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千钧一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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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夏灼琰伸出头，似乎要跟亲爱的属下三呼再见，却被百里晴一个大力扯回车厢内。
“坐好别动！”少女恶狠狠地发话，把守在车门一侧。眼见那匹西域得来的千里马在将数人踹翻在地之后，嘶叫狂奔，径直闯入了山坡下栈道边的树林。
林间树木交错，枝干横斜，加之奔袭产生的巨大推力，对马车产生的打击其实并不亚于□□力道。那些连绵的撞击，震得车厢内宝石尽碎，珠玉乱滚，俨然已是支撑不久。
马车虽好，犹有尽时。
很快，那号称天下第一字的车厢便显出一道惊心的裂缝。刀光乍现，忽有凌厉的刀锋穿透厢壁，迎面而来。夏灼琰看见那刀光，已是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腿一软就被车厢的颠簸扑倒向前，差点就划个满脸开花。
百里晴见势，极速一脚，卸了男人前冲的力道，又横手一拍，竟将那透出的刀刃以黄金车壁为分界，生生割断开来。
锋利的刀片哐当一声落在车里，夏少爷单脚跳起，然而，还没等说话，就被拽住，哗啦地拖出车外。
“不会武功？真的一点也不会？”百里晴被跳车时巨大的下坠力狠狠一拉，赶紧拖住夏少爷差点陷到地上的身子。
“打打杀杀这么粗鲁的事情，哪里适合本少爷这种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形象？有燕支和小花你就行了呀！”夏灼琰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甚至颇有闲心拍拍衣襟，拈掉了一根草叶。
“白痴！”百里晴毫不犹豫地一脚踹过去。开始后悔自己的头脑发热，每一次心软都会揽下一个大包袱。
夏灼琰为了躲那大力一脚，身子歪斜，差点撞在树上，却依旧舍不得他钟爱的唠叨事业。“为夫万万没有想到，小花你竟然如此有情有义！若早知你对我情根深种，难以自拔，我……”
“再废话，就把你丢在这喂狼！”百里晴柳眉倒竖，竟是十足凶神恶煞的模样。
断了刀刃的那个先头兵，很快便发现了他们的闯脱，摇摇晃晃提着断刀追过来。百里晴回头一瞥，大喝一声“站稳了！”，紧接着把碍事的夏少爷向着一棵巨木，抛物线似的一甩。
累赘即去，少女眉梢一挑，微眯起眼晴，看向地上敌人迫近的阴影。忽然——暴起，对准那断刃发出的明晃晃光泽，向后一个长踢，直中男人命根！
先头兵吃痛，握住大刀的双手略松，紧接着虎口一痛，竟是被百里晴两掌一夹，将那断刀抢去。
百里晴转身，□□，利落下手，饶是断刃无锋，也生生插入了男人的心窝。
她扔掉那刀，还来不及喘息。只听得后方杀喊声震天，箭矢排空，竟然有源源不断的追兵朝这里涌来，誓将杀人灭口的事业进行到底。心里叫一声不好，闪身拉住正一点一点小步挪动，捏住鼻子嫌弃地靠过来的夏少爷。
“愣什么！不想死就跟我来！”
眼前是方才白驹惊慌中奔逃闯入的密林腹地。不知名的参天巨木纵横交错，黝黑的枝干投下婆娑的树影。土地仿佛多年不曾被问津，升腾起阴潮的雾气，而在那毫无章法恣意生长的草丛中藏着巨大而未知的远路。
参杂着怒气的声音颇奏效地让身边人瞬间变身哑巴，百里晴耳根清静，揪住在一旁暗自心潮澎湃却碍于淫威，不敢吭声的夏少爷，没好气地问“跑步会吧？”
男人忙不迭的点头，忽然觉得自己有用了似的，当即小跑两步，一脸得意地回过头。不料却被猛地拽向前，只见四周树木飞快的倒退，糊成一团灰色的光影。而有预感自己一定会撞死的夏大少
爷，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猎猎的风声中，百里晴忽然听到哗哗的流水声，运足目力抬头，前方树木掩映下，果然出现一条长河绕过巨石，撞击在岸边，碎成银色的花。
