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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心安且幸福 ...


  •   舞蹈训练快结束的时候,欧阳雨菲不小心扭了脚,狠狠地摔在地上,脚踝肿了起来。选手们围了上去,不少男士很有风度,蹲下身子准备背她去医务室。欧阳雨菲推开了人群,坐在地上看着站在人群外的曲非凡,仰起脸可怜道:“我要摄影师背我。”

      ‘喔~~~’人群中有人吹起口哨,有人起哄‘还是摄影师最有魅力呀。’

      曲非凡皱着眉头,扫视几眼,转身对着自己员工打手势,开始收拾摄影器材,竟是要准备离去。

      没见过这么不怜香惜玉的。气氛有些尴尬,欧阳雨菲再是厚脸皮,也禁不住这样的无视,这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滋味想来也是不好受。她咬了咬牙,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往门口走去,眼中滚着泪。众人看看欧阳雨菲,有人上前帮忙扶着,被女孩打开,于是只能将求救的眼光投向曲非凡。

      曲非凡的员工小李走近,说道:“老大,委屈一下吧,就当给公司创口碑了。”曲非凡眉头紧了紧,想了想说道:“接-夏-鸣。”小李点头道:“保证完成任务。这边收拾完了我就去。”

      交代完毕,曲非凡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极其缓慢的走过去,背对欧阳弯下腰,冷着一张脸拉的和长白山似的。欧阳雨绯趴上他的背,破涕微笑,心满意足的靠在他的背上,吸了一口气,没有香水的掩盖,天然的沐浴液发出的淡淡的清香,混着男性独特的气味,怎么闻怎么舒坦。

      保健室的医生大致检查了一下,取来了医用冰袋。没什么大问题,冰覆了一会肿胀就渐小,曲非凡看了看手表,起身准备往外走。

      “喂,摄影师,你要去哪?”欧阳雨菲起身想去抓他的衣服,结果慢了半拍,于是楚楚可怜的表情望向他:“别走,我怕。”

      怕?曲非凡抬头看了看医务室,干净整洁,穿白大褂的医生虽然不是什么慈眉善目,却也不至于凶神恶煞,真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怕些什么。环视一周,没啥异样,于是决然离去,快跨到门口的时候,只听欧阳雨菲超大分贝喊了一嗓子:“你走了我怎么办?曲非凡,别走了,求你。”曲非凡回头,这一嗓子真可谓惊天地,他还以为这女孩一直就是温柔绵羊音,却不知有这么强劲的爆发力,心里面小小的佩服了一下。

      欧阳雨菲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上微微一红,低下头柔弱道:“人家脚都这样了,你走了我可怎么回去呀。”

      “多-的-很。”曲非凡道。欧阳雨菲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曲非凡头疼,若是夏鸣一定明白他说的话。所以说,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是适合所有人的。手搭在门把上,猛地一拉门,外面三四个挤门口的,重心不稳齐刷刷跌落着滚进来。刚才光顾着偷听,一个个耳朵贴着门板,壁虎一样扒在门上。门突然打开时,毫无悬念个个球一样滚了进来,好不狼狈。曲非凡看着满屋子东倒西歪的家伙们,又抬头看了看欧阳雨菲,面无表情的转头走了。欧阳雨菲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抬头时门口哪里还有人影,气的一扯嗓子,功力十足狮子吼:“曲非凡!!!!!”

      几次的软钉子,欧阳雨菲领教了曲非凡这人,是不懂怜香惜玉的,惋惜的同时,还有挫败的失落,以及真心被碾碎的小小心痛。

      曲非凡跑着回去,奔去声乐室,空无一人。跑回两人的住所,推开门,还是空无一人。曲非凡想了想,估计在小李那儿呢,于是又去了小李的房间,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正准备打电话,突然背后有人喊他:“曲总。”曲非凡回头,是和他一起来的员工,那人跑过来,一头汗,边喘边说:“不好了……小夏哥……不见了……”仅仅一句话,曲非凡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炸了。

