌面,脑中转了千百个打算。“备马,爷该去探望探望兄长们了!”
贤郡王府外厅,顾天赐笑容满面迎上来,“真难得,五弟会主动来看我。”伸手把住顾写意手臂,热情却不失风范的引他进门。“三哥这话听的弟弟汗颜!”顾写意向莫怀前招了下手:“前两天得了书法大师王居之的《牡丹赋》孤本,想起三哥提过,这就赶紧送过来了。”
顾天赐脚下一顿,瞄了眼莫怀前手中的匣子,笑容未变只是眼里多了点别的东西:“王居之被后人奉为“书圣”,可惜墨宝极少存于后世,《牡丹赋》更是有价无市的珍宝。我寻了三四年也未能见上一眼,常常引以为憾。真难为五弟还记得我当时随口说过的话。”“一本书如此珍贵?”顾写意笑了:“我不比其他兄弟,别说念书了,连提到写字都会头痛。想起三哥前段日子为父皇手抄佛经就让弟弟感慨,若换成了我,非吐血不可。”“五弟过谦。”顾天赐接过装有《牡丹赋》匣子交给自己府上的下人,“别总站在外面,咱们进屋聊。”
穿过花园,转过九曲长廊,总算到了顾天赐一贯招待客人用的雨晴小楼。刚一踏进门,就见顾成双大大咧咧坐没坐相的仰在椅子上。看到顾写意时,浓眉上扬,似笑非笑道:“哟,这不是咱的好五弟么!”顾写意睨他足有两三秒,顾成双不自在的坐直,目光却更加挑衅。顾写意道:“原来二哥也在。”
“还有我。”
顾写意乍一听这嗓音,怔愣片刻,转过身,就见顾康健神清气爽、衣着光鲜的站在偏厅门前。回过神,忙作揖行礼,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不请自来没打扰到三位的雅兴吧?”“哪能啊!”顾康健上前拉住顾写意手,看上去心情极佳:“来的刚刚好,马上就开宴了,一起来。”说着牵他进偏厅。屋内饭香扑鼻,桌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每份量小却一应俱全。莫怀前亦步亦趋紧跟在顾写意身后,顾天赐打趣道:“你家主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这没你什么事,下去吧。”莫怀前原地踌躇。顾写意道:“到外面等我。”莫怀前虽不甘,却无奈退出。
顾康健先落坐,摆摆手示意他们几个坐下:“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下人添上一把椅子,小楼上除几位太子王爷外,只留两人服侍。顾写意右手边是顾康健,左手边是顾天赐,正对面是顾成双。不得不说,十分难受的一种格局。他们三人凑一块不可能单纯吃吃喝喝,只是碍着顾写意这“外人”不好说什么。
是为了江北的事么?顾写意垂下眼睑捏着酒盏,听他们东拉西扯逗乐子,不禁有些走神。突然,顾康健夹了一筷子菜放在顾写意的餐碟上,压低声线:“尝尝这个,味道不错。”顾写意蓦然回神,转头视线交汇。可能是心理作用作祟,只觉得脖子上被他咬过的地方又痒又疼,下意识的用手捂了下。顾康健眸光变深,带出些须笑意。顾成双嗤笑出声,眼中说不上是嘲弄还是恼恨,犹还有三分轻蔑。顾写意恍然意识到一件故意忽略掉的事,顾康健和他那点破事究竟多少人知道底细?
“都说江南风光好,其实江北一点不比那差!”顾成双道:“特别是卿湘湖,烟波浩淼,景色宜人,触目之处皆可入境。还有堆雪铺玉、如烟似雾的梨花美景,无一不是平原游春最佳地!老五你觉得呢?”顾写意道:“一直没机会去看看,无从评论。”“好说,这还不简单。”顾成双不放过他:“有机会二哥做东,请你去玩一圈。”顾天赐道:“别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顾康健又夹一筷子菜放顾写意盘里,神情坦荡,动作纯熟。随意挑了别的话头,转移话题。席间,顾康健端着哥哥样儿,时不时帮我夹个菜递个东西。下人要帮手,也被他轰到一边。当着顾天赐与顾成双,顾写意连装惶恐都提不起力气。
远离贤郡王府,顾写意牵着缰绳下马步行,一直走,直到走回自家门前。顾写意仰起头,望着父皇亲手所题“至亲王府”四个大字。
“尽快找到莫鸣所处位置,”许久,顾写意开口:“想一切办法营救。若做不到,好歹别叫他去的太痛苦。”“明白了。”莫怀前低声回道。
江北的事务全权由莫鸣负责,他若死,线即断。如果临阵换人,在那边商家心里信誉度将荡然无存。更何况某些见不得光的盟友,只认莫鸣……经此一事,进军江北的计划彻底搁浅。顾写意不知道叛徒莫违究竟泄露多少秘密,可他清楚,与太子党之间的争斗,提前进入议程,就此摆到明面上。顾写意摸着脖子,冷冷笑了。我顾写意没这么容易被人咬死!
