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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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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方才那个似乎瞎了又似乎正常的人一搅,我原本安安静静吃饭的心思也没有了。刚才听着那边的打闹声还觉着悦耳,现在怎么听怎么烦躁。
正在我啃着无辜的莲藕们泄愤的时候,某人自动自发的坐在了我对面,招手要小二又拿了一对儿碗碟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冲我笑道:“这种地方做来就是惹麻烦的,你听着这烦心的声音,怎么还能吃的下饭啊?”
是沈絮。对于他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的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只知道,他让我原本就挺差的心情变得更坏了。
“瞧你现在满脸哀怨的模样,装怨妇也不会有人疼你得啦!笑得美美的才有人爱呢不是?”
无聊人士。不过还好,这次他没再叫我苯苯的灵魂。
“看看你,活像被人抛弃了似的。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份上,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吧。”
我斜了眼睛看他,咽下最后一篇莲藕,很仔细很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在这里呆着可是一点儿趣味都没有,要说能做什么的话,也就是吃个饭,喝个酒,听听人们打架而已。他说的那个什么好地方... 没准能比这里有意思一点儿。
我于是点了头,看着沈絮笑眯了眼睛的样子,觉得这人似乎还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踏出酒楼,他带着我穿过不知多少大街小巷,在我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时候,停下了。面前规模庞大的楼,构造和那个酒楼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这名字...
“群芳阁。你带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好吧,这句是废话。看这楼名都知道是属于青楼范围了,进青楼还能干什么?
“苯苯的灵魂,现在反应过来了啊?也不想想,就那样随着我走了,我要是对你有恶意怎么办?”沈絮还是弯着一双眼,看得我... 挺想掐了他的。
“我知道自己还有自保的能力。”是的,我很清楚。这位王爷那点儿没告诉别人的功夫,我自认吸收得很好。
“凭你?苯苯的灵魂啊,不是我说你,但是以前我家的怀丹,他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呢!”
连自己的朋友也没有告诉吗?那那个王爷练武是为了什么?要是辛辛苦苦练成了却不被任何一个人赏识,还花那个气力干什么?
“不说这个了。我今天带你来着群芳阁可是非常纯洁的,只是摆个过场,叫你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而已。”
“我讨厌女人。”
沈絮怔了一下,苦笑:“怎么前世今生都是一样的脾性啊?讨厌女人,那你在这世界还过得下去吗?”
怎么过不下去。女人可以被拿来当对手,却不可能是陪伴我的人。我在现代生活了那许多年,没有女人,不也活下来了?
“苯苯的灵魂,你既然都这么直说了... 那今天让你在这里呆一晚上的想法也可以泡汤了。不过,群芳阁阁主的琴艺可是美妙至极,不听一次怎么也对不住自己。”
听琴?好啊。我问他:“群芳阁里有床没?”
沈絮似笑非笑的瞧着我,道:“这种烟花之地可能没有床吗?”
“那可不一定。喜欢打野战的人也不少呢。”我这话是半玩笑性质的,毕竟,在别的地方玩的话事后会觉得不舒服,还是柔软的床上好。
沈絮以一种“你怎么可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无辜的看回去,道:“那,那个什么阁主演奏的时候,我可不可以躺床上?”
“群芳阁阁主是女的。”
“我知道啊。”
“群芳阁阁主卖艺不卖身。”
“猜也猜到了。”
“群芳阁阁主是清高的人。”
“废话。”
“那你还这么侮辱人家?”
“谁污辱了?分明就是你思想不纯洁!”
沈絮看着我,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突然就抓了我的手把我往阁里带,低语道:“我就不信你对着阁主还能想出这种言词来。”
在沈絮的再三要求和银两攻势下,群芳阁阁主终于迈了出来。芙蓉面,秋水眼,柳叶眉,红樱唇,应该是比较漂亮的女孩子了吧?不感兴趣。
“喂,阁主,你这儿那张床借我用一下。”我指的是这阁主闺房里那张看起来挺舒服很有十八世纪欧洲贵族风的四柱大床,在上面滚来滚去应该都不用担心会掉下去吧?而且看来软软的,应该不会硌到骨头疼。”
沈絮的脸青了几秒钟,冲那个阁主赔罪道:“这个苯苯的... 嗯,这个家伙初来乍到的,对这些礼节也不甚清楚,阁主且就原谅他一次?”