      这趟任务,跟着曲非凡来了四个帮手,小李是助手中的老大,跟了曲非凡两年多了,是个挺把细的小伙子,办事能力曲非凡还是放心的。所以,将夏鸣交给他,曲非凡并不担心。练舞室和声乐室一墙之隔,夏鸣身体不便,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地等着,根本没法乱跑。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小李告诉曲非凡,排练一结束他就去了隔壁,可是空无一人。曲非凡皱着眉没吭声,脑子里飞快思索,人不在,能去哪呢?他回到声乐室,门口的桌上静静的躺着吉他,那是带走夏鸣的男人临走时觉得麻烦,悄悄放在桌上的。盯着盒子看了半响,脑袋慢慢清晰起来,吉他在人没了,说明什么,说明有人来过。吉他准是夏鸣交给对方,然后被对方留下的,不然,依照夏鸣对这吉他的保护样,他是不可能会把它留在这里的。因为,这是十七岁生病那年,他的姐姐打工赚钱给他买的,是他的宝贝。

      看了看表,时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外面天色渐黑,北风呼啸吹过,看来快要下雪了。

      曲非凡脑子一动,转身往监控室跑去,小李他们见状抬脚跟着追了出去。

      曲非凡一路狂奔,到了监控室就往里面冲。保安看见这个一米八几的男子被吓了一跳,抱腿的抱腿,拦腰的拦腰,来了三个人才把牛一样往里冲的人拉住。

      “滚…找人……”曲非凡没理还一脸凶像,活活一个恶人。赶过来的小李赶忙解释,他们的朋友不见了,需要调用监控录像,看看最后消失在哪个区。

      保安为难道:“不是不帮你,可是要领导发话,我们一个打工的,付不了这个责任。”

      小李说道:“通融一下吧,紧急情况,你们看外面下雪了,这么冷,会出人命的。”

      保安犹豫了一下,道:“那……你等着,我打电话逐级汇报,上面同意了,我马上调取录像。”

      话才刚说完,曲非凡用力挣来牵制,往外面冲去,边跑边心里骂:滚你个蛋,还逐级汇报,等你们一个一个报上去,再一个个批下来,黄瓜菜都凉了。

      ‘老大,等等我们。’小李喊着,跟着跑了出去。剩下的人互相看看,只好也跟着跑出去。

      G区别墅,高矮不一的屋顶被白雪薄薄的覆盖了一层,远远望去波澜起伏的,像延绵不绝的小雪山。

      许诺身着一件深蓝色衬衣,对着落地穿衣镜,正在打领带。

      顾博已经穿戴完毕,白衬衣,镶着水钻的领结,外套则是标新立异的酒红色,另类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十足的风流。顾博端着一杯水,摇晃着透明的液体,没有喝的打算,倒是眼前的男人才是对他胃口,秀色可餐。他一直盯着许诺看,许诺打着领带,瞧也不瞧他一眼,想是还在为前几天的话生气着。顾博轻轻一笑,还不是一般的小心眼。放下酒杯,起身走到那人面前,接过对方手中的领带,认真的打着领结。

      许诺皱了皱眉头,垂下眼眸看了看顾博乌黑的发,光洁的面颊,还有乌黑的睫毛。不能否认,这个男人是妖艳的,不同与女人的美艳,是男人独有的魅力。可是,他不喜欢,就像顾博对他说的那句话‘许诺,这么多年相处,我太了解你了’。相同理由,许多年的接触,他也太了解顾博了。顾博看着花花公子,却是个极有野心的人,骨子里的傲气让他目中无人,现在看似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他却知道这人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等他爹一死,他手里的人脉还不把他的大哥二姐压得死死的。一旦得势,是个心狠手辣,极具魄力的领导者。

      这样的人,不过是利用自己的美貌想拉拢他罢了,他看中的并不是他许诺这个人,而是他父母的社会地位,以及他作为K集团第二代股东之一的权力。许诺冷冷的想,勾起嘴角,轻蔑的笑了笑。

      听见笑声,顾博抬起头,挑了挑眉,踮起脚吻了一下许诺,许诺一动不动。“想什么呢?自己偷着乐?”顾博拿起衣架上的黑色西装为他穿上,许诺看见他腕骨白皙细瘦,不免‘哼’了一声,道:“就你这模样,我简直想象不出你上女人的模样,你是天生该被男人压的。”