顾写意工作愈见繁忙,在书房接连接见心腹幕僚商讨方方面面的事情。时常劳累到在书房打盹休息。他心中太多无法对他人言的压力与阴谋,久而久之,便投映到了梦中。这日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有人对他说。
“你要学会凌驾于肉、欲之上,让它为你服务,而不是被它控制。在任何关系中,永远是某人一方偏于强势或绝对强势,你要成为那个主导者。记住,你可以将助手当成恋人,但绝不能拿恋人当助手。他们在你这除了可以得到浪漫与性之外,不应再有别的东西。”
支在桌上撑着头的手一软,顾写意登时从梦境中挣扎出来。额头冒出虚汗,呼出口气仰面靠在椅子上。书桌挨着窗户而放,光线十足。我有些心神不定的胡乱翻着书本,脑海中的声音不停回响。
“骄阳,一个出色的上位者,应该富于同情心和责任感,还要有渊博的知识,出类拔萃的才能。不要回避任何困难,要善于正面解决它们。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相似的沟坎,问题在于怎么理智的渡过,积累怎样的经验教训,怎样获得与众不同的本领和才干。男人,不仅仅是一种性别的称谓,更是一种品格,一种气势!”
顾写意起身走出书房,在自家院子里慢慢闲逛。自五岁后逐渐遗忘的过往前尘,又在梦中全记了起来。还把那人的话记得这般清楚,真够肉麻的!这时莫怀前正从对面走来,“爷,韩少爷与聂子夜刚回来。”顾写意问:“他那边进行的如何?”莫怀前:“韩少爷师出名家,早年就有才子美誉,同窗师兄弟更是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早已功成名就的。此番举行同友会自然吸引了大批学生仕子的注意。再加上我们的人暗中推波助澜,声势非同寻常。”顾写意嗯了一声。军中有侯安泰他们,朝中有末秋等人,只差民间普通仕子里的口碑问题。自从顾写意被箭射伤后,韩纪元跑前跑后忙活这事已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在少的可怜的见面时间里,两人互不提公务,各忙各的。
“写意?”韩纪元捏着拭脸用的手帕,两鬓还挂着水珠,望着依在门边的笑吟吟的恋人。聂子夜立在一侧,大的夸张的眼眸黑黑沉沉,唇瓣如同涂了丹寇,红的异常妖艳。“这好歹是我的府邸,用不着一脸惊奇吧?”顾写意笑着进屋,拿过韩纪元手中的手帕,帮他擦拭。韩纪元眉语目笑,白他一眼:“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这客人的留宿时间比主人都多!”顾写意贴近,牙齿轻咬他的嘴唇,“你什么时候成了客人,我怎么不知道?”
韩纪元脸颊红染,眸光氤氲的能掐出水来,那模样明显就是情动了,偏假装愠怒道:“现在是大白天!”顾写意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回道:“我知道。”韩纪元:“知道就放手!”顾写意笑道:“放心,我不介意的。”“你不介意我介意!”韩纪元恼道,用手往外推我。顾写意捏住他下巴,半玩笑半认真的威胁道:“再反抗,老子直接强、暴你。我都一个月没上你了!”
韩纪元觉得这话流氓的难以置信,僵在原地。顾写意用膝盖顶开他的双腿【此处和谐148个字】隐忍的样子看的写意欲望更盛。心底不由的抱怨连连,这时代的衣服太难剥了!
好不容易剥了个干净,顾写意未褪尽衣物,一撩衣裾,准备进行下面的步骤,突然莫怀前在门外报“爷,八皇子九皇子来了!门子拦不住,已经冲进来向这里来。”做、爱做到一半叫停,这种感觉真他妈的郁闷!顾写意狠狠又亲了口韩纪元,才不甘不愿的放开,烦的火冒三丈。韩纪元回过神,开始慌张的往身上套衣服。顾写意在旁边欣赏他手忙脚乱的羞恼样,觉得即诱人又好笑。见聂子夜要上前帮忙,顾写意斜睨他一眼道:“不许帮。”聂子夜居然狠狠瞪他,却也真的不敢动手了。纪元怒道:“顾写意!”
