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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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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死!”
卫宁天恨恨地把纸巾朝卓森劈头扔去。
女人在卓森背后扬扬眉,说:“Mr.BI,后会有期了。”
卓森之前喝得不少,冷风一吹,有些头疼。他以为自己醉得很彻底。
“天天?”他抹一把脸,问。
卫宁天努力咽下喉头涌上的酸涩,气冲冲走到卓森身边:“Mr.BI啊,我怎么就不知道?”
卓森苦笑。
两人在原地僵滞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夜行动物不断经过。
“我在前面开了一家酒吧,去坐坐?”
卫宁天点头:“你开车么?”
“不开,刚才喝过一点酒,酒吧不远,走过去就好。”
凌晨的街道有些冷。他们拉紧衣领。
卓森说:“你等等,我买罐热咖啡,你要么?”
卫宁天摇头。
卓森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掏出一张小额纸币塞入。
卫站在他身后两米开外的地方。
身后摇摇晃晃走过两个沾带着浓烈酒气的男人。天天无意中挡住他们的去路。
“让开让开,挡在路中间怎么叫别人走啊?”其中一个这样喝斥。
卫宁天瞥了他们一眼,退到一边。
卓森递给他一罐牛奶说:“捂捂手。你忍耐力变好了。”
“不忍耐怎么办?一个人在外面,不懂打架,难道等着你给我收尸。”
卓森笑起来:“好在嘴巴厉害这点还没变。”
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卓森习惯性想拉卫的手。伸了伸又缩回,最后轻轻搭在他肩头,一到对街又很快放开。
两人都不动声色。
卓森的酒吧年中停止营业,所有员工一律准假回家。
打开大门。
平日尚算有些人气的地方,此时却有一股强烈的空旷感伴着黑暗扑面而来。
卓森脱下外套,把衬衫袖子挽起。
他对卫宁天说:“要喝什么?”
卫细细绕着酒吧走一圈。这家与其说是酒吧,不如说介于酒吧与咖啡吧之间更为贴切。暗红色的宽大布艺沙发,团团围在一起。脚下铺着厚实柔软的地毯。
不设任何舞池,只单辟了一小块舞台给乐队作现场表演。
“有两个驻唱乐队轮流顶午夜场。”卓森一面取杯子一面对他解释:“冰拿铁?”
“嗯。”
卫在吧台前坐定。看着卓森磨豆,打奶泡,转来转去地忙乎。他对卓森的动作感到陌生,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未见过他在厨房忙碌时的样子。卓森一直都是一个人默默护着他。
“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卫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有一段时间了。我在市中买了一套房子。”
“打算住下?”
“不知道,可能吧。”
“离这儿远么。”
卓森倒咖啡的手势停顿一下:“不远。”
沉默开始蔓延。卫宁天详装扭头去看周遭空荡荡的环境。手心却暗自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卓森把调好的冰拿铁推到吧台上。细颈高脚杯,斜插着一根麦管,一根搅拌棒。
“你什么时候到的?”
卫宁天低下头猛吸一口。浓重的甜味在口里化开,他皱起眉头。
卓森取过玻璃杯,很快搅了几下:“糖都没化开。”
“你之前不都用糖浆的么?”
“那种糖浆这里没有,暂时代替一下。”
卫宁天扁嘴,低头揉揉眼睛。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嗯,可能是隐形眼镜戴反了。”
“你戴隐形眼镜?”
“我一直都戴,你不知道?”
仿若是第一次见面。
一场旅行带来某些不自觉的比较。带来更大的变化空间,于是人才能找到,或者觉察到更多东西。
他们彼此的许久未见,使彼此寻索到对方一些完全陌生的地方。是以往从未开辟过的领域。
卫反复低头去揉弄眼睛。于是卓说:“你不如拿下重新戴吧。”
“没有药水,而且我手也不干净。”
卓森抬头看看时间。他说:“我到隔壁一家24小时药店帮你看看,你先去盥洗室洗个手,那里有洗手液。”
他在药店门口逗留很久。
店员好奇地窥探他。卓森有清淡疏离的气质,并不像是那种习惯锦衣夜行的人。
卓摸摸上衣口袋,没有烟。他想起外套落在酒吧里。
一个男人站在药柜前,反复缠问,要那种蓝色小药丸。店员面色尴尬地回答他这是处方药,需得有医生证明,并且还是限量。他依旧不肯罢手。
男人说:“没办法啊,我家里那位喜欢撒撒娇的。”
撒娇。
卓森心里咯噔一下,他似乎突然之间明白,这一次的再见面,那种隐约的隔阂,是什么。
天天不再带给他任何的依赖感。或者眼神,或者语气,又或者是某些细微的小动作。
也许卫只是回归本性,但他们之间已经失去了原先那种,依赖与被依赖的微妙关系。
卓森有一种浓重的失落与挫败感。
回到酒吧,卫一人坐在吧台边发呆。他接过卓森递来的药水,背转身去摆弄。
卓森默默收起两只空杯子。
隔了一会儿,卫起身告别。
卓森说:“要不我送你?宾馆在哪儿?”
“不用了,离这里不远。在门口还能看到我房间的窗。”
卓森恍然:“Motel?你怎么会住哪儿?条件并不算优越”
卫宁天耸肩,并未作答。
走到门口,他停住脚步:“你的手机号没变吧?”
“嗯。”
卓森的手机号卫始终留存。
他没有告诉卓,他的旅行是为了让自己成长。其实心里始终等待的,是卓森的寻找与挽留。
卓森,我一直害怕,长久的旅行会让我慢慢忘记你的脸,我不想让你成为我命里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