      顾博也不生气,帮他扣扣子,理好了衣服皱褶,后退两步瞧了瞧,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吊儿郎当的往沙发上一倒,翘起二郎腿,慢悠悠道:“不怕死的尽管来试试。”说话时,那眉宇间一股子戾气往外冒,语调冷飕飕的,比屋外寒风更冷。仰头看向许诺,眉峰一转,温柔笑道:“你是例外的,许诺。”

      许诺皱皱眉,转过身不再看他。

      屋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许诺开门,才发现外面飘起了雪花,曲非凡头上肩上皆是一层白雪,脸上却因为奔波而发红。

      “夏鸣……不见了……”

      许诺霎时间变了脸色,又有些不敢确定自己双耳听见的,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曲非凡着急,稳住内心翻腾的急躁,捂着自己的喉咙急道:“失-踪了……哪也-找不-到……”

      曲非凡跑的很快,这会儿后面跟着的人才追了上来,一个个气喘吁吁,东一句西一句,吵吵嚷嚷的。

      许诺算是听明白了,道:“走,去监控室。”抓起沙发上的大衣外套,手腕却被抓住,转头看见顾博似笑非笑的脸。

      “你不能去,也不会去。”他语调很轻,却说得胸有成竹,好似已经预料到下一刻会发生的事情。他抬眼看了看眉头紧锁的许诺,笑了笑,对着众人道:“不到半小时,记者招待会就要开始了,许总是这次会议负责人,他不能去。”

      许诺眉心纠结在一起,显然内心陷入挣扎。顾博接着又说:“曲非凡,你也不能去,记者招待会,你也是主角之一,你必须在场。”

      刚在慌忙中忘记了,经过提醒,这才想起今晚的大事。记者招待会邀请了国内知名电视台、杂志等二十余家,还有国际上富有名声的两家高端杂志。K集团不惜花大手笔在自家度假村举办,就是要让这次选秀走出国门,让自己的品牌在上市前就受到全球的瞩目。

      之前放出去的噱头,不仅有二十强精湛的表演以及MV主角们的走秀,当然不能少了国际摄影金奖得主曲非凡,不少杂志社将采访他也作为了一项任务。这个关键时候,曲非凡当然不能缺席。

      “监控!”曲非凡等得不耐烦,急的大声提醒。许诺暗暗咬了咬牙,抓起衣服转身,顾博坐直喊道:“我父亲来了,我姐可能也来了。”许诺身形一颤,衣服落在沙发上。许久转身,对视着曲非凡道:“我会派人去找,你快些去换衣服吧。”

      曲非凡与他直视,眉宇间的坚定已经告诉了许诺答案。许诺道:“董事长来了,你没听见吗?曲非凡!还不去换衣服!”见曲非凡不动,声音严厉了几分,道:“你若是缺席,这事董事长怪罪下来,我也护不了你,你很有可能会被解约,还会赔偿违约金,你忘记合同了吗?”

      曲非凡看了看他,嘴角勾起一摸嘲笑,他在告诉许诺,违约金算什么?有些是钱买不到的。“我-必须-找到-他。”说完,曲非凡转身,跑向黑夜风雪中。

      小李他们都有些傻了,许诺怒道:“还不跟着他去!”众人这才回神跟着跑了出去。

      许诺赶忙给总经理打了电话,交代完毕,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弯腰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手机出神。

      顾博靠过来,挽着他的手臂,撒娇般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对嘛,这才是你,许诺。这就是你和曲非凡本质的不同。你看见了吗,看见真正的你了吗?夏鸣算什么,他不过是你漫长旅途中偶尔出现的野花,独特的清新,你可能会被他吸引,却不会让你为之驻足停留。他不能改变你,你也不会为他改变。我说过,你的心中你自己才是第一位。”

      许诺偏头,看着顾博的喉结,有一种想掐上去的冲动。他在顾博唇边看见了那种常见的微笑,得意又阴险的微笑,很是刺眼。他忍了忍,尽可能平静道:“是你,对吧。你把夏鸣弄哪去了?”

