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l》柳自寒

23、花园

　　穿过楼道尽头，那里有一间极少进人的房间。打开房间的窗户向下望，能望见遍地盛开的红色鲜花。那是一种极其芬芳艳丽的小花儿，既不像玫瑰那样长满生人勿近的刺，也不像罂粟那样散发着致命的气味。它们只是极其普通的红色花朵，在不算大的空间里繁茂的开放着。围着它们的栅栏被绿绿的爬山虎依附，空气里蔓延着大自然独有的芳香，让人迷醉。

　　花丛拥簇的空间里，郁凌和颜绮舒肩并着肩跪坐在其中，感受着阵阵清风拂过脸庞。郁凌看起来很喜欢这里，她的身体向后倾斜，双臂撑着身体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她深深的呼吸着空气里特有的花香，笑着说：‘这儿可真美，和别墅的花园差了好多好多。’

　　‘这些花儿是我没有失明前种下的，我以前最喜欢坐在这里看书。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在这里乘凉格外舒服。失明之后我再没有来过，偶尔张姨会过来给花儿浇浇水，打理打理。不过她不会来的太频，因为她知道，这里是属于我的私人空间。’颜绮舒依偎在郁凌的怀里，她看不见，却可以嗅到空气里郁凌的气息夹杂着鲜花的芬芳，安定又醉人。

　　‘嗯。’郁凌不知道应该往下接什么话，她把手搭在颜绮舒的肩膀，冒失的带着她一并躺了下去，把那些原本直挺的花朵全都压弯：‘颜，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我知道呢，毕业之后你打算做些什么呢？’颜绮舒转身抱着她，把呼吸喷在郁凌的脖颈，弄的她的心里痒痒的。

　　‘或许可以做个画家，又或者，不如开个花店吧。’郁凌随手摘了一朵小花儿嗅了嗅，然后把它戴在颜绮舒的头上：‘开个花店，足够温饱就好。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帮人画画素描，或者兼职美术老师。我想，我的生活应该可以一直平稳下去的，选择这个专业，就注定了以后的日子都会是平淡的。’

　　‘那我跟你一起好不好？我跟你一块儿经营花店，陪着你帮别人画素描画。’

　　‘你学的是经济不是吗？以后怕是要和宋诗涵一样继承家族生意吧，跟我一块儿开花店，会委屈你的。’郁凌说的是实话，人家颜绮舒是堂堂的千金大小姐，就算学习差到没办法毕业她也照样可以到家族的企业大展拳脚。要她和自己一起经营花店，过着勉强果腹的生活，不是委屈又是什么！

　　‘怎么会委屈，能和自己愿意的人一起生活，一起工作，是很多人都奢望不来的。再说，即便是家族生意，也可以找别人打理。’颜绮舒反驳，尽管她反驳的理由并不算什么理由。

　　家族生意，也可以找别人打理。那你还这么拼命的去学经济干什么呢？郁凌在心里疑问，她始终都记着宋诗涵给她的忠告，即使再怎么对颜绮舒动情，她都无法确定会和她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当然，她无法确定的不是自己，而是颜绮舒，这个暂时失明的千金大小姐。她们之间的组合，终究是差了太多太多。

　　‘怎么不说话呢？’察觉到空气里的沉默，颜绮舒重新枕住郁凌的胳膊，微微仰头去感应郁凌的视线：‘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呢？凌，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以后的事情我们谁都不知道，所以还是不要过早谈论。’郁凌转头注视着颜绮舒的唇，她伸手来回摩擦着它，思绪在这一刻翻飞不止。她回忆起最初见到颜绮舒的情景，那一刻的颜绮舒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坐在轮椅上。也就是那一刻，颜绮舒很自然的抓住了她的衣服，也因此给予了她全部的信任。如此简单的信任，如此简单的依赖，不知道以后她们的相处会不会依旧简单毫无风波呢？！

　　‘颜，这里的景色真的很好，我很喜欢这里。’郁凌选择在适当的时候转移话题，她转过头继续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又说：‘今天老师会来上课的吧，你已经有几天没上课了呢！会吃力吗？’

　　‘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还真的忘记上课这一码事儿了呢！这几天跟你在一起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快也特别充实。至于会不会吃力，我想只要有你陪着，我就不会有吃力的感觉吧。’颜绮舒笑了起来，她很珍惜现在和郁凌躺在一块儿的美好而温馨的时刻，只怕待会儿老师过来上课，她就不能这么躺在郁凌的怀里，享受她温暖的怀抱。

　　‘我会陪着你的。’郁凌说的小声儿，声音传到颜绮舒的耳畔就好像一掠而过的昆虫扑动翅膀所发出的振动。

　　阳光很盛，像所有夏季的晴天一样耀眼。只是在颜绮舒和郁凌所呆的花丛里，仍旧是凉爽而舒畅的。她们安静的躺在那里，接受着每一次清风的拂面，带过一阵又一阵芳香的传递。躺得久了，她们都生出些许困意，不知不觉得跌落进彼此的梦网之中。

　　直到，刺耳的开门声把她们从美好的梦境拽回现实。睁开眼睛，郁凌看见张姨面色怪异的望着她们，手里还拿着擦柜子用的抹布：‘授课的老师来了，你快带小姐洗把脸清醒清醒，也好准备上课。’张姨说的不紧不慢，听在郁凌耳中却是少有的严肃。点点头，郁凌轻轻的把颜绮舒摇醒，抚摸着她姣好的容颜：‘张姨过来叫咱们回房间，老师过来了。’

　　‘凌，我的头有点儿疼。’颜绮舒昏昏沉沉的把头靠在郁凌的胸前，如此不避讳的亲昵使得站在门口的张姨的表情更加丰富。她把抹布收在围裙兜里，走进花丛里扶起了颜绮舒，不让她继续靠在郁凌的身上：‘小姐头疼吗？我带您回房间歇息歇息吧。’

　　‘张姨？’颜绮舒惊讶于张姨的突然出现，但她仍旧选择挣扎着寻找郁凌的怀抱：‘不了，让郁凌带我回房间休息吧，张姨你忙你的就好。’

　　‘小姐，老爷说他明天就回来。’张姨在这个时候把一个算是重磅炸弹的消息抛了出来，如果在平时，颜绮舒也许会表现的非常期待。只是现在的情况和从前不同，她先是愣了一阵儿，然后不自然的上扬起嘴角：‘爸爸怎么突然提前回来了呢？不是说要等到两周之后的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是昨晚老爷在电话里临时做出的决定，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吧。’说这话时，张姨把目光落在郁凌的身上，虽然没有恶意，却让郁凌在瞬间产生了一种危机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