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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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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情感,有时候虽然只是一小段,却依然烙成心底的一块疤痕,也许会被淡忘,但永远不可能复原。
它不断提醒我回想起那个至今还是不知对错的问题。
想要的,又几乎得到的时候被自己放开。你走得快,它走得慢,等到有心回头找的时候,却早就已经遍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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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驰三年的婚姻过得平静如水。当初那场闹剧,在几乎毁掉他毕生事业的时候,被一纸婚书压下,过了大半年流言也居然烟消云散。而他依旧稳坐娱乐圈头排贵宾席。在外界看起来,他样貌英俊,事业如日中天,身边还有如花美眷相伴,生活是如此完美无缺。
妻子亦是经纪公司的当家花旦,虽然已嫁作人妇,但身材依旧,肤色眉宇间也看不出任何一丝衰老的迹象。凭借几部红透半边天的清装大戏,硬是好几年牢牢霸住宝座不肯放。她是个漂亮聪明的女人,家世平顺优渥,在娱乐圈一路被捧得如鱼得水。但她也明白这并不能够成为她今后几十年生活坦途的保障,所以她选择了一场婚姻,一场对彼此都有利的婚姻,一场利益与利益的交换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但确切说来,对于自己的丈夫,她并非无情。第一次在片场看见他的时候已经被吸引。这个男人,看似粗狂,看似不羁,看似心相大气,实际眼角里经常会飘出几分冷淡的感觉。他和很多人上床,和很多人闹过绯闻,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她暗地里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是拾获他生命里那把密匙的人。所以几年前,风暴来的时候,她大着胆子提出一个于他于己都有利的建议。在情况如此失控的时候,有人能及时给与一条保命绳索,她料定他不会拒绝,他们太相似,对成功对名利的执念已经根深蒂固。果然,几乎没有犹豫他就答应了。
女人想,这样就好,至少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如此亲近他的人,是否有爱,是否在乎,可以慢慢培养,她以为自己已经控制整个局面。
即便当初有一个漂亮得出人意料的男人,曾经几乎打乱她的计划。
她还是赢了,她以为,那不过都是插曲。
她以为是这样的。
严驰工作休息的间隙,时常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眼睛定定看着窗外,神色空洞,仿若在回忆什么,一时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凄凉感。旁边一众人疑惑,他们不懂什么都完满的严驰到底还有什么值得烦心,并且他说到底并不是一个容易心伤的男人。
跑去问他的老婆,也只换来两记不明意味的讪笑。
到底是心伤?还是心殇?那些在你以为最多不过是伤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变成了殇。
殇者,不成人也。《礼·丧服》说,年十六岁至十九岁死亡为长殇;十二岁至十五岁死亡为中殇;八岁至十一岁死亡为下殇。
未成形就夭折。严驰心底那道秘密的门,在还未开几乎要被打开的时候,却突然重新重重关上。他现在明白,有些东西,发生了,关上了就是永远。
*****
再见到钱小闲,是严驰始料未及的。
那天和往常任何一个平凡的日子一样,起床,梳洗,换衣,出门。没有早饭,三年前他就恢复了很久以前那个不用早餐的自己。然后,接通告,赶场子。下午的时候,赶去外滩一个外景地拍摄。
一栋陈年的洋楼,泛黄古旧的外墙,精细的雕刻,现在被用作银行。底楼的大堂制片组租来做外景拍摄地,一个下午全部的时间都耗在这里。
严驰赶完一场单人的戏,无视一边对手的搭讪,拿了一瓶水,窝到角落里的大张沙发上翻剧本。一页一页,看得有些百无聊赖。他扭头去看倒映在光滑大理石地面上的夕照,温暖,斑驳地恍惚飘动着。导演编剧等一干人坐在镜头前异常热烈地讨论着。
忽然大堂的电梯门打开,两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出,眼见这样的阵式,疑惑地裹步不前。严驰没有抬头,依旧是兴意阑珊的样子。一旁忙有助理冲上前去向一行人解释。
听过半天,那些人都笑着说应该顺便敲诈两个签名。另一个人回答,快点走吧,还有别的没办呢。
话说出口的时候,严驰觉得耳边有一声雷鸣轰然劈下,背脊一震,他从沙发上跳起,几乎是闭住呼吸地转过头。
远处夕阳下,站着一个男人。秀美的脸颊瘦了两圈,下巴处已经出现明显的棱角。鼻梁上多出一副眼镜,干净地遮住那双水波一样聪慧的眼睛。清爽普通的短发,还有一如往常白皙的皮肤。
只是眼前的他面色沉静,笑容得体,确已不是当初那个鲁莽不顾一切的人。
严驰听见自己干涸的喉咙里滚动的声音,张口想喊却发不出一个字。那边的男人和同事们又开了几句玩笑,转身向门口走去。
严驰丢下剧本,不顾一切往前冲,一个踉跄裤腿勾到一旁的座椅,发出轰隆的倒地声。
空旷的大堂里,声音太明显。无数人都停下望着他。几乎推门而出的两三人也好奇回头看过一眼。
终于,视线还是交缠在一起。
钱小闲眼睛底下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在瞬间被他很好地掩藏。
严驰。他挥手,带着淡淡笑意,温暖和煦。
严驰再三要求钱小闲能够留下陪他共进晚餐。小闲争辩不过,只能对同事交待几句让他们先走。
再见面的时候,除了一瞬间划过的一丝诧异之外,无风无浪,三年的时间,足够带走很多东西。眼前这个曾经让他爱恨交织的男人,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已经蒙了一层疲惫,眉宇间有淡淡的阴影,眼角的细纹亦是明显。
随意找了一家冷清的小店坐下。
他看得出严驰有些踌躇。
你还好吗?
严驰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一颤,端起来勉强喝过一口说,也就这样吧。
小闲又问,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是吗,真好,恭喜了。
气氛终于冷清下来。严驰现在很想找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躲起来大哭一场。胸口处鼻腔里酸意不住翻腾,他觉得痛,看到小闲云淡风清的样子,盯着他礼貌温和的笑容心里更是尖锐地疼痛。
他意识到两人已经离得多远。
他怀揣野心,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伤害别人来保全自己的名誉地位,在功利的社会浴血奋战,踏准每一步,衡量每一个得失,他做得很好。只不过在不注意的时候早已把某盏指明灯一掌推出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尖有些发凉。
严驰问,你现在做……
编辑,这两年换了几份工作,总算是找到比较顺手的。
食物端上桌。热气腾腾的荠菜馄饨,一碗十来个,每一个都饱饱囊囊,陷料充足。汤面上层飘着一些葱花和紫菜蛋皮丝。钱小闲用调羹搅拌几下,分离出那缕暗色的紫菜。严驰伸手去接。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
你,有女朋友了?
慌乱之后的又一句蠢话让严驰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小闲一顿,摇摇头。他说,怎么可能,你知道的。
严驰又开口想说什么,小闲袋里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很快低头去接,脸上自然露出的温润气息让严驰的心里猛烈跳动。
子都,嗯…嗯…今天我会早回来……嗯……
窗外,一阵大风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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