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良缘》橘子香香

33、生死弥留

　　晏君清是如何被晏君明请出去的，我并不知晓，我也不想知道，我累了，只想闭眼睡觉，哪怕头痛欲裂根本无法入眠，但我只要阖上眼睛，选择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我慌乱的心情才能得到些许的平静。
　　屋内有些打斗的声音，接着是关门声，平静片刻后，又是一声开门响，熟悉的脚步声逐渐向床边靠近。
　　轻手轻脚的上床，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从背后萦绕而来。
　　晏君明展开怀抱将我轻轻揽住，在我耳边轻语：“娘子，我回来了。”
　　我颤颤的抓紧他拥着我的手，轻“嗯”一声以示回应。
　　温热的唇印上我的头顶，纤长手指缓缓按压我的太阳穴，帮我舒缓尖锐的头疼。
　　“娘子莫怕，我一定会治好你。”
　　有他这句承诺，我就觉得出奇的安心。
　　晏君明，我这么信任你，请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我在心里默念着，晏君明的手仿佛有着强大的魔力，在被痛苦煎熬了这么久，我终于在他的抚触下慢慢睡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但也异常的累，我感觉全身犹如千斤重，睡醒以后非但没有感觉到放松，反而整个人疲惫不堪，浑浑噩噩。
　　难道现在真的连好好睡上一觉都是一种奢望吗？
　　…………
　　我揉着额头睁开眼，天竟然还是亮的，我到底睡了多久？是一眨眼的时间，还是其实已经到了第二天？
　　“君明，我睡了多久？”我迷糊的问着，转回头看他。
　　原本他躺着的地方，空无一人。
　　我起身，头痛欲裂。
　　将滑落的衣领向上扯了扯，我又试探着再唤道：“君明？晏君明？”
　　回答我的是一室安静。
　　我挣扎着刚想下床，门吱呀一声开了。
　　晏君明端着药正准备往里走，抬头看到我，立刻将药放到旁边的桌上，赶紧过来扶我，帮我披好衣裳靠坐床头，这才又下床去端药。
　　我已经累的连说话都开始大喘气，没说一句就似要耗尽我全身力气一般。
　　“你去哪儿了？我醒来没看见你。”
　　他将舀好的药仔细吹了吹，然后送到我的嘴边，“刚给娘子熬药去了。来，快把这个喝了，娘子会舒服一点。”
　　我把头偏了偏，避开凑到嘴边的药，“喝这有什么用，我喝的够多了，一点效果也没有，还浪费钱。”
　　“娘子听话，”他执意要喂，“将这碗药喝了会舒服点，我说过，我一定会找到治好娘子的方法，娘子要信我。”
　　我拗不过他，只得张嘴喝下，药味似和平常有点不同，涩苦之外感觉还有一丝异味。
　　我皱眉，忍不住埋怨道，“这大夫是专门挑最难吃的药给我开的方子么？怎么药越来越难吃了？比之前的药更难吃？他又给我加了什么？”
　　晏君明喂药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可能是我熬的不够好，没掌握好火候，所以有些焦糊味吧。大夫的方子没有改变，这药和过去是一样的。”
　　我“哦”了一声，没再接着问下去，乖乖把药喝完。
　　晏君明喂完药，起身将药碗放到桌上，准备给我倒碗水漱口。
　　我突然觉得胸口内气血一阵翻江倒海，一股腥气从喉咙深处不停的往上涌，我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住，趴在床边一偏头，“哇~”的一声狂吐了起来。
　　刚喝进的药汁全被悉数吐出，呕吐却依然没有停止，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黑色腥臭的淤血。
　　晏君明大惊失色，连忙过来扶我，帮我拍背顺气，看到我吐在地上的血，他扶着我的手也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我好不容易吐完血，趴在床沿喘气，人已经虚弱的连坐起身的劲儿都没有了。
　　晏君明看着地上那摊血渍出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娘子，你可信我？”
　　我闻言，稍微抬眼疑惑的看他。
　　他低下头，又问了一遍：“你可完全信我？”
　　我虽觉得疑惑，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他轻轻一笑，扶我躺下，“我已和隔壁的李婶说好，托她替我照顾你几天。”
　　我一惊，“你，你要走？你去哪儿？”
　　他拿来布巾将我嘴边的污秽轻轻拭去，“娘子再坚持几日，我定会寻得解药来为娘子治病。”
　　我吃力的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别在这个时候离开我，我好怕你刚一走，我就——”
　　最后一个“死”字还没说出口，晏君明已以吻封缄。
　　撤开后，他定定将我看着，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平静和坚毅。
　　“不许说胡话，我不允许娘子有这种念头，给我三日时间，不出三日，我必返回，到时候我定能让娘子康复。”
　　三天？你确信我能熬过三天？我都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我还能撑三天吗？