      真相被揭穿,顾博也不慌张,笑道:“没事,死不了,梁五爷有分寸的。”

      许诺微微眯起双眼,还有梁五爷。梁五爷年纪不大,今年刚满二十五,却是身家雄厚。他的爷爷□□出家,后来经过洗白,变身成地产商,到了梁五爷这一辈,那真的是含着金汤勺出身的。梁五爷的妈妈一连生了四个丫头,到了第五个才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全家自然宝贝的不得了,从小真的是当爷养。二十岁开始接手自家生意,身边人便尊称他为五爷,久了,都知道有个梁五爷,叫什么都没人知道了。

      顾博凑上去,一副讨打的模样,笑道:“这会儿梁五爷估计已经回客房休息了,就在我们后方的那个别墅里,夏鸣在哪,你可以去问他呀……”

      许诺眉头紧锁,顾博攀上他的肩膀,轻声道:“别气了,我就想让你明白,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他,知道吗。”

      许诺推开他,站起身,俯视道:“是的,你说得对,我的确明白了,我这人天生的自私,夏鸣并没有重要的可以让我放弃一切。”他勾起嘴,继续道:“我是不会被感情牵绊的,他不能,你也绝不可能。”看着顾博扬起的嘴角缓缓垂落,面色隐隐有些怒气,面色发白,心口的闷气这才舒缓一些。

      是的,他不能因为夏鸣而缺席今晚的会议,也不能因为他去撕破脸皮质问梁五爷。他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些羡慕起曲非凡,选择的那一刻起,他和曲非凡便胜负即分,他输了,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

      那一晚,当他在灯光闪烁中步入会场,站在众多记者面前胸有成竹并完美的回答了记者提出的问题。当提及缺席的曲非凡以及夏鸣时,他都巧妙地用身体不适回避了问题。选手们的精湛演出,公司高层的高度赞扬,以及其他商界要人答应的资金合作,很多他以前看重的事情一下子都变得不重要了。四周是锦衣繁华的人群,宴会上灯光闪烁,音乐起伏,觥筹之间玻璃杯轻撞的悦耳,以及舞台上高歌的歌者,许许多多的声音混杂着,却不能进入许诺的耳中。他拿着酒杯,戴着面具一样的笑容,机械的穿梭在人群中碰杯,饮酒,心里空空的,突然觉得自己只剩下躯壳,灵魂早就迷失了方向。

      与此同时,曲非凡调取了夏鸣失踪时段的影像,很快锁定了地点,一行五人顶着风雪往后山行去。

      很快找到了丢在草丛中的拐杖,曲非凡急着往山上走。一个酒店服务员拉住他道:“下雪了,路滑,我们还是等救援队到了再说。”

      小李也劝道:“老大,救援队不出半小时就到,已经过了那么久,再等等吧。”

      曲非凡抬起头,不远处山道蜿蜒而上,冷风卷着雪片穿过黑色山脉发出咆哮声,声音由远及近听着特别渗人。

      “我-自己-去。”曲非凡毫不犹豫,丢下其他人,往山上跑去。小李抓了空,也想跟着跑过去,被其他人拉住了。

      “太危险了,”带路的服务员喊道:“地形路况都不熟悉,盲目跑进去等会要救的就不是一个人了,这不是添乱吗。”小李不语,看着曲非凡消失的方向,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曲非凡打着电筒,雪势渐大,眼睛被打的睁不开,只能用手遮着,艰难的分辨方向。

      只有一条路,曲非凡沿着走,边走边喊:“夏鸣!”他很少大喊大叫,喊起来嗓子疼,所以尽量是缓慢轻柔的说话。这会儿却是拼了吃奶得劲,扯开嗓门一遍又一遍的喊。

      “夏鸣!!”

      “夏鸣!!”

      “夏-鸣!!”

