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
夏季，即春困之后，有一个让人困乏的季节，高温总是灼伤少女稚嫩的皮肤。
“溟涟姑姑！父皇和母后同意我去梅罗拉避暑了~~”女孩特有的银铃般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接着，一个发黑如墨，衣红如火的少女急急地跑入，也不顾眼前的人正在做什么，一头扑入了对方怀里。
溟涟急忙放下手中的书籍，接住那娇小的身影。
“慢些。”溟涟目光柔和地看着怀里的人，手轻抚着其乌黑的发。
女孩发已经不再披散，而是随意挽起了精致的簪，只留些许搭在肩上。
“姑姑会一起去吧？”抬头，如红宝石般的猫眼盯着溟涟，眼中尽是期待。
“如果你这样希望的话。”溟涟微笑着，手上微微用力，将女孩托起，放到身边的椅子上。
“姑姑，桜离开了好久了……”忽地，女孩露出了哀伤的神色，溟涟心头微微一紧，那一日的情景，即使在过了3年后，依旧清晰地印在脑海。
若非凌霄时常跑来自己这里，或许自己会后悔当时没有阻止吧……
“恩，很久了。”
“我们还会见面的吧？和桜……”本该如火般热烈的红此刻布满了忧伤，里面隐隐闪动着的是期待，凌霄在期待着肯定的答案。
面对凌霄过一段时间便会出现一次的问题，溟涟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命这种事并不是她能够说了算的，但她们的未来有着交集是肯定的，溟涟如常地点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太好了！”重新扬起充满朝气的笑，凌霄跳下椅子，跑到了门口，“姑姑我先回去了，明天，明天一起去梅罗拉！”
“好。”微笑着应着女孩的要求，看着她跑远。
次日，溟涟便携凌霄随着护卫队去往了与皇宫一山相隔的梅罗拉——皇家的别墅，位于山林中的小湖边，奇特的地理位置使那里终年处于冬暖夏凉的状态。
“确定大祭司溟涟·叶华离开皇宫了？”骄阳下，繁华的花园中，一个别致的雅亭里，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在侍卫出现在身后的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红茶，瑰红的眸子并没有看向侍卫一丝一毫。
“是。”恭敬地回答，贵妇微微勾起嘴角，随手拿起桌上一枚漂亮的胸针把玩着，那是她的表妹，皇室侧妃给她的礼物，同时也是个信号。
“下去准备，两日后行动。拿着这个去去找洛安娜王妃。”说着，随手将手中的胸针向后一扬，也不顾对方是否会接到。
“是。”稳稳地将胸针收入手中，一沉不变地回应了妇人，便转身离去。
“不多话的狗才让人心情舒畅。”待侍卫离开后，贵妇拨弄了下有些散落的发髻，若有所指地说着，唤来侍女，她也需要准备准备了，为了两日后的盛宴。
夜，悄然降临，璀璨的星空下，数两装点豪华的马车不约而同地选在同一时刻陆陆续续地进入了皇城。
繁华的大厅，耀眼的灯光，丰盛的食物，宽阔的舞池，不论从何角度看起，都是场豪华的舞会。
众多身着华服、打扮各异的贵妇与她们各自的伴侣相携着进入，或是四五成群，或是三两相聚，熙熙攘攘地，都在叙说着自己生活中的趣事，只是多少是交心，而多少是炫耀，只有她们各自明白。男士们绅士地站在女伴身边，微笑着应和着女伴的话语。
少女们各自围拢，嬉闹着，同时期待着优秀的男伴的出现。
“陛下，时间差不多了。”另一个被装点的繁华的房间里，打扮得华贵却不失高雅的女性推门而入，轻唤着坐在窗边躺椅上正望着窗外的月出神的上位者。
“后妃啊，恩，走吧。”应和着，上位者起身，银色的月光下，正值中年的他本该英俊的脸上尽布满了岁月的沧桑感，若凌霄此时在，定会惊愕吧。
舞厅内，乐队持续地演奏着舒缓而悠扬乐曲，仿佛一切都如往常一般，谁都没有注意到，平静的表面下那暗自涌动的潮，除了屋外一个较小的粉紫色的身影，美丽的皮毛在银色的月光下泛着不真实的银辉，红宝石般的眸子望着人群中某个身影，细细地微眯起来，额上的宝石泛着微光，全身的每根神经都紧绷着，优雅的姿态下，不着痕迹地进入了备战状态。
沉重的大门在数名侍卫的动作下开启，厅内的话语声瞬间消失，只剩下了音乐依旧。
“陛下。”当头戴金冠，手持象征皇权的手杖步的上位者步入厅堂之时，里头的人们纷纷屈身低下了头。
