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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五天(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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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沫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丧尸的弱点,还来不急高兴,一个散发着腥臭血气的身影就直向她压来,屋子就那么小,她已经站到了墙角,这回她真的是避无可避,力气也仿佛使尽了,身子一阵阵的发虚,再也抓不住那死沉的落地灯,她一松手,落地灯便直直落下,灯座结结实实地砸住了她的脚尖,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只是觉得不真实。
看着张大嘴巴朝她扑过来的丧尸,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了,心里只是在反复转着一个念头:这也许只是一个梦?绝望的末日、噬人的丧尸,还有那刻骨铭心的饥饿感,都只不过是一个梦,梦醒后,她仍然只是一个懒散的宅女,一个计划再玩半个月就回家相亲的适龄剩女。
那一刻,她的灵魂仿佛飘出了体外,飘到了天花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身体被丧尸扑倒,这个丧尸已经失掉了一臂一手,脖子上又插了一把菜刀,可是这些都阻止不了他对血肉的渴望,他低吼一声,对准唐小沫那细嫩的脖颈,咬了下去。
“啊——”撕扯的痛楚将唐小沫的灵魂唤回身体,她觉得她的脖子似乎是被咬透了,一瞬间的惊叫过后便再也发不出声音,血沫涌出嘴角,胸腔里针扎一样的疼,她的眼睛还能看见,她看见丧尸伏在她的身上,紧咬着她的脖子极力做出撕扯的动作,可惜脖子上的菜刀阻碍了他的行动,他也不舍得松嘴,只是一味地狠咬,周小沫感觉自己的生命正伴随着血液飞速的流失,身体也在逐渐的僵直……
眼角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也不知是泪还是血,濒死的绝望笼罩着她,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应该快一点死去,这样便不会那么痛,痛到想疯掉,痛到想毁灭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里绝望地低吼,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她已经鼓足勇气去面对这恐怖的灾难,尽一切可能地想要活下去,可是,眼前的一切远远超出她的能力,她拼了命却连一个最低等的丧尸都打不过,她还凭什么在这个末世生存下去,凭什么去寻找家人!
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不够,你做的还不够,你可以杀掉他,你可以杀掉一切障碍,为了活下去,只为了活下去……
唐小沫知道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即使是像现在这样,明知道就算不被吃掉也逃不过变成丧尸的结局,她仍然不想放弃,胸膛中,有血气在翻涌,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渐渐融入了她的身体……
杀……杀……杀!
如果这个丧尸也有理智,那么他应该害怕,因为眼前这个被他咬住了脖子的女人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或是被他吃掉,或是变成他的同类,她那原本暗淡的眼睛突然间变得血红,她那瘫软在身体两侧、无力的双手忽然紧紧地扳住了他的头,她的力气出奇的大,几乎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一点、一点、她竟然把丧尸那紧紧咬合住的嘴巴给掰开了!
丧尸在不甘心地挣扎,好在他已经没有了手,仅剩的半截手臂无法支撑着他重新站起,周小沫手脚并用紧紧地箍住他,一人一尸在狭小的卧室里来回翻滚,屋子里横七竖八的物体在反复撞击着他们的身体,可是,这时候,没人在意。
死……死……给我去死!
唐小沫双手猛然发力,一拉一扯下竟然生生的将丧尸的头拧了下来,失去了头部的丧尸终于停止了挣扎,彻底不动了。
看着手中灰败狰狞的头颅,唐小沫在心中发誓:
——若我今天不死,那么从今以后便无人再能杀我!
… …
今天,真的能够不死吗?
唐小沫推开身上的丧尸,费力地坐起,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喷涌,似乎有了止住的趋势,但是那掺杂在鲜红血液中的一丝丝黑色的液体,以及手臂上隐隐泛青的肤色却很明显的在提示着:她恐怕已经被病毒感染了。
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不变丧尸?
慌乱中,唐小沫突然想到了妹妹写给自己信中的最后一句话:“丧尸脑袋中的东西是活下去的关键!”
对,就是这个!
唐小沫踉跄着拣回早已滚到一边去的头颅,拖过崩了刃的菜刀就砍。
一下,两下,刚才身上那股神奇的力量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过,她又恢复到了原本的虚弱模样,甚至,更加虚弱,那头骨坚硬得像钢铁,任她如何劈砍,只是挺着一副血肉模糊的外表,不为所动。
唐小沫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连菜刀都拎不动了,看东西时而模糊时而清楚,反应越来越迟钝,对时间的感觉也越来越不准确了,一会觉得自己只砍了两下,一会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重复劈砍了两年那么久……
丧尸脑袋中的东西是活下去的关键!
丧尸脑袋中到底有什么?
不知道,妹妹没说。
不过,总归是希望吧,活下去的希望。
有那么一瞬间,唐小沫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拖着菜刀砍门槛的疯女人。
她叫什么来着?哦,祥林嫂。
她们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把仅剩的希望寄托在一厢情愿的幻想上。
没有人是绝望的,绝望了,就该死了。
唐小沫终于开始哭泣,她还是有希望的,那不是幻想,妹妹的心思她很明白,她定是为了避开某种检查才没办法把话说得更清楚,而能让她冒着危险传递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关乎生死,就像现在一样。
她已经没有别的路走了,只能抓住这一根刚刚冒头的稻草,这是她全部的希望,即使她知道现在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也许活着比死了要更加痛苦,可是她仍然希望能够活下去,多活一天是一天……
顽固的头骨终于被砍开了。
掰开头骨,丧尸那乌黑腥臭如同脓水一般的脑浆从她的指缝中流下……
竟然——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