身后的追捕者如同盯上猎物的饿狼，无论他们选择多么嶙峋崎岖的山路都隔着相似的距离，紧紧咬在身后。不如……少女心中立刻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看向身边惊吓得脸色苍如白纸的男人，大喝道。
“要加速了！抓紧！”
“啊——”尾音还吊在空中，人却已经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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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银练的河水看着并不很远，真的跑起来，花不少功夫，却还是只能眺望到细细的一抹。夏灼琰身法笨拙，躲不过横斜参差的细长树枝，白皙的脸上被划了好几道或红或黑的印记，精心束起
簪好的发髻也软绵绵地塌下来，掺着不少撞落的叶子。
“哎呦喂，小花，再跑就，就要出人命了！”
“少废话！”
少女依旧前纵不停，忽然感觉到攥着的另一只手上冒出很多凉津津的冷汗，到底还是减慢了步子。长时间没有进食，又带了轻功长跑一阵，速度一放慢，在竹林晕倒时的天旋地转之感登时回归。
所幸，到底像是甩脱了大波追踪的人群，百里晴回头，没有见到火光和刀光，回过头无力地瞥了一眼夏大少爷难得一见的狼狈相，默默倚着一棵大树坐下。
“累累累死我了！算，算三天三夜账本不合眼都没这么累过！”夏灼琰气喘吁吁地叉着腰，见百里晴终于停下，如同大赦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算是劫，劫色，我也不跑了！”
没人理他。
夏灼琰抬头，只见百里晴双眼微虚，脸色白如薄纸，额间竟渗出大片的冷汗。大惊之下，一骨碌爬起来，扶住她的肩膀。
“小花？你——还好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没事！走！”百里晴强撑着站起，顿时眼前金星乱冒，冷汗涟涟。一个趔趄，强笑着伸出手，撑住树干站稳。
“小心！”夏灼琰凛然一副大丈夫的模样，“我都忘掉你好久没吃过东西了。想我堂堂大男子一个，怎能落得让女人来保护！你先靠在这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夏公子赶着要英雄救美，眼睛里就泛出了凛然大义的光。竟不顾自己之前翻着白眼，累得半死的叫嚷，当下行动，一瘸一瘸地搜寻开来。
“这里有棵枇杷树呢！看本少爷大显神威，将这些果子就地正法！”夏灼琰走了不远，就笑得一脸灿烂地回过头，编贝般得皓齿在阳光下泛着亮银银的光泽。
他像猴子一样笨拙地伸手去够树上的黄果，紫色的外衣歪斜地搭在半边肩膀，大块布料耷拉在潮湿的泥土上，无奈果树太高，半晌都没有收获。
夏灼琰三两下被现实浇灭了雄心壮志，却不甘心，嫌东嫌西地怪起外衣的阻力太大，干脆脱了，只余一件银白色盘着暗纹的中衣，用力向上跳，软塌塌的发髻就随着一颠一颠地起落。
百里晴没有心情看，闭了眼睛调息。
哗啦啦——嘭。
在果树不堪折磨的呻吟声中，夏灼琰好不容易揪下两个快要晃烂掉的枇杷果子，献宝似的，摆了一个自认为很潇洒动人的姿势。
“哈哈哈，小花快看！我是不是很天才！”他洋洋得意地将果子摆在眼前端详，不幸被摇摇坠下的树枝砸了个当头。
“小心！”
百里晴不情愿地睁开眼，忽然厉喝一声，飞身奔来。
在那枇杷树后的棵棵巨木间涌出密密扎扎的黑衣人，无数泛着幽光的箭头紧紧对准了一袭白衣，欢呼雀跃的活靶子。弓弦的嗖嗖声破空而来，转眼而至！
百里晴一个侧身，扯过被抛弃在地上的紫衣大袍，几个大力的旋转，打落了最近的几根箭矢。接着，扑过还呆愣站着的夏灼琰一个翻滚，躲到就近一棵参天巨树的背面。
“哎呦！我的果子！”夏灼琰看见烂成一团黄泥的枇杷落在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而那里此刻已经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不由得心痛大叫。