就在这河东狮吼的工夫,顾自在已跨进门,紧接着顾悠然也走了进来。屋里气氛急转直下,人人脸色紧绷,神情僵硬。只有顾写意不合时宜的开怀大笑出来。顾悠然幽幽看他,又转视韩纪元。顾自在眼睛瞪到不能再大,几乎是用恶狠狠的神情怒视,剑拔弩张。
韩纪元抿唇,脸涨的通红。不过肯定不是因为害羞,恼怒才是真。顾写意挡在韩纪元面前,对老八老九道:“行了行了,再这么看下去,老子多吃亏啊!”扭脸对纪元轻声调笑说,“俩小孩毛都没长全呢,不用把他们当男人。”
顾自在眼神变得凶狠阴恻,满满的全是怨恨委屈。忽然,脸色一年,弯起眉眼妩媚笑道:“五哥好兴致,大白天也这般亲热,真叫人好生羡慕!”顾写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韩纪元整理好衣服,脸上仍是阴云转暴雨天气。敷衍的行了个礼,准备进里屋去。
“等等!”顾自在叫住韩纪元。走上前眼神嘲弄的围着韩纪元转了两转,调笑道:“生的倒是细皮嫩肉,恭美姿仪,也难怪五哥宠爱了这么些年。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腻?”这话别说韩纪元了,连顾写意听了都觉刺耳,气氛刹时紧绷起来。顾写意觉得好气又好笑,一群人拿他当透明啊?刚要说话,却看见韩纪元的眼睛。韩纪元完全无视屋里翻天的吵嚷,只是很平静的望着他。那眼神像一捧尖利的碎玻璃,只一眼就能扎进人眼里心上。顾写意觉得心尖好像被人用指甲猛的掐了一下。
“你说够没有?!”木偶似的聂子夜突兀地拔高声音。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顾自在一见是聂子夜,磨着细白的牙齿语气尖锐,不屑道:“你这个来路不名,拾回来的小杂种给我闭嘴!”聂子夜收敛所有表情,嘴边挂上讥讽的笑意,道:“嫉妒的感觉很难受吧?”顾自在被噎的说不出话,气急败坏,抡胳膊就要教训子夜。顾悠然慌忙扯着他的袖子,急道:“你跟一个下人生哪门子气?”
顾写意走到顾自在身后,伸手覆上他的脖子,捏在掌中:“九弟今天的火气未免也太大了吧。”顾悠然扑上来抓住他的手,显得十分紧张。顾自在身子绷紧,僵硬的回头。顾写意从他眼里看到自己清冷阴狠的笑靥。突然倍感无趣,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于是松开了手。
“顾承欢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我无话可说。”顾自在指着韩纪元质问我:“你与探花郎纠缠不清是为了帮他分谤,你替他挡箭差点连命都丢了。甚至当着王公朝臣的面明言收他入府。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宠信这么多年?”顾写意面无表情,漠然端详他。
“好,好……”顾自在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又很快敛去,静静的看着我,神态平稳,瞬间成熟的像换了一个人。“顾写意,”他开口,语气淡淡的,“总有一天,我要你来求我!”说完,撇下一屋人,转身大步离去。
“五哥。”顾悠然许久缓缓开口,珠落玉盘的嗓音让顾写意回过神。“一直保持中立的楚亚国似乎有意附庸启国,有人向父皇那推举你去做说客。自在一得到这个消息立刻赶来告诉你……他小孩子脾气,嘴上不饶人,你多多包涵。”顾写意心头一凛,道:“多谢你们记挂。”顾悠然扬起脸,怔怔看他片刻,摇摇头,浅浅笑了笑。对站在后面的韩纪元道:“师哥,我代我弟弟向你道歉。他无心的。”
莫怀前将顾悠然送出门。韩纪元开口:“写意……”顾写意冷着脸,不容分说拉起韩纪元,一路粗暴拖拽着,随意选了个最近的书斋,将人推进屋中,关起门来。聂子夜紧张的在外拍窗,喊,“你要对纪元哥做什么?”
纪元跌跌撞撞进屋,扶住书桌,心悸的回望缓缓朝他走来的顾写意,面对他人时的机敏聪慧,辩才无碍,在这个男人面前统统化为乌有,两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顾写意边走边解衣扣,屋中的光与影映在他身上,将他分割成两半。路过书架时,随手抽出一本诗经递给纪元:“挑一首你喜欢的,念给我听。”纪元呆呆接过书,刚刚翻开,顾写意将他抱起放在宽大书桌上【此处和谐668字】完事后,纪元沉沉睡了过去,顾写意为他盖好衣服,走出书房。莫怀前等在那:“爷,刚才奴才去确认过了,确有此事。”顾写意:“把有关楚亚不管是风俗人情,历史典故,皇室资料等等一切,只要能得到的全部整理好,拿来我书房!”“是。”
此刻已是子夜时分,顾写意眯起眼,望着天边寥落的寒星,子时阴极而阳生,明天又会是个什么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