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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回.若绿 ...

  •   清澜剑指点在小山猿背心,一股雪色流光钻入了小山猿的身体之中——

      小山猿蓦地从流影肩头跳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喂!”流影只喊了一声,便瞧见小山猿全身倏地流光大盛,刺得人眼发疼,下意识地侧过了脸去,待流光隐没,眼前的小山猿已不是那只小山猿。

      她约莫十二岁的样子,五官倒是化做了人形,只是脸颊边上还有一圈白白的髭须——细瞧她的小脸,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噙满了泪水,小巧的鼻尖挺立在脸上,红润的朱唇一扯,龇牙的瞬间,露出了两排齐整的牙齿。

      流影急忙走到溪旁,将外裳拿了过来,急忙裹在了她毛茸茸的身上,“快些把衣服穿好,露着屁股难看!”

      “吱吱!”小山猿忽然满面羞色,将流影略显宽大的外裳紧紧裹在了身上,尾巴从衣摆下钻了出来,一晃一晃的。

      清澜收起了剑指,瞧了小山猿一眼,也没多话,便凝神瞧着紫气将几人团团围了起来,“大家小心。”

      绿琴、红箫紧紧护在清澜左右,来不及多问小山猿的来历,已手捏剑诀,暗运灵息于剑锋,准备随时杀向紫魅。

      “丫头……”小山猿忽地揪紧了流影的手臂,另一只手指了指紫气,“吱吱,她杀了好多……好多我的……亲族……”

      “额……”流影一怔,没想到小山猿对她的称呼竟然是“丫头”,当即正色道,“我们会帮你拿下她,只是你可不可以别叫我丫头?”

      “那个大叔……叽咕……不就是这样喊你的吗?”小山猿歪了歪头,对着流影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

      “待收了紫魅,再跟你说!”流影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分心想其他,紫魅一日不除,人间一日有危险,所以,得先集中精力应战!

      “哼哼哼……”

      紫气围紧众人,倒也没有直接来袭,反倒是发出一串骇人的冷笑。

      “笑什么笑!”流影挺剑一喝。

      紫气一凝,笑声似乎更加阴森,“望月城城主假仁假义,不惜滥杀生灵获取剑魄!今日他逼我入魔,他日我必血洗望月城,向他讨要我失去的一切!”

      “呔!”流影怒声一喝,“城主除妖多年,不知救下多少生灵,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哼哼哼……”紫气在笑声之中忽地四散开去,空荡荡的密林之中只剩下一句幽幽的问话,“眼见当真为实吗?”

      “站住!”流影飞身追了一步,忽地觉得腿被什么毛茸茸地抱住,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山猿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别追,小心。”小山猿小嘴撇了撇,“丫头,她很厉害的……”

      “你……”流影苦笑一声,“她再跑掉,多日之后,将会更加厉害,到时候是我躲她了!”

      “入魔……”清澜平淡的声音响起,似是在想什么。

      绿琴与红箫舒了一口气,瞧着清澜,慌忙摇了摇她的身子,“大小姐,方才那妖孽所说,只是来迷惑人心的,你可千万别中计了。城主说过,若是入了障,那可比万剑穿心都危险。”

      流影斜瞧了她们一眼,收剑俯身揉了揉小山猿的头,“看来一时紫魅不会出现,你趁机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吱……”小山猿低低地叫了一声,委屈地对了对手指,小嘴一撇,好似要哭出来似的。

      “你别忙哭啊,好好说,不然我以后不给你找水果了。”流影无奈地劝了一声。

      小山猿仰起泪眼,支吾道:“丫头……你……你也没有给我找过水果……”说完,小山猿摸了摸肚子,“饿了……好久……”

      “我……”流影知道说不过她,只得揉了揉她的头,“你先坐下休息,我这就去给你寻些水果来,你可千万别乱跑。”说完,抬眼看了看清澜,“大小姐,她我就托付你照顾片刻。”

      “好。”清澜走到了小山猿身前,伸出了手来,学着流影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惊叹道,“咦,它也是暖的!”

      流影扯了扯嘴,“我早说了,这天下间不止我一人是暖的,只不过你遇到的是……”流影往两名小婢瞧了一眼,顿然收声,吐了个舌头,快步踏入了密林之中。

      “再走慢一步,我戳你千百个洞!”红箫冷冷一哼,狠狠地剜了流影一眼。

      绿琴同样白了流影一眼,蔑然看了看小山猿,“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会说人话?”

      “我本来就会说人话。”小山猿不服气地瞪了瞪绿琴,说话渐渐顺畅了起来,“我本是天上玲珑仙猿,我可是有名字的,叫公孙若绿!”