“你究竟惹了什么人？要这样处心积虑地置你于死地？”百里晴抽出贴身准备的软剑，拉住抖抖索索的夏灼琰，“争气点，要命就跟我冲！”
就让这里成为检验多年苦功成果的第一个试炼场吧。百里晴双眼一眯，瞄准了远处那条白色翻滚的河流，将软剑舞成密不透风的一块银盾。她迅速地翻转腾挪，遍目搜寻来人的包围空当之处。
亏得丛林茂密，箭雨被层层的树木挡住，只有少数的能够穿透枝叶，下坠之势却也大增，暂时构
不成威胁。
追捕者们见此情形，应变倒机敏，当即抽出背上的大刀，迅速跟上。
百里晴气势如虹，所向披靡，一连刺伤五六人，剑剑切中要害，即使不致命也定叫敌人丧失一时的行动力。师傅的武学在提升内功心法的流畅同时，并没有太多花架子的招式，只求实用，刺挑劈戳，如行云流水一般，剑随心转，全在己心。
顿时，血花迸溅，密密的人墙中扯出一个空缺的当口。
“小花，当心后面！”夏灼琰身上被溅了腥气的血，眉毛都要厌恶地皱成一团。他时不时蹲下来闪躲一阵，运气却好，几番冲刺，只有袖子上擦破一道，垂下块破烂的布来。
寒气突然袭至！百里晴侧身避让，抓住来人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劈手夺下对方的刀，一阵横拍，血色立现。然而赶不上转腕，紧接着反手横削，腿向后急踢，逼退挥舞着砍刀的两人。
“小花，你真是太厉害了！”夏灼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做工精致的黄金小匕首，手柄上还镶着一块硕大的鸡血石。他蹭蹭地快速胡乱向前刺，一时倒也无人能近身。
奔腾的河水已经近在眼前，一汪青绿，翻滚着白色的波涛，看去倒是不浅。百里晴腾出左手，飞身而起，将大刀朝身后逼近的一人当头劈下。谁料，对方也不是善茬，两人横架，猛一运力，就将百里晴手中的刀啪地掰断，又欺身而上。
百里晴一个不防备，被震得虎口发麻，双脚踉跄。忽觉左肩剧痛，两眼登时眩晕，她只来得及转身将软剑划过对方的右手腕，除去武器，肩头一股滚烫的液体忽然喷涌而出，迅速抽走了四肢的力量。
百里晴支持不住，软绵绵地单膝跪下，眼前模糊一片，她干脆闭上眼睛等待积蓄力量，给敌人最后一击。
然而——等了很久却没有下文。
四下黑衣人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也不知是不是夏灼琰匕首上耀眼的鸡血石晃花了敌人的眼睛，给了他发疯乱刺，大显神威的机会。
“小花！”夏灼琰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拖得老长。百里晴努力保持头脑清醒，睁开眼正看见他宝贝似地收好黄金小匕首，架住自己的胳膊，而面前倒下了整整一拨横七竖八的尸体。
树林又恢复了平静，应该是剩下的黑衣人还没有找来。百里晴轻叹一声，只见夏灼琰桃花一般的
脸上溅着桃花一般的鲜血，此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
“哎呀，你受伤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跳！”
百里晴虚手一指面前波涛汹涌的大河，稍稍用力，面色愈发惨白，淋漓的鲜血迅速浸透了青色的襦袄。
“可是——下面的水很冷，你又有伤，最关键的是——我不会游泳啊！！！”
夏灼琰撕下袖子上的那条破布，胡乱地绑住百里晴鲜血涌出的伤口。还是踌躇不已地蹲在岸边，伤感地望着河水，不时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一戳。
“你尽管守在这当活靶子！恕不奉陪！”百里晴恢复了点力气，听见身后微弱的喊杀声又起。当机立断，一脚将夏大少爷踹下水，然后深吸一口气，跃入河中。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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