　　不要走，你不能走，请你留下来，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我好怕我等不到你，见你最后一面。
　　扯了扯干裂的嘴唇，我低眉垂眼，眼眶干涩，无力吐出一个字：“好。”
　　…………
　　李婶每日来照顾我，可我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为了保存最后一丝体力，我只能强迫自己每天喝一点米汤，一同前来的其他妇人们对我的情况焦急不已，却又束手无策。
　　一个三日过去了，又一个三日过去了，第三个三日马上也要接近尾声……
　　我的心一点点的变冷，这样挣扎着吊命，不过就是想拼着最后一口气等到晏君明归来。每日我都盼着他能在下一刻匆匆打开房门，跑到我床边拉起我的手，只需轻轻说上一句：“娘子，我回来了。”
　　我的希望却一次又一次的破灭。
　　我真的熬不下去了，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求人不归，唯一可以求得的，只有一死。
　　我觉得好笑，但已无力扯出笑容来，晏君清将真相摆在我眼前，我却选择拒绝接受，如今遭人遗弃，这，就是我的下场。
　　李婶守在我旁边小声哭泣，我微转了眼珠去看她，没想到陪伴我走这穿越人生最后一程的，居然是相识久的陌生人。
　　晏君明，你到底在哪里。
　　我留恋的望了眼窗外，外面日头正好，院子的花正开的鲜艳，如此良辰美景，多么希望能看到一个疾驰而归的身影。
　　世事总会有很多的遗憾，我也不能例外。
　　哪怕有再多的不舍，我也只能带着最后的遗憾，留恋的闭上了眼睛。
　　…………
　　“姑姑，姑姑，醒一醒！”
　　谁在吵我，你不知道我已经多久没睡了吗？我现在好不容易能睡着，居然还来吵我？快给我走开！我要睡觉！
　　“姑姑！姑姑，快醒醒啊！姑姑你快醒醒啊！”这是谁啊，一直叫啊叫的烦死了！
　　“真是没用！你光叫她有什么用啊！给我让开！我来！”换成一个清脆的年轻女声。
　　安静了片刻。
　　噼里啪啦！
　　“妈诶！谁啊！下这么重的狠手！”我怒气冲冲的捂着双脸一咕噜的坐了起来，使劲吼道：“是哪个混蛋趁我睡觉时候扇我嘴巴子？”
　　“呜哇~~小柳儿，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一团红云扑了过来，把我扑的差点往后跌倒，赶紧用手撑住才幸免于难。
　　我看向紧搂着我正嚎啕大哭的人，一头红发煞是耀眼。
　　“炎、炎、炎、炎曦公主？”
　　正在痛哭的那人闻声立刻抬头，一副倾国倾城的妖艳美相梨花带雨的样子顿时印入我的眼帘。
　　果然是她。
　　炎曦边抹眼泪边抽噎，又哭又笑的骂道：“你这笨脑瓜，终于舍得醒了？你看看你，这才离开多久时间？就把自己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知不知道你刚被带回的样子，真是要把我吓死了！”
　　“是啊姑姑，你怎么被人害的这么惨？”柳诚也在一旁边哭边说。
　　“额，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们快别哭了。”
　　炎曦却不依，继续哭道：“早和你说过了，三界之中就咱们鬼族的冥界是最好的地方，你偏偏不相信，这不，出去就被人害成这个样子，还差点魂飞魄散！你一个月前被我大哥带回来的时候，整个生魂就只剩最后一魄了！要不是我大哥倾尽法力把你最后一魄放入真身中重铸，才把你魂魄养好，我，我，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姑姑，都怪侄儿，在姑姑最需要侄儿的时候，侄儿却没能在身边陪着姑姑，为姑姑分忧，害姑姑受伤至此，侄儿有罪，请姑姑责罚！”有着花白胡子的老头柳诚哭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满屋子只听他俩的哭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关心我的死活的，我不觉心中一暖。
　　我开口安慰他们：“好了，不要哭了，我现在这样不是好了吗，既然没死，你们该为我高兴才对，怎么还是哭个不停，快别哭了！”
　　“你还说！就是你笨！才弄出这么些事！要不是你老是偏袒那混蛋，怎么会到现在这一步！”炎曦看我这番无所谓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我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顿训斥。
　　我无奈，只得求饶：“好公主，是我笨，我对不起你，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我不再轻易相信别人了，好吗，求求你，别哭了。”
　　好声好气哄了半天，才终于把这两个人给哄好，炎曦公主突然“啊！”了一声：“差点忘记了，我得赶紧把你醒来的消息跟我大哥说，省得他还担心着呢，他为了救你，连续一个月给你施功都没能闭眼休息会儿，确定你已无大碍，估计这两天就会醒过来，他才放心的去歇息一下，谁知道他前脚刚走，你就醒了！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跟他说！柳儿，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作者有话说

　　我顶着锅盖路过，大家不要被我的胡言乱语吓到而跑来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