      “猿就是猿,名字取来也是多余。”红箫似乎对这山猿不太感兴趣,“大小姐,我去再寻点柴火来。”

      “嗯。”清澜点头应了一声,低头给小山猿系好了衣裳系带,淡淡问道,“你既然是天上仙灵,又怎会流落人间呢?”

      “我……我……我想爷爷……”小山猿若绿对了对手指,眼珠一转,便要滚下泪来,“当年他们为了让我成仙,将毕生修炼都给了我,才让我白日飞仙,上了天界。可是,天界真的太无趣了,每日都是一些面无表情的神仙,一点都不好玩。所以……所以……我就想偷偷逃下凡来,去找爷爷……”

      清澜指尖再次亮起一点流光,抵在了若绿的心口,源源不断地将灵息传入了她的身子。

      “你这伤很重,我不知道能不能救好你,给你些灵息,总是好的。”

      “吱吱……出南天门之时被天雷劈伤了仙魄……”若绿连连点头,“所以才失去了幻化人形的能力……不过姐姐你放心,我一时死不掉。”

      清澜一怔,“死?”

      若绿重重点头,“正如姐姐你说的,不到我命绝之时,我就是想死也死不掉,所以你瞧,我不也活到现在了吗?”

      清澜似是明白,又似是不明白。

      “姐姐,等等!”若绿的小爪忽然按在了清澜手背之上,逼使清澜停下输送灵息,“你可别再给我灵息了,不然你也会有危险。”

      “我好着呢。”清澜徐徐开口,“倒是你,比我要危险。”

      “不是……”若绿正色瞧着清澜的脸,“你其实危险得很,若是你体内灵息耗损过多,只怕你会魂飞魄散啊!”

      若绿的话说出,绿琴顿时变了脸色,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插话道:“大小姐,这不过是山猿精灵而已,不必耗损太多灵息。”

      “魂飞魄散?”清澜即使在提及这样的词,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变化,“会很痛?”

      “咦?”若绿的小爪探上了清澜的手腕,脸色一沉,另一只手死命地挠了挠头,“姐姐,你……你真的很不好!”

      “啪!”绿琴忽地狠狠打开了若绿的爪子,“大小姐岂是你随意乱摸的?”

      若绿被打得生疼,眼中委屈地滚了滚泪光,对着绿琴眨了眨眼,“这样封她七情,她这一辈子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封七情?”清澜一怔,来不及多想,已被绿琴拉到了一边。

      “大小姐,休要听这畜生乱语,你好得很。”

      “你叫谁畜生?”寻果回来的流影突地一声呵斥,俯身将一枚野果塞到了若绿手心之中,柔声道,“你快吃果子,休要理这怪丫头!”

      若绿舔了舔嘴,将野果捧在手心,噙着泪水久久不吃。

      绿琴刚想回骂流影,清澜摇头示意不要多言,只得把话吞了下去,狠狠地瞪了流影一眼。

      清澜揉了揉若绿的头,“怎的你不吃呢?”

      若绿抬爪揉了揉眼眶,凄声道:“我想留给爷爷吃……只是爷爷……爷爷或许永远都吃不到这个了……”

      流影心中一酸,又给了若绿递去了一枚野果,柔声道:“小家伙,这个给你爷爷吃。你把你手中那果子吃了之后,把这枚果子埋土里,你爷爷自然就能吃到啦。”

      “真的?”若绿知道流影只是劝慰,凄凉的轻轻一问。

      流影点头道:“真的。都说人死入黄泉,我想山猿也一样吧。总之放地下,他也会吃到的。”

      “好,我听丫头你的。”若绿点点头,狼吞虎咽地将手中野果吃了个干净,然后接过了流影手中的野果,无比虔诚地埋入了地下,“爷爷,这果子好吃吗?”

      流影听得心酸,故意捏起了嗓子,学着老人的语气道:“啧啧,好吃,好吃。”

      “丫头,谢谢你。”若绿抬起了泪眼定定瞧着流影,小嘴弯成了一个弧度,笑得让人心酸。

      “你可是我救的,就是我的了,所以,对你好点也是应该啊。”流影对着若绿眨了下眼,转脸瞧了一眼清澜,方才听到一些“封印七情”的话,也没怎么听仔细,若是大小姐当真被人封了“七情”,这无悲无喜的一生,才是真正的悲哀。

      究竟是谁封了她的“七情”?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笑?”清澜坦然对上了流影的眼睛,又学着清澜今日教她的笑,弯起了唇角,虽然僵硬,倒也算得上有那么一点神似。

      流影只觉得心骤然一阵狂乱地跳动,竟然看呆了眼,天地之间,只剩下眼前的清冷的她,再无旁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回.若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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