什么态度啊?明明是个大男人,偏要对一女子这样低头哈腰。再怎么不济,最起码也该有平视的勇气吧?
群芳阁阁主倒是好脾气,笑着道:“只要公子仔细着不要弄脏了床褥,想用就用吧。”
嗯嗯,很爽快,我估计不会讨厌这女人了。沈絮还在那里保持着弯腰的样子,神色中有着惊诧。
那位阁主手中的琴奏出第一个音符时,我已经脱了鞋子爬上了她的床。果然是顶舒服的,叫人再不想起来了。我侧卧着,头一点一点。
所谓能躺着不坐着,有床躺着不躺地上,而我只要上了床就会想睡觉,何况现在还有那么温柔的催眠曲。
琴弦被假指甲拨弄着的声音很好听,像流水一样。这就是哥哥赞个不停的筝声了吗?是很吸引人,就是听着有点儿小小的悲哀感觉,像是在说造化弄人一样。
恍恍惚惚的,我忆起老爸的样子。在他尚年轻的时候,在我和哥哥都还很小的时候,老爸最喜欢拉提琴了。他说,音乐固然会让人反感,因为其中满满的苦练,但对于娴熟的人来说却是种享受。你听这中提琴的音色,恰到好处,涩涩的冷冷的,虽然常常作为伴奏来演出,却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听着音乐,就会因为专注而忘记眼前的烦恼,等你放下手中的乐器再次开始工作的时候,就会觉得精神饱满,效率大大的提高了。
老爸逼着我们学琴,那段时间我的确对音乐很反感。为什么要为了这音乐而弄破我完美的指尖?为什么要为了这纯娱乐性的活动打扰我日常生活的安排?为什么每天还非得练习,而不允许我做其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直到后来偶尔的和Eric能有点儿温馨,然后和他弹钢琴提琴二重奏的时候,才觉着音乐如此美妙。连系了人心情的东西,迷惑了人们思想的东西,叫我听了... 就不想放手。
群芳阁阁主的琴声,真得很好听啊... 像长岛附近的水面,微微的因为污染而混浊,却平静的吸引着人们去欣赏。像夏威夷的海啸,狂怒的温柔。像加勒比海的湛蓝,干燥的抚慰。像Long beach的沿海线,堕落的充满生机。
感觉像回到了美国,回到了家乡。感觉着一切似是而非的事情,神智混沌,只想随着她的乐声走。
感觉控制不了自己,幸福的想要大叫。
感觉很疯狂。
而当我正沉浸其中半梦半醒时,琴声停止了。
我蓦的睁开眼,留恋的在她暖暖的被窝里蹭了几下,轻声唤:“沈絮。”
他转头向我这里看过来,我冲他笑笑,下床,打理衣衫,道:“我想要一把小提琴。”
他怔住了,疑惑的问我:“那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还从来没听说过。”
真是,难得我这么温柔的时候,他竟然就这么破坏了。“小提琴是一种琴,我给你画个图纸,你帮我去做一个啦?”
“有没有报酬啊?”
“报酬?成啊,你做好了之后我拉给你听。”
沈絮默然。我借了群芳阁阁主身畔书案上的毛笔,在纸上蹭了几下。沈絮探过我的肩头,僵硬了几秒钟,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不能怪他认不出来。纸上画着一团墨迹处处的混沌,我自己都瞧不出来原型。
安慰了一下自己后,我重新尝试。群芳阁阁主坐在她的琴边,冲我笑道:“想用多少纸就用多少好了,反正我也不缺这些东西。”
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我下笔越来越急躁,毛笔尖渐渐分叉,我把它侵到墨水里去,提出来,继续尝试。
沈絮优哉游哉的坐椅子上喝茶,调笑的眼神盯住我不放。我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画纸,再没心思去顾虑别的。
终于...
“为什么这里没有铅笔?”
我精湛的画工啊... 怎么能因为画笔的不同而全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