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说再见》舒云生

9、第 9 章

　　母亲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还在沉睡，身上插着各种管子，面色很苍白，清明有些焦虑地看着最后走出来的王教授：“王教授，请问我妈妈的手术做得怎样？”

　　三四个小时的手术时间并不短，王教授看起来也有点疲惫，不过他的眼神仍然充满自信：“虽然比我预料中切除的部分要多一些，但是整个手术很成功，所有囊肿和可疑部分都已经处理，希望你妈妈可以尽快恢复。”

　　“谢谢你，王教授。”清明由衷的道谢。

　　看着护士和父亲把妈妈移上病床，盖好薄被，清明轻轻走过去，凝视着她平静的睡容。这个女人在她生命中至为重要，如果她可以健康地生活，自己愿意牺牲很多。想到这里，清明发觉自己差点忘了一直在车里等候的冼念晟，她应该早点让他离去，四个多小时在车里，对他绝对不是件易事。。她跑下楼，冲到停车场，那辆黑色的BMW静静地停在那里，一如车里的人。清明透过车窗看进去，老张并不在车内，空调还低低地开着，前面车窗稍微打开少许，或许是为了让空气流通得好一点。冼念晟好像有点累，正阖上在眼睛休息。清明知道他因为佩戴假肢，坐起来很不舒服。虽然车内宽敞，但是身体始终不能随便地放松。清明暗自内疚，在窗外看着这个沉默却细腻的男人，不想吵醒他。冼念晟一向睡意很浅，似乎感觉到车外晃动的身影，他睁开眼，正好看到清明望进来的双眸，那张小而精致的面庞上有喜悦，有感激还有内疚，他把她的表情收进眼中。

　　冼念晟有点吃力地把身体靠前一些，打开车窗，关切地问道：“你母亲一切可好？”

　　清明点点头：“难关已过，王教授说手术做得很成功，现在关键是她的恢复状况。”

　　冼念晟考虑了一下：“不如这几天你在这里陪你母亲，她身边需要你。”

　　清明感谢他的体谅：“你也赶紧去公司吧，耽误你这么久，谢谢你！”
　　他看了下表：“老张去办点事，大概还要20分钟左右才能回来。外面热，你要不要进车里坐一下？”
　　清明想了想，打开车门，坐在他的旁边。两人没有怎么说话，空气中却有种情愫在浮动。清明心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但凡谈过恋爱的人，都知道那种感觉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勉强要解释的话，只能够说，每当她看着冼念晟的目光专注地放在她身上时，心跳有些加速，略为不安，有点旁徨，又充满喜乐，十分矛盾。冼念晟想侧过身子和她交流，清明帮他拉开腰间的安全带，看见他的双腿并没有随着身体的改变而靠过来，却是别扭地呈现出90度的角度。清明低下头，想帮他把腿调整得舒服一点，她的额头不小心触及他的下颚，带着清新香味的长发轻轻拂过他的左颊，他觉得呼吸有点急促，有一丝冲动想吻她那鬓边一绺散乱的头丝。清明抬起头想换个角度，却正好迎上了他温柔的带点湿润的双唇，她以为是不小心碰到，尴尬地想转过身体，可是他的左手紧紧地将她拥在怀内。

　　“冼先生。。。。。”清明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心里有些紧张却又有些期盼似的。

　　他的声音很低沉，有种不容商量的语气：“叫我念晟，我不喜欢你像别人一样称呼我。”

　　他的左手紧紧揽住清明的后颈，双唇压在她那小巧的唇间，舌尖有技巧地深入进去，她可以感受到一丝薄荷的香气从他的舌尖传来，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的吻，她的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眼神迷离，心却好像快乐得想蹦出胸口。他俩拥抱在一起，沉醉地深吻着对方，在此起彼伏的缠绕和抚慰中舔舐着彼此的伤口。他们这样激烈地吻了大概五六分钟，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冼念晟的双眸深深地看着清明，想不到这双平时又深又冷的眼睛，也能燃烧起如此炽热的火焰。

　　“冼先。。。。。念晟，我要回去了，我怕父亲一个人顾不过来。”清明的脸依然有着红晕，连半透明的耳根也好像染上粉色。冼念晟用左手帮她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捋在耳后，然后半撑在前面的靠背上将身体直起来，不算熟稔地把束缚带系好后，才向清明笑笑：“你多陪陪家人，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

　　“嗯，我会的。”

　　清明打开车门，又看了一眼冼念晟，他坐直身体，微笑示意让她不必担心，清明这才把车门缓缓关上，离开停车场。往回走的路上，清明的心好似在跳舞，连带着她的脚步也轻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