“起吧。”随意地摆了摆手，协同身边的后妃一起，向着上座走去。
“众所周知，今日是二皇子秘鲁德的18岁的生日。”踏上处于高出的上座，国王便开口，同时，被指名的秘鲁德也应声上前，“庆生的同时，也希望其能够在此找到合适的伴侣。”
“舞会开始吧！”示意乐队转换音乐，国王也携着后妃踏入了舞池，人们纷纷寻了舞伴，一同步入舞池。
一曲终，国王与后妃便离开了舞池回到上位，接过侍者递上的酒，趁大家纷纷举杯而无人注意之时，某个身着暗紫色衣裙的贵妇悄悄做了个手势，隐逸在人群中的人会意地点点头，不着痕迹地挪动了脚步，然，这一切都被窗外那趴卧在窗边警惕着一切的身影尽收眼底。
就在国王与后妃将酒杯递至面前的瞬间，几乎所有的玻璃同时爆裂，一道粉紫色的魅影自窗外而入，越过无数人的头顶，泛着银光的细长的尾精准地扫过国王与后妃面前，打掉了他们手中的酒杯。
“啪！”
“啊！————……！”随着玻璃碎屑落地的零星的声音，女士们的尖叫声传便了厅堂，又一瞬间如同玩偶发条同时用尽一般，声音连同动作瞬间消失，只有一柄精巧的飞刀在一瞬间的停顿之后如再次得到了动力般沿着原定的轨迹，直直向前，没入一个厚实的胸膛。
轻巧落至后妃肩头的魅影微愣，同时控制了所有人动作的力量失了源泉般被撤去，随着上座前的人倒下，舞厅内瞬间陷入混乱。
“陛下！！”后妃惊恐地扶起国王的身体，只是轻微的挪动却让其胸口流淌的妖红的液体更如决堤一般染红了皇袍，覆盖了地面。
“天哪……来人，快来人！将陛下送回寝宫！”强自镇定的后妃急忙下令，找回冷静的侍卫们纷纷执行命令，将陛下带回寝宫。
“艾菲露恩，帮我找出那个人，带来。”走道上，后妃轻声对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光之精灵说道。
妖红的眸子再次开启，在确认了眼前的女子的认真之后，微微点头，粉紫色的身体微微一挣，脱离了其怀抱，向着方才走来的路返回大厅。
梅罗拉的别墅中，依旧是一身红装的凌霄依靠在落地窗边，看着露台上望着星际出神的溟涟。“姑姑，你在看什么？”
“星象有变，不知是凶是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揉了揉略微酸疼的颈，正打算进屋，一阵翅膀的扑腾声传来，一只斑斓的学舌鸟落到了露台的扶手上。
溟涟心中一凛，这种中阶低段的飞族在落枫是被作为紧急信使存在着的。思及此，先前那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告知国之大祭司溟涟·叶华，国王陛下今夜遇刺，请大祭司大人速速赶回皇宫，以上。”怪异的音调讲述着让人心寒的事实。
“啪。”就在学舌鸟闭上嘴开始梳理羽毛的同时，凌霄手中的杯子滑落到了地面，乳白的液体飞溅，落在那如火般的绸缎上，白色瞬间隐入红色，变为深红。
“父皇遇刺？怎么会？！”颤颤巍巍地踏步上前，伸手想去抓那只学舌鸟。
“凌霄，回宫。”抓住凌霄还未触及学舌鸟的手，溟涟不由分说地拉起她进入别墅，顺着一个隐秘的楼梯，通往了地下。
在阶梯的尽头，一间宽大而空旷的石室出现在两人眼前，轻声念起不知名的咒语，随着溟涟的吟诵，地面上渐渐浮现一个繁杂的魔法阵，并开始泛出幽幽紫光，渐渐紫光渐渐被染红，再变淡，终定在了粉色上。
“走。”溟涟带着凌霄踏入魔法阵的瞬间，魔法阵所绽放的光芒让凌霄瞬间有一种她并非踏入了魔法阵，而是踏入了太阳一般，耀眼的光华刺得她张不开双眼。
当双眼能够再度接收画面时，凌霄发现，她们已经身处祭殿的内殿之中。溟涟没有丝毫的停顿，直直地向着王的寝宫急走而去。
“陛下！后妃！”当溟涟穿越了众仆进到国王的寝宫时，一股常人无法察觉的阴郁扑面而来。
“好讨厌的气味。”凌霄不可抑制地皱起眉，伸手遮住口鼻，欲将那股阴郁阻隔在外。
来不及惊异凌霄的举动，溟涟匆匆去到了国王的床边，后妃回头，绝望地看着她，昔日的风华以全然不在。
“陛下……已经离开了……”似是这句话用光了其所有的勇气一般，那双美丽的眸子瞬间盛满了泪花，下一秒泪便如决堤之水一般落下，打在地面上。
“后妃，请先离开这里，伤害陛下的刀器之上被施予了咒术，若在此久留，您也会受到咒术的干扰的！”匆匆检查了国王的伤口，确定了那阴郁之气的来源，溟涟匆忙扶起后妃，只是对方并没有如她所想一般顺从。
