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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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的眼睛瞪大了：“你是这么想的吗？”
亘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宇智波是怎么想。”他瞥了眼鼬凝重的神情：“现在宇智波已经完全是同仇敌忾了，你如果怀有那种可笑的想象，那么你所面对的不仅仅只是几个长老或者你父亲，而是整个宇智波。你在螳臂当车，鼬，想用一己之力阻止这头意识的怪兽。”
鼬垂下头，从亘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苍白薄软的耳廓和纤细的脖颈，看起来几乎有点可怜。亘忽然想起上个月他刚过完十二岁生日，还是个孩子呢，就要考虑起一族存亡生死的大事。
他的目光有些晦暗，没有沉默太久：“如果斑…如果是你呢？”
走投无路，只能寄望于飘渺的希望。
亘望着他：“你知道斑当年是怎么统领宇智波的吗？”他指指自己的眼睛：“用瞳力，他是用武力迫使宇智波屈服的。”
他抬头，月光如练，山峦如削，青灰的脊兽上慢慢沁出冰凉的露水。这样美的月夜，却让人感到淡淡的哀愁。
获得了超乎想象力量的斑以为已经征服了宇智波，以为已经把这个族群如心使臂，实际上，宇智波从未将忠诚奉献，只不过如葛花一般暂时依附于他。这可怖的、令人畏惧的一族，所忠诚的对象永远只有一个——家族。当斑的意愿与一族的意愿相符时，他被奉为族长；而当他的意愿与家族的意愿相斥时，则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芝兰当道，不得不除。
这就是宇智波绵延千年的秘密，家族，只有家族。
鼬的表情一点点淡下去，终于平静无波。亘随着他的目光看出去，是枝头上的一簇映着月的白花，好像雪光在闪动。有一会儿他们都没有说话，结界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月光溶溶地浸透天地，仿佛身处水中。
“你是怎么想的呢？”鼬忽然发问，“既然知道这样的结局，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亘望着远处淡如轻烟的森林，脸上第一次显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他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他答应了奏真会留在宇智波，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总有一天木叶和宇智波将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无论在怎么憎恨木叶，他曾经承诺过；无论再怎么厌恶宇智波，他们也流着和他相同的血，而且还有美琴和佐助…
究竟是谁生谁死？
他不知道。
他只能这么消极地等下去，等有一天天惊石破，鱼龙自现。
这样茫茫没有前路的未来，一想起来就叫人不寒而栗，心生凄凉。
亘抬起头，鼬坐在他对面，在月影中显现出黑影般的姿态。他映着月光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眼睛就像是点漆的琉璃珠，反射出硬质的光辉。
这个时候，亘忽然对他升起一点类似同伴的微妙感情，这承载着月光的屋顶，仿佛是流离在茫茫海面上的一艘孤舟，星辰掩匿，薄雾绵绵，前路漫漫，家园难觅，整个世界冰凉，唯有对面这个人真实存在着。这样的事实，让他的心里慢慢升起一种微微的感动。
鼬解开了结界，“我们回去吧。”
亘正要说话，忽然停下来，侧耳一听，“有声音…”
鼬跟着听了听，两人一起走到屋檐边，顿时哭笑不得。
只见檐下的暗影中，佐助抓着梯子站在那里。他想上来，梯子却没有搭好，距离屋檐还有一段距离，只是这么下去又不甘心，就出声想喊两位兄长把自己拉上去。偏偏鼬设下了结界，佐助站在梯子上，只看见他们交谈的影子一直晃动，却始终没有应自己一声。
被排挤的寂寞和委屈顿时化作眼泪迸发出来，等鼬和亘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梯子上眼泪汪汪，却还要倔强地站在那儿不肯下去，非得等出一个结果来。
被这么一闹，鼬和亘已经完全苦闷不下去了，忍着笑一人一边将佐助拉上来。佐助扑进鼬怀里，还带着眼泪就笑了出来。鼬替他擦掉眼泪，佐助贴着他耳朵嘟囔了几句，然后两兄弟一起向亘看过来。
佐助脸上带着嘻嘻的笑容，鼬竟然也微微勾起嘴角。亘有点警惕地看着他们：“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佐助已经从鼬的怀里扑过来，亘手忙脚乱地接住他——如果现在不是在屋顶上，他一定会把佐助提起来好好摇晃一下。
佐助像只撒娇的猫，眼睛闪闪发亮地向上望着亘：“亘寂寞吗？”
亘只觉得全身一阵恶寒，脊背上的寒毛顿时立了起来：“谁教你这么恶心的话！？”
他带着嫌恶的表情，佐助得意地笑起来，在亘衣服上蹭蹭，有点好奇：“你们在说什么啊？”
鼬把他从亘那里接过来，“没有什么，一点小事而已。”
“喔——”佐助拖长了声音，不满地撅起嘴：“又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爸爸也是，妈妈也是，你和亘也是，总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而转说起一些琐事。
亘的目光滑过月下的花枝，落在佐助身上，最后与鼬相接。一瞬间，两人心里都想起了同一件事：如果那一天来临，佐助该怎么办？
鼬默默地低下头，他坚硬的目光软化了，含笑看着天真无邪的幼弟，仿佛所有的不幸都不存在，即便整个世界污秽不堪，他也要为佐助坚守住心中的一点洁白。
晚风拂拂，远处传来的微微笑语声消失了，几户灯火逐次熄灭，连蝉也不叫了，苍苍茫茫的夜晚越发安静。没有人语，没有灯影，仿佛世界在他们谈话的时候静静灭亡了，万籁无声，连细微的呼吸都会引起一阵嗡嗡的回响。
这样的寂静带来一种神威般的压迫感，让人恨不得连呼吸都停止，同时又有一股想大声吼叫的冲动。
佐助有点惧怕地往鼬怀里缩了缩，小声恳求他：“我们回去吧，哥哥。”
鼬抱着他直接从屋顶上跳下来，从房间射出的灯光让他们一瞬间有种从天宫回到尘世的恍惚感。佐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指着枝头上，开在墨染的夜色里的一簇白花——被月光映衬着，开得那么静那么美——“我们折一枝回去吧？”
“味道有点太浓了。”
“没关系，我会放在窗户边的。”
鼬最后还是拗不过佐助，爬上树去折了一枝。佐助牵着亘的手，满心期盼地看着他伸出手，折下了开得最为丰美的一枝。
跳下树的时候，他的发丝随着风轻轻扬起，他弯腰将那束花递给佐助，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温柔表情。这短暂的一幕就像被剪下来的一格底片，从此牢牢停驻在他们的记忆之中，也因为太过温馨，在后来的日子里回想起来，只觉得格外凄凉。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