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侦探到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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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有人在惊呼、有人在维持秩序、有人在喊着“快给校医院打电话”……
我听到有人对我说：“……叶月学姐，之后的一切事情就全拜托你了……”
紧闭双眼的我在一片嘈杂声中抓住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我缓缓睁开眼睛。随即，我眨落了好几滴眼泪，然后才总算可以适应眼前的光线。
因为我一直低着头的缘故，所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岛尾老师送的蔷薇花连盆一起掉在了地上，雪白碎瓷与血红花瓣的组合本来应该很诡异，可事实上却意外地很协调。我有点遗憾，那可是我从岛尾老师珍藏的花盆里特意挑选出来的最好看的一只，居然就这么被我摔坏了。
——千万不能告诉岛尾老师，不然他一定会生气。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抬眼准备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看！”九十九神色怪异地挡住我的视线。
越过九十九的肩膀，我只能看到或惊慌失措或力图镇定的人们、叫着森田学妹名字向这边跑来的男生，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全都带着深深的恐惧与悲痛。
我调转目光，看向九十九。在他的瞳仁中，我看见了嘴唇微张的自己。
——脸上有点热、有点痒。
我抬手抹了一下脸，潮潮的。我把手放到眼前一看，发现手心里全是红得醒目的鲜血。
微泛腥味的鲜血再加上九十九的阻挡，这两样令我不得不起疑。我拨开九十九，想看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鲜红色的视觉冲击太强烈，总之，我视线一移就觉得世界变成了一片艳绿色的海洋。
在这片海洋里，我终于找到了溺毙其中的森田学妹。
她已经……
我很是费力地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重新低头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然后惊恐地发现嚣张的血红色也重新闯回了我的世界。
我头晕目眩、手抖脚软，最后看到和听到的都是九十九。
我看到九十九朝我伸出手，听到他喊着我的名字：“阿茜！”
…………
当我头晕和眼花的症状稍微好转一些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两眼发直地看着天花板了。我不记得我最后是怎么被九十九送回来的，我只记得好像有谁把我背上了楼，有谁把我扶到了床上、帮我擦干净了脸。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呆呆地摊着双手，不停地在上面寻找着蛛丝马迹。总感觉，就在不久前，这双手还沾满了鲜血，那是热乎乎的、让我不寒而栗的鲜血。
“醒了？”
十三的声音忽然在我头顶响起。她端着一杯水，弯下腰，面色沉重地盯了我好半天，然后才狠狠地一掌拍到我的手背上：“我说你瞎看些什么呢？快喝水！”
我没接杯子，只是问她：“谁送我回来的？”
十三说：“你家竹马君把你送了回来，不过他不能随意进出女生宿舍，所以我喊来了阿绿，是她把你背上楼的。所以你要快点恢复体力，和我一起去感谢好心帮忙的阿绿！”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十三的表情很复杂，我看不懂。
由于胃里还隐约有些难受，我根本就不想碰任何东西，但我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知道自己必须乖乖喝光这杯水了。
强忍着胃里翻腾的不适感，我硬灌下了这一整杯的白水。
十三拿走杯子，又把我的手机塞了过来：“给你的竹马君打电话。”
我愣愣地看着她：“……啊？”好好的，干嘛打电话？
“笨！”十三翻了个白眼，露出“我简直受不了你”的表情，“你晕成那个样子，他又不能跟进女生宿舍——你说他会不会担心你？你说他回去之后会不会把你的情况全都告诉他姐姐？你说他姐姐会不会和他一样担心你？综上所述，你觉得你这个电话该不该打？”
我被十三说得一愣一愣的：“……哦，确实该打。”
十三拍板：“这不就得了嘛！快打电话吧！我去找梳子来帮你梳梳你那鸡窝头。”
我默默地还给她一颗白眼：“你才鸡窝头咧！”我天生头发软，根本不可能出现爆炸发型。
就在十三满屋找梳子的时候，我按下了快捷键。
九十九的声音很快就从手机另一边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阿茜？你……没事吧？”
我反问道：“能有什么事？”我该有什么事吗？怎么十三和九十九的反应都这么奇怪呢？
因为这只算是报平安的电话，所以我简单地和九十九说了几句就挂断了。我刚放下手机，十三就立即凑过来帮我梳头。她一边跪坐在床沿为我梳理着头发，一边细细碎碎地说着些小事，比如我睡得不沉啦、总在说梦话啦……最后，她建议我去校医院开点安眠药什么的。
——去校医院买药？那可真是个噩梦。
由于十三说话的速度太快，我也不晓得该怎么接话，只好时不时地蹦出几个词回答她。
片刻后，我幅度很小地打了个哈欠。
几乎同时，收起梳子的十三开口问道：“累了吗？要不就再多睡一会儿？”
我倒头躺下，咕哝了一句：“对不起啦，你刚帮我梳顺头发，我就又想睡了……”最好先道歉，不然十三绝对会大发雷霆，嫌我给她添乱、不尊重她的劳动成果。