“不……陛下已经如此，我又如何能在此时离开？”摇摇头，不着痕迹地抽回被溟涟扶住的手，“艾菲露恩会找出行刺者，之后，拜托你了。”显然同样有着强大灵力的后妃也明白如果继续留下的后果，然，她依旧一意孤行，这让溟涟十分不解。
“那凌霄又该如何？”
“你会帮我照顾她对么？溟涟？如你所说，她将是落枫未来之君……”白绽的指轻轻覆上溟涟微皱的眉，轻柔，企图将其抚平，“即使事实并非如此，也请你将其当做是我，好么？溟涟……”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就不知道顾一下别人的感受么？！”愤愤地抓过在眉心轻柔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她受够了！从那日起便……
“对不起，溟涟，我知道你……十分抱歉利用了你的感情。还有我也。。。……”微微倾身将手环过眼前那永远温柔的人，双臂收拢，将自身的重量全数交给对方。最后一次放任……应该会被原谅吧？这样对自己说着。
“母后？姑姑？”凌霄不解地望着眼前相拥的两个人，她们之间浓重的哀伤几乎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凌霄，如果可以还是快些离开，这里阴郁之气太重……”米斯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蓝色的羽尾环住凌霄娇小的身躯。
“先王——夏罗路·燚·红叶华于昨日逝去，由于先王并未立储，王位暂由大祭司溟涟·叶华继任，直至下一任继位者出现。”大殿司仪的声音响起，顷刻便传遍了大厅，每个人脸上都浮现了不同的神情，或悲、或惊、或怒，然，任谁都不敢在此时站出来发表意见。①
“那么，今日起四十九日内，除了正常事务，任何时候众臣都将不得入宫。同时，皇家将清除一批逆反贵族。以上。”思索了片刻，坐于上座的溟涟再度开口，“若有要事立刻提议，若无事便散了吧。”耐着性子听完了所有议事，略微指点处理后溟涟便宣布了散会。
此刻祭祀院已经成了最忙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坐上这个王座。
国王寝宫中
“艾菲露恩，再给我一些时间，一定会将你想要的给你……”靠坐在床边的地上，轻抚着怀里的粉紫色的躯体。
“你确定？这样那位大祭司将会什么都得不到。”血红的眸子对上眼前憔悴的妇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似乎在笑。
“恩，她会明白的。”
“那么，吾艾菲露恩·厄尔·光之精灵，在此启动后续契约，三月为限，汝将付出汝所有灵力，吾将守护凌霄·月凝·红叶华一生。”
“吾露丽耶·艾路·红叶华，在此与汝约定，三月为限，吾将付与汝毕生灵力，请汝守护吾后——凌霄·月凝·红叶华此生。”
艾菲露恩额上的红色玉石泛出奇异的光华，隐逸在后妃颈后的粉色印记如收到召唤一般泛出同样的光辉，待光辉淡去，印记改变，新的契约被签订。
此时为神魔历3纪704年，7月。
三个月后……
“凌霄。”阳光明媚的玻璃房内，宽大的床上，本还风华正茂的女子此刻已经被咒术刻下了岁月的划痕，苍老的容颜，宛若枯枝的手，任何人都无法将其与三月前那舞会上华贵却不失典雅的后妃联系到一起……
“母后……”凌霄坐于其身边，精巧的手覆上那枯黄的手，泪不可抑制地落下。
“别哭，母后很快就会离开了，记住，要成为落枫君王，一定要！艾菲露恩会帮助你。”后妃望着凌霄，眼中柔情依旧，“听姑姑的话，把她当成母后，好么？”
“恩……”不住地握紧母后的手，凌霄哽咽地应着。
“恩，那……”注意到了出现在门边，静默地站着的溟涟，后妃又轻轻拉了拉凌霄，“让母后和姑姑呆一会，好么？”
凌霄回头，看了看一身白衣的溟涟，垂眸，微微点头，轻轻地放开了手中紧握着的后妃的手，缓缓步出了玻璃房，一点没有回头地向着自己寝宫走去。
看着凌霄离去的背影，溟涟微微皱眉，“作为一个母亲，你真是残忍。”
“或许吧……抱歉，溟涟，就连最后这身灵力也将交给艾菲露恩用契约的衍生……最后，还是什么都没留给你……”
“那么，将你的灵魂给我吧。”托起后妃已经消瘦得几乎什么都不剩的下巴，溟涟认真地说着。
“就算我已经苍老至此你也不肯放手么？”
“是！”
“若你想要，那就拿去吧。”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