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劫（风云耽美同人）2006修正版》风云水龙吟

7、第二章第一回、陷阱

　　云阁。
　　今次聂风的运气总算不错，可以进得云阁的门。
　　很平静，步惊云看来真的很平静。他，早已回复他那深不可测的冷，不，是比前更冷！那一夜的悲痛与狂躁似乎都已经过去，连一点痕迹也不留，仿佛那些从来就未曾发生过。
　　“云师兄，你的伤势怎样了？”聂风关切地问道。
　　“无碍。”良久，步惊云答。
　　然后便是一片沉默。
　　聂风找不到话说，只是看着步惊云。
　　步惊云则根本不会先开口，也根本不看聂风。
　　过了很久，聂风无意间一瞥，发现自己那天提来的两个包裹仍是原封没动地放在桌上。这才算又找到了话题：“云师兄，那两个包裹一个里面有一些伤药，你留着用；另一个里面是你带回来的那条铁链，现在物归原主。”
　　步惊云一片死寂，也不知他到底听见了没有。
　　聂风只是说下去：“我有了新的任务，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云师兄你……一切小心。”
　　步惊云冷如玄冰的脸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蓦然道：“什么任务？”
　　——只因过去无论什么样的任务聂风都从未有失手，聂风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心中有数，所以从不会在即将起行时说这些婆妈的话。而现在聂风竟以这样忧虑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不能不令步惊云对他的新任务表示兴趣。
　　聂风道：“还不知道，师尊嘱我今夜亥时往第一楼见他，也许届时才会告知我究竟是什么任务。”
　　——连聂风自己也不知道？步惊云有些意外。
　　“我也该回去准备了。”聂风站起身来，忽又探手入怀，“对了云师兄，这个……给你。”步惊云一瞥他递过来的东西，竟是那瓶“翠玉兰花膏”。
　　——这不是雄霸要聂风服用的吗？聂风为何要将它给步惊云？
　　全因为聂风明白步惊云的伤有多重，他只觉步惊云会比自己更需要这疗伤的圣药。
　　步惊云却没有接，只冷冷问道：“翠玉兰花膏是天下会秘藏圣药，”
　　“你”
　　“从何得来？”
　　“……是师尊给我的。”聂风只得道，“云师兄你伤势沉重，这药一定对你大有帮助。”
　　步惊云却并不领情：“我已不需要，”
　　“你不如留给自己。”
　　——真是个蠢人！他自己的伤势难道就不重？
　　他总是忘记自己。
　　说完这句话，步惊云径自起身走回他黑暗角落里的床榻，盘坐榻上双目一阖，开始打坐。
　　这，一向是他宣布谈话结束的方式。
　　步惊云说“不”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勉强他。聂风很清楚这一点。
　　他只好将药收回。

　　惟聂风心事重重地离开以后，云阁中那最黑暗的角落里，忽而亮起了两点寒芒。
　　——本来似已入定的步惊云忽然双目一睁，森冷的眼睛里，却有一丝异样的波动闪过。
　　无人亲眼见到这一丝波动，所以没有人发现这一丝异样的情绪，竟是——
　　担忧……
　　一向沉冷不动，对任何人任何事皆漠不关心的死神，竟然也会担忧？……

　　有翠玉兰花膏的帮助，又经过四个时辰的调息，聂风已觉自己五内清明，内息也渐顺畅，看来要以最佳状态去面对雄霸为他安排的任务是没什么问题了。
　　而亥时亦将至。
　　聂风遂离开风云阁，向着第一楼走去。
　　天下第一楼兀自在夜色中凸现着它雄伟的轮廓。然而在聂风眼内看来，今夜的第一楼不知怎地竟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氛，犹如一只居心叵测的妖精，正等待着择人而噬。
　　而踏进第一楼的门槛时，他感到自己仿佛正踏进一个精心布置的——
　　陷阱……

　　“叩叩叩……”敲门声在静极的楼中响起，显得格外孤清。
　　“风儿么？进来吧。”
　　聂风推门，走进雄霸那间大而奢华的寝居。雄霸背向着他立于窗前，似正一心一意欣赏着窗外的雪光。静寂中，聂风甚至能听见自己双脚踏在铺地的锦毯上那种轻微的挤压声。
　　今夜第一楼中似乎少点了许多灯，怎么看都觉得很阴暗；而檀香又似乎点得太浓了，浓到有点呛喉。
　　聂风在等雄霸开口，布置他那个也许会付上惨重代价的任务。可是雄霸出奇地竟一直没有开口，他似乎仍在一心一意地看他的风景。
　　一阵沉默，仍是一阵沉默。
　　屋里的炭火似乎烧得太旺，那种燥热令聂风感到有点冒汗。
　　“师尊……”他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徒儿如今已来了，究竟下一件任务是什么，还请师尊示下。”
　　雄霸终于停止欣赏风景，将窗子关上，缓缓说道：“风儿，你的任务便是为师的心愿。而为师如今有一个心愿，就是要得到一件——”
　　“对‘天下’极为重要的宝物。”
　　宝物？聂风微一蹙眉——除了雷峰塔下的“神石”、无双城中的“无双剑”和皇帝头上的皇冠之外，还有什么“对天下极为重要的宝物”是雄霸没有得到的？
　　不知道雄霸的野心又要祸延到哪一家了……聂风一念及此，连随问道：“能使师尊如此看重，到底是什么宝物？”
　　“这件宝物便是——”雄霸慢慢转过身来。
　　盯住聂风，一笑，道：
　　“你。”