谁知十三竟然笑着说：“没事没事！你既然累了，就该多多休息嘛！好了，快睡吧！”
——诶？十三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啊？
我疑惑地闭上眼睛。
半睡半醒之中，我感到十三帮我塞了下被角，又拿走了我放在枕边的手机。接着，我隐约听到她在和某个人说话，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地去听，都没听出对方是谁。
“喂？我是源十三……嗯，我感觉……嗯，没错，是这样……嗯，依然迷迷糊糊……神智还没恢复过来……刚才她打电话的时候……你也注意到了啊……还行，脸色好多了……让她快点忘掉……”
——啊，好困。
可能我就像十三所说的那样，实在太累（尽管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累），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
飘飘忽忽的，我仿佛又回到了实验大楼外面的空地上。森田学妹倒在血泊中，她那双正不停地流着血泪的美丽眸子死死地瞪着我。
她说：“……叶月学姐，之后的一切事情就全拜托你了……”
我惊恐地想要尖叫，却像被人紧紧扼住了咽喉，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徒劳地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然后，某个声音从某个地方响起：“看你的手。”
我全无防备地低头，却发现我的手心里竟然满是森田学妹的血！手心里渐渐传来痒痒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的感觉，我害怕地握紧了拳头，左顾右盼起来，焦急地四处寻找水源。可是我身边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这令我不禁有些胆怯。
——不，这里还有一面镜子。
随即，我在镜子里看到我的脸被一堆虫子爬满。它们朝我张牙舞爪，接着一个个爆炸，炸出来的全是温热的血液……
不要！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幸好只是梦。
我满头大汗地坐起身，将手放到眼前一看——只见我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根头发，方才梦中那痒痒的感觉大概就是这几根头发在作怪。
幸好只是梦……
然而，梦中那触目惊心的感觉挥之不去，我开始自虐般地回忆着梦中场景。
我当然还记得回宿舍前在实验大楼外面遇到了什么事件，也记得森田学妹当时是从很高的地方跌落的。虽然目前还无法确定那是自杀还是意外，或者是有人蓄意谋害，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血肉模糊且先不提，说话的力气必然不多，重伤之下的森田学妹又怎么可能对我说那么长的句子？更何况我总觉得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温柔，似乎在微笑着，又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一般。
——所以，这必然是错觉。森田学妹必然没对我说过“拜托你了”这样的话。
我想，我一定是因受惊过度而产生了幻觉。我和森田学妹只见过一次而已，即便她有遗言，也不该说给我听吧？
正当我思考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幻视幻听的时候，我忽然听到站在门口与人对话中的十三拔高了嗓音，从原本的慢声细语模式转入即将吵架的模式。
“真是的，你们听不懂人话啊？我说你们这些人真的很烦，阿茜还在休息，她只是个普通女孩，碰到那样的事情能不感到恐怖吗？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十三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爽，据我所知，当她嗓门变大的时候，就是她最不耐烦的时候，“我们这里不欢迎任何形式的采访！别以为你们打着侦探的名号就能随便乱来，我可不是吃素的！门在楼下，好走不送！”
采访？
我不明白了。要采访的话，为什么会到我这里来？当时的目击者可不只我一个人啊！
我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回答。
“我们不是记者！这位同学，我们确实是侦探，关于这点，小川可以作证！”说话的是个男生，语速又急又快，一听就知道他是个脾气火爆的人。
“你就使劲胡扯吧！”这回发飙的人不是十三，而是小川同学，“我小川绿以剑道部首席的名义起誓，如果今天不把你这臭小子赶出女生宿舍，我就养一群蜘蛛当宠物！”
“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这男生的嗓门挺大，“喂！叶月茜！关于发生在西区与南区交界处的实验大楼外的案件，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吗？我们掌握了一些最新证据，证明你确实与死者有关！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在这男生说话的同时，我听到有个孩子劝他：“服部你冷静一点，她很可能是无辜的！”
不过，看对方的架势，应该是想用这种办法直接吵醒我了。正好，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就试试“配合调查”。
于是我说：“十三，请他们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侦探到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