      其实,夏鸣被丢的山坡离山道也就二里地,不是很远,也不是很高。顾博就是心里吃醋,想让夏鸣吃点苦头,没打算要他命。梁五爷朝顾博索要了一个吻,兴致勃勃的跑去办这事。他也是闲着没事觉得好玩,为了圆满完成任务,还特意换了衣服,化装成服务员,去了一看,才发现又瞎又瘸的,就觉得自己特意化妆的行为简直就是傻帽。心里感叹许诺这口味倒是独到,走近细看,这模样倒真是不赖,难怪一向心比天高自负傲娇的顾博会将他当做敌人。他本想敲晕了夏鸣,找个黑屋子关一关,记者会结束放出来,便大功告成,可以找顾博兑现诺言,让他干上一晚。这一棍子打得梁五爷气短胸痛,当即就愤怒了,他这么大还没几个敢打他的,这死瞎子竟然还抄根棍子打他,于是气愤之下敲晕了扛上山准备埋了,走了二里地,没想到这瞎子看着瘦弱,骨头还挺沉,走的他气喘,心里的愤怒也是消了一半,于是抬手便给扔了,然后抬脚走人,将事情撇的一干二净。

      昏迷是短暂的,天黑前夏鸣就醒了。一头雾水的夏鸣摸着被砸的脑袋哼声骂道‘混蛋,招谁惹谁了,倒了血霉’,头上鼓起一个包,还好没出血,昏昏沉沉的坐在地上喊了几声‘有人吗?’自然是没人回应,这才发现事情严重了。

      他反复思索,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莫名其妙被打了呢,打人也要给个理由好不好。一片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冰冰的,用手一摸,原来是下雪了。夏鸣当即感叹,屋漏偏逢连夜雨,处境又危险了几分。

      不能坐以待毙,夏鸣摸到一旁的树干,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用手探了探,四周都是齐腰高的灌木和野草,想来是被丢进了山中。喘了两口气,迈了一步,还没站稳就扑倒出去。压在草丛上,倒也不疼,若是出来游玩,此处风景怕也是秀丽迷人的。可惜他无福欣赏,更无福消受。

      跪在地上盲目的转动头,不知是该往左边还是右边,点兵点将最终选择了左边,夏鸣四肢着地狼狈的缓慢朝前爬去。

      很可惜,夏鸣运气不好,他选反了方向。

      雪越下越大,夏鸣筋疲力尽的靠在树下,他的手上鲜血淋漓,膝盖疼的已经不能前行了。他坐了很久,肚子很饿,也很冷。他将领子拉高些,遮住嘴巴,把热气往脖子里吐,希望能让身体暖和一些。他自嘲,若是这么被冻死,岂不是死的莫名其妙。

      耳旁是呼啸声,穿过远处狭窄的山谷,呜咽着滚滚而来。真像鬼叫,夏鸣肩膀抖了抖,他虽是无神论者,却还是怕鬼的。

      黑暗,寂寞,饥饿,绝望。

      他开始大叫:“有人吗?救命呀!”声嘶力竭,直到用光所有的力气,剩下的就是接近死亡的真实感受了。

      他绝望的躺在地上,雪片打湿了外套,他觉得自己就快冻死了。神智恍惚间,他突然好想回家,多少年没见过爸爸妈妈和姐姐了,他们还好吗?若是死了他们会很伤心吧。绝望的时候,他想‘长久’投资的钱还没回报呢,辛苦血汗钱一分没享受,早知道会死那么早,活的那么辛苦做什么呢?还不如找个男人痛快了,也没有遗憾的。

      找个男人……那一瞬间,脑子里面闪过的名字竟然是曲非凡,而不是许诺,夏鸣自嘲的笑了笑,一起住了那么久,实质的都没发生过,亏大了这次。

      “曲非凡……”他喃喃的念道。

      “夏鸣…………”

      夏鸣猛地回神,他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风声太大,也许只是幻觉。希望再次破灭,他颓废的坐起来,却再次听见远处的呼喊声:“夏鸣…………”

      是的,曲非凡的声音,他不会听错的。他高兴的朝声音来源处喊道:“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曲非凡得到回应,高兴的奔跑过去,借着电筒的光亮,看见山坡下的草丛中晃着一颗脑袋,正仰着脸朝他大喊,不是夏鸣又是谁?