　　什么？？！！——一瞬间，聂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当他的眼睛接触到雄霸的目光，他便证实了自己的耳朵。
　　那目光里仿佛有邪恶的火焰在烧，那目光里仿佛躲藏着妖魔，那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仿佛他全身每一寸都是透明的！
　　聂风如遭雷殛！！！
　　做梦也未想过，今夜雄霸给他的任务，竟然是——这个！！
　　雄霸好声色，而且男女不忌，他不是不知道，每逢各地大小势力为了讨好他，除了送上金银珠玉神兵美酒名马古玩以外，总是少不了美女和娈童。但他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雄霸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他不是只需要聂风一身武艺，助他打铁桶江山么？他不是只需要聂风做他的战斗工具么？如今天下会尚未完全一统江湖，他应该还不想失去这把称手的利器吧？
　　聂风不由自主地后退，呐呐道：“师尊……为什么？……”
　　为什么？嘿！雄霸斜目一瞥聂风：“因为我对你不放心，因为我要你对幽若彻底死心！”

　　啊，原来是为了幽若？聂风不解：“我对幽若……从无非分之想……”
　　“可是幽若却十分在意你！”雄霸容不得他半点争辩，“而且若你对她无半点非分之想，今早在湖心小筑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哦？原来在湖心小筑时躲在一边窥视的眼睛，就是雄霸？这真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我……”聂风百口莫辩。
　　“你做了越矩之事就要接受惩罚！”雄霸的笑容冷酷而狡狯，“而且，你没忘记五年前与为师订下的契约吧？”
　　聂风当然没忘，那张契约至今还压在他的箱底。那是一宗最无奈的交易，一百万两白银，换聂风的一身武艺和忠心效命——这也许才是雄霸与聂风两师徒的真正关系。
　　听他提起契约，聂风冷汗直冒。至此，他总算明白雄霸真正的用心——绝不允许幽若与聂风相好，却又不能阻止幽若爱上聂风，直至发现隔开他们的人，也隔不断幽若对聂风的感情，那就只有让聂风对幽若死心——换言之，他要让聂风一见到幽若就自惭形秽，教他再也无颜出现在幽若面前！
　　对所有人都不放心的雄霸，从不相信承诺的雄霸，要让聂风真正“听话”，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他变成“他的人”！
　　意识到雄霸将要做什么，聂风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甚至从未想过会遇到的事！
　　“我当然记得，只是……”聂风道，“我应承会替你做事，却没有答应会为你做任何事！”
　　“为师当然也记得，你是有条件的。”雄霸看着聂风，仿佛看着套中的猎物，仍然不紧不慢地道，“两个条件：第一，不违背江湖道义；第二，你不杀人。”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聂风，笑容也变得贪婪起来：“可是，我的好徒儿。为师如今要求你的事，可有违背这两条么？”
　　聂风只觉身后一凉，脊背已贴上冰冷的墙。他，已无路可退！

　　“我不干！师尊你——别要逼我！”退无可退，聂风浑身每一根筋肉皆在绷紧……
　　“不必做无谓挣扎，你以为你有别的选择吗？”雄霸的笑容不仅贪婪，而且残酷。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聂风赫然发现，自己竟无法提气，无法运劲！
　　稍动内息，丹田便传来一阵绞痛，竟使不出半点真力——啊！他……竟然中了毒！
　　“幽若熬的汤，味道不错吧？”——什么？毒下在幽若的汤里？好阴狠！可是……为什么他喝下去时也竟没有察觉？
　　雄霸看着聂风一脸苍白，笑道：“我怕那丫头和你饮一锅汤，所以下在汤里的只是一种无色无味用来解麻药迷香的药——‘璃清醉’。”
　　“‘璃清醉’不仅能解麻药迷香，它最妙的地方是在与‘翠玉兰花膏’混合后，再加檀香作引，便成为剧毒的——‘销魂蚀骨’！”
　　“而‘销魂蚀骨’不仅是克制内家真气的剧毒，更是天下第一的媚香！——我的好徒儿，你如今是否已感到浑身燥热呢？”

　　聂风已经说不出话来……难怪雄霸要给他翠玉兰花膏服用，难怪他一直觉得屋里的檀香浓得过分，难怪外面冰天雪地他却会觉得异常燥热……
　　思想间，那股燥热更像火焰般窜烧起来，聂风白皙的面颊亦渐呈一片绯红。
　　雄霸十分满意地看着聂风的变化，缓缓踏前，封锁住他所有的退路。
　　“别……过来！”聂风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只是本能地想要反抗，惟才一张嘴，一种难以遏抑的饥渴却自身体的最深处泛起，连呼吸亦开始紊乱起来。
　　雄霸一直也很有耐心地看着他，可是现在看来已不怎么有耐心了……
　　——不愧是武林第一美人的儿子，这样俊美的脸若是充满此刻这种迷乱的神情，真是谁看了不动心！……怎么自己以前竟没有发觉……
　　“不要……逼我……”聂风努力集中渐渐开始涣散的理智，勉强会聚散乱的视线，却正对上雄霸那双开始冒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