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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怎奈情深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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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把唐子佩扶进了房。
这是唐家的一处地产,唐子佩每到三月三,总要来住上个把月,看看这瑞田镇的风土人情。如今他已十七年华,在十三岁那年,他随父亲偶经瑞田镇,被那山那水给迷了眼,勾了魂之后,便年年来此,与山水同栖。
内陆之人,大概最是抵不住这一汪的柔情了。
这不大的庭院里除了唐子佩会来住住,就剩下一个老奴带着他的孙子,让院子还存着点人烟。
白灵给唐子佩脱了鞋袜,打了清水给他擦脸,帮他盖好被子。
睡着了的唐子佩并不老实,时不时踢下被子,磨个牙,和个三岁孩童一般,完全和白日里的白面书生不同。
白灵把手放在他额头上,他的手发出了点微弱的蓝光,然后慢慢地暗了下去。白灵叹了口气,该忘的,还真是一个不差的忘了个干净呢。
唐子佩感到头上有什么东西在,伸手挥了下去。又觉得怎么那东西软软的,带了温度。眼睛张开了条缝,看见床榻房隐隐约约有个人影,面容看不清。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把刚挥下去的手给抓了回来,亲了一口,按在了胸前。
白灵感到唐子佩抓着他的力道小了点,抽回了手,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听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感到安静又满足。
唐子佩醒来的时候,头痛的不行,顿感宿醉果真不是什么好事。看自己盖好了被子又脱了鞋袜,刚觉得自己酒品不错,可看到一旁放着的脸盆,带点迷糊劲儿地想起了昨天似乎有人给他擦脸来着。他还亲了那人,虽是男子,可滋味却比那女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文人间逗弄小倌,早成了一股风气,虽然不是什么好的风气,却也无人去管,最后也就变成了不成文的规定,玩男人可以,但不能带回家去。
家国天下,每个家庭和睦,才能换来这天下太平,要给个下贱的小倌给坏了伦常,那就万万不可了。
唐子佩看了下周围的情况,没有人在。
院里的老奴前几日有事回了娘家,说是侄儿娶妻,要去吃酒。
老奴家里早没了别人,就剩下个远房的表弟,十几年来没有音讯,前几日也不知怎么就找到了他这来,说什么儿子结婚,聘礼不够,又说就老奴这一个亲人了之类的话。
老奴人善,才几句话就给听的泪水连连,忘了这十几年来的杳无音讯。
老奴节省,又给唐家看了好几年的屋子,自然是有点积蓄的,但也算不上多。可老奴的孙儿要读书,读书是要大本钱的,老奴的钱,除了棺材本,都是想留着给孙儿去学堂用的。
他一咬牙,就想把棺材本给掏出来,让侄子去娶妻了。
唐子佩看不过那前来要钱人的嘴脸,又对老奴的淳朴善良感到无奈。可这人要不是这般质朴,唐家也不会把这么座屋子,就留给他一人看护了。但他又容易心软,重感情,被人给骗了欺了也只能认命。
唐子佩掏钱给了那人,让他离开。老奴看唐子佩帮他给了钱,说着不能贪公家的便宜,硬要给唐子佩打个欠条,唐子佩也随他去了。
可那人拿了钱还不死心,说什么要请唐子佩和老奴去吃酒。
老奴很高兴地答应了,唐子佩推拒了几次不成,面色也不好看了。老奴看出他生了火气,就说东家忙,去不了等等,那人才有点不甘地说下次有机会一定要来。
老奴请了假就跟着那人走了,唐子佩也懒得提醒老奴把钱收好,到时成了挑拨离间之人,就真得不偿失了。
现在这偌大的屋子里,也就剩了他一人一鸟了。
周围没有别的人,唐子佩想,难道是南柯一梦吗?但那么真实的触感,怎么也不像梦里的有的。
他看见百灵鸟正盯着他瞧,不觉笑道,“看什么?”
白灵听到他这么问,慌张地把头转了过去。
唐子佩没想到一只鸟还会害羞,越发觉得奇特了,靠近白灵,说:“小鸟儿,昨日可有看到人来我房里?有就点头,没有就摇头。”
白灵被他认真的问话给弄得不知道怎么反应,他现在就是一只鸟,问他这种问题,唐子佩这是还没睡醒?
唐子佩估计也发现自己做了件傻事,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这么做了。他说:“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是一只鸟。”然后又把眼睛笑得弯弯的。
白灵不敢看他的眼睛,把目光投到了院子里。
“你好像特别喜欢那些桃树。”唐子佩挠了挠白灵的腹部。
白灵自然不会答话。
唐子佩也不理会,继续说:“你看,你一点都不怕人。不是说百灵鸟怕生的吗?而且,还系着根黄丝带,就当你是家养的鸟儿,不小心给飞了出来吧,可怎么就飞到青山那种偏僻的地方去了。”
唐子佩打开鸟笼,把白灵拿出来,站在他手掌上,眼睛对着白灵的眼珠子,说:“三月三那日,偶遇一人,日月失色。他告诉我,家住青山之上,名白灵。”
唐子佩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却还是微笑的样子,他说:“只见那人右手系着一根黄丝带,抱拳之际,丝带飞扬。可巧,我救回的这只鸟,也系了根一模一样的黄丝带。这该不会都是巧合吧?”
不然呢?白灵想,除了巧合,你还想要什么答案呢。
他振动翅膀,朝院子飞去。唐子佩也不拦着他,只说道:“昨夜良辰美景,斯人在怀,牧之品而难忘。”
白灵飞到一半,给撞到了桃树上。
唐子佩这下才真正笑了起来。
他慢慢走到院子里,用食指和拇指夹起白灵,问:“你认还是不认?小鸟儿。”
白灵叹了气,从他手里飞出来,站到地上,慢慢变成人形。青丝三千,眉目如星,肤色白中带着点粉色。他说:“你这么聪明做什么。”
“不是我聪明,是你太明显了。”唐子佩说。
因为,总想着,也许就能认出他来了,明明知道百年前的记忆早就不在了。他是唐子佩,不是柳寄甫。可是,他有着柳寄甫的魂魄,和柳寄甫一样,会咏那些动人的词句,也喜欢在院子里种满桃树,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还和柳寄甫一样,救了他,把他放在身边养着。
白灵说:“我就一只飞禽,大概做不来聪明人的事。”
唐子佩说:“是啊,你就一只飞禽,要这么聪明做什么。”
白灵说:“嗯。”
唐子佩走到他的身旁,说:“这桃树是当年我路过一个农人家的小院看到的,想着到了春季,必是美不胜收,就花了重金把那些树全搬到了这里。喜欢吗?”
白灵说:“挺好的。”
“也许就是为了让你喜欢,我那时才移了这满院的桃树。”唐子佩说。
“那时你还没遇到我,怎么就知道我喜欢了。”白灵对他的话反驳道。
唐子佩也不害臊,说:“这就是缘分啊。”
缘分二字,白灵不得不信。
唐子佩看着白灵,说:“闭上眼睛。”
白灵眼里透出疑问的神色。
唐子佩继续道:“闭上。”
他闭上了眼睛。
嘴上传来温润的触感,白灵一下睁开了眼睛。唐子佩正看着他,,眉目间含着柔情,问:“留下来吗?”
谁让这春色太过动人。
他点了点,面若桃花,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