      他坐在地上,顺着斜坡滑下去,连滚带爬的跑向夏鸣,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再也不愿松手。

      “夏鸣……”

      曲非凡的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夏鸣心头一动,反手也抱住了他。

      “夏鸣……”曲非凡好似不敢相信,搂紧了又隔远些看看,看了再搂紧,反复几次,夏鸣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夏鸣……”

      夏鸣搂着他,疲惫又安心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松了一口气:“别说了,嗓子出血了是吧,一股子血味,喊了多久,傻瓜。”夏鸣冷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往曲非凡怀里拱了拱,贪婪的吸着他的温度。

      曲非凡按着夏鸣的肩膀,拉开一定距离,上下审视有没受伤,心疼的捧起夏鸣的双手,用袖子擦了擦血迹,还好都是些浅表的割伤。见夏鸣没有大碍,他有一把将夏鸣拉进怀里,紧紧搂着,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这一次真的是快被吓死了。

      当听见曲非凡呼喊的那一刻,夏鸣就觉得自己的内心塌陷了,他紧紧搂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感觉到他的双肩不住的颤抖,本该被安慰的人却安慰起了别人。“曲非凡,我很好,没事了。”

      夏鸣说着,轻轻拍着曲非凡的背脊,让他慢慢的冷静下来。曲非凡满嘴的血腥味,嗓子火辣辣的,低沉喃喃道:“吓死-我了。”

      夏鸣拍着他,让他安心,只觉得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紧紧抱着曲非凡,疲惫的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起伏的心跳。“谢谢……能松点吗……我快被你勒的喘不上气了……”他伸出手,顺着结实的胸膛摸到了对方的喉结,轻轻地揉着,道:“疼吗?得用多大的力气喊呀?满嘴的血腥味,难闻死了。”

      曲非凡说不出来话,此刻心情放松下来,疼痛也清晰袭来,他深吸冷空气,想让冷气麻痹疼痛,休息片刻,吐出口中的血液,耗尽最后的力气道:“路上……就想……你若是……出事……我……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了……”那时候脑子里都是最坏的想法,他甚至做好了准备,有可能寻到的是夏鸣的尸体。光是想着,就让他肝肠寸断,他问自己,怎么就那么喜欢,没命的喜欢呢。想着夏鸣可能已经……他的心脏窒息的几乎要停止,胸口疼的差些落下泪来。

      夏鸣的手指很长,学过按摩,所以手指柔软,揉捏起来很有韧性。曲非凡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用揉了,将外套脱下来裹着他,把他背到背上。

      夏鸣趴在他宽阔的后背,头耷拉在肩上,面朝着曲非凡的脖子。嘴唇几乎快贴着曲非凡的耳垂,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身下的人浑身剧震,逗得夏鸣笑个不停,心想这人怎么还这么害羞呢,真是可爱。

      四周很静,只有碾压雪地‘嘎嘎’的脚步声,紧张了那么久,松弛下来就觉得困意袭来。夏鸣含含糊糊嘟囔着,“曲非凡,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曲非凡点头,肩膀也跟着动起来,夏鸣感受到了,于是接着问:“若是我们不能成为恋人,你真的会走吗?”曲非凡又是点头,毫不犹豫。夏鸣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真的太疲倦,还是有些害羞,声音轻轻地,又怕曲非凡听不见,干脆贴在曲非凡的耳朵上对他说:“那……你可要对我好一辈子……我……我会努力……像你爱我那样……去爱着你……”

      曲非凡停住了脚步,一脸的茫然,很明显对于这突来的表白还没有消化。“啊……”他想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该不是天冷脑子冻坏了吧,这说出去的话,可就不能反悔的,反悔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夏鸣舒服的靠着曲非凡温暖的背,昏昏欲睡,强撑着继续道:“同性间想找个能携手一生的不容易,可是我一直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个适合你的人,再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曲非凡,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吧。”

      “嗯”曲非凡坚定地点点头,表情激动地似哭似笑。

      夏鸣吐出一口气,那人步伐沉稳缓慢,身子轻轻跟着起伏,让夏鸣想起了小时候被爸爸搂在怀里哄睡觉,不一样的人,却是一样的感觉,心安,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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