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孓羽

2、驸马府

　　（3）
　　九曲十二道回廊，韶大人府邸左邻驸马都尉，右舍车骑将军，一番大响动后，来时路已被封得滴水不漏。
　　轻功不在于高，而在于猫。
　　近邻的车骑将军平日酷爱钻研《墨子》，对于书中“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颇有见地，将公输子的制造加以改良，在自家院内设机关高塔，传说“方圆五里，飞禽尽毙，安以高枕，昼夜无恙。”
　　——时下，高处不胜寒。

　　二人避避闪闪偏离了方向，误打误撞进入了驸马府。
　　迎面一队轻铠巡逻兵。
　　“承你吉言，”沉西鬼魅的藏身围墙阴影，我落后半步隐于月牙门侧，“看来要先找个地方躲躲，再从长计议。”
　　“公主闺房何在？”以指作笔、背为纸，我疾书。
　　沉西捉住我的手，来个掌心草书：“鬼知道。”
　　缩回痒酥酥的手掌，我有些气结：分工合作近两年，一向是我治病取财形象“光明正大”，他把风探道顺带摸金自足，而这次出了差池，他敢闹大，却没计划留一手？！
　　“去找鬼！”

　　有道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却不懂惊的是兵，还是贼——
　　这当口，要找的鬼还真“鬼”了。
　　庭芳苑、顾涟居，几番欲动却敲不到一奴一役，我和沉西两两相望也只得神情复杂的摸索潜行。
　　兜转深入，渐闻流水伴浮香。
　　巡逻侍卫稀松了不少，我心下一轻，才觉察剑柄捂得发烫。
　　手中之物可救人疗伤，也可杀人无形。抬手一挥而就不难，难的是全身而退——杀他个十人百人痛快淋漓，到头来还不如老鼠打洞去的英雄。
　　前头沉西忽地折身，朦胧中冲我做了个手势。
　　我顺势望去，见一道山石屏障上，氤氲有字：碧粼浴。

　　（4）
　　汤浴之地必是内眷所在。
　　我不动声色的按捺窃喜，示意沉西沿山石屏障行走。刚踏出两步，屏障后倏然响起划水声，骇得二人屏息敛迹。
　　月华清亮，不然三更。
　　四方皆甲不离身之士，此处竟有人飒肆风流，悠哉游哉……
　　果然是紧中有松——有机可乘！

　　萌发歹意的我在沉西背上轻快的几笔小楷：处堂燕雀？
　　沉西扯过我手腕，掌心回：驸马爷。
　　翻过他手，我郁闷的长指连戳：为何？
　　为何眼下这驸马爷不是呆在公主闺房，替公主挡风遮雨两肋插刀你侬我侬大献殷勤？！
　　他如此这般，叫我怎能实现抓鬼带路、然后一箭双雕的派送房中术精华全套服务，贯彻微笑至上、金牌诚信来化干戈为玉帛？！
　　沉西怔了一下，极慢的一笔一划：情趣。

　　额头贴着山石，冰凉稍冷；眼中窥见那风景，硬是害我寒进了骨子里。
　　下半身浸在温泉里侧依石岸的驸马爷，我曾在去年公主大婚日隔着人山人海得见过，高头大马之上，两撇美须一身文弱，倒是很有庙堂之姿。
　　这会儿能在自家院子里有恃无恐的玩情趣，驸马爷玩的是对贼子的藐视是沉淀多年的气度，无可厚非；然，从水中冒出乌漆抹黑的脑袋、藤蔓般攀上他单薄胸膛的这位是怎么回事？！
　　玩溺水？！

　　沉西暗沉沉的回视了我一眼，陶土面具似乎刮花了一块。
　　我不甘不愿的颔首。
　　好吧，尽管银台火烛幽明不定，承最近某大人府中出入的勤，我已然瞧得分明——
　　姿颜雄伟的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