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之吾妻任向氏》危巍

34、乱象

　　“果然行不通……”
　　“那便按我们原先的……”

　　月黑风高，黑木崖上一片寂静。
　　“梆梆梆——”
　　夜过三更时，人入黑甜处。

　　平一指睡得正香甜，两个药童也缩在隔间的小床上酣睡。
　　白天晒好的药材尽数收入库中，整理好的方子也整齐的锁在抽屉里，贵重药丸的存放处在平一指的脑子里无其他人知晓，只是药童床下那些装满了毒药瓶子的小箱子里，却不知何时，空了一格。

　　——

　　自从昨日之后，东方就把岳不群带回了自己院子，岳不群听了东方的说法，看来这日月神教内部也不是毫无缝隙可钻。
　　“所以说，那范长老和桑长老是站在你们教主这一边的了？”
　　“也不能这么说，林长老也不是目无教主之人，”东方摇了摇头，“只是林长老脾气急，又爱大包大揽，还总是喜欢跳出来做出头鸟，教中与他关系好得到不多。”
　　“原来如此。”岳不群还记着那林长老一见他便嚷着要‘一刀解决’，心下便不喜，“我瞧着那个冯长老跟他关系也不好。”
　　“别看冯长老现在一副和事佬的做派，他之前——”东方话说到一半，似乎才想起眼前这人是华山派首徒，教中之事不宜多说，“他也是烦人的很，后来被教主和向左使拿住了错处，教主借着整治了他一番，这才蔫了下来。”
　　岳不群恍然道：“怪不得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哎，你们教主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兄弟们传来的消息说还有两三日便到了，得，教主回来之前你尽量少走出院子，免得被人算计还得我去救你。”东方说着理了理袖口，起身道：“我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岳不群脱口而出：“回不来？出什么事了？”
　　“看你紧张的……没事，今儿有人请喝花酒，自然不能错过。”
　　东方看了看岳不群，笑的意味深长，问道：“咱们华山派的岳少侠喝过花酒没有啊？”
　　“花酒？是说梨花醉吗？”岳不群皱了皱眉头，“我就喝过这一种花酒。”
　　“什么梨花醉……”东方冲他摆摆手走了两步，到了门口回身道：“我这是要喝桃花醉~”
　　说完笑着出门去了。
　　“桃花醉……”
　　岳不群见他那浪荡得意模样便觉得心里不舒服，“醉死你。”

　　那天晚上东方果然没回来。
　　岳不群看着院子里正屋一直昏暗着，自己躺在西厢房倒也没怎么睡着。

　　翌日清晨，岳不群天未大亮便醒了，洗漱之后便开了门，下意识的走向正屋。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岳少侠，早饭我给您端来了，您赶紧吃吧。”
　　“有劳了。”岳不群回头一看，却是跟在东方身边的那个老韩，便点点头走过去，要从他手里接过托盘。
　　那老韩嘿嘿一笑，端着托盘就往西厢房走，“哪能让岳少侠动手啊，我给您端过去得了。”
　　“这怎么好意思。”
　　摆好了早饭，岳不群便邀老韩坐下来一同吃，“我起得早，你想必也没吃早饭吧，不如一起，反正这些个包子馒头的我也吃不下这么多。”
　　“那老韩就不客气了。”

　　草草吃了一个包子，又一口喝了半碗米汤，岳不群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们老大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
　　老韩三两口就咽下一个包子，此时正拿着白面馒头蘸酱豆子，闻言道：“哪能啊，老大现在还没回来呢。”
　　“还没回来？”
　　岳不群手指摩挲着碗口，细长的手指跟那瓷碗一样白，又听他问道：“东方他酒量很好吗？喝个花酒……能喝这么久吗？”
　　“那就不一定了。”老韩嘿嘿笑着，“喝花酒自然要喝的久一点才够味啊。”
　　“是这样吗？”
　　岳不群想起自己那年偷喝梨花醉时，也没喝多久啊。

　　酱豆子有些咸，老韩两个馒头下了肚之后便开始找水喝，在岳不群‘那是隔夜的茶！’的提醒中一口气喝光茶壶里的冷茶，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喝光了，我再去给您泡壶茶来。”说完便拎着茶壶跑了出去。
　　这个时节新茶还未出，不过即便是有新茶，岳不群也喝不出什么新茶旧茶区别来，喝了茶水清清口，老韩便收拾了碗筷告辞了，临了还不忘跟岳不群说：“我去给您问问老大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料等了大半个时辰那老韩还是没回来。

　　——

　　而黑木崖的另一边，平一指的药庐内。

　　“混账！没脑子的东西！那瓶子岂能跟别的放一起？”

　　第二日，发现少了东西的平一指大发雷霆。
　　“小的是见那瓶子跟您之前所致的药用的瓶子一样才放在一起的，小的真不是有意的！”两个药童哭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没见我那瓶塞用的是金镶玉的吗？你们也敢动！”平一指也不理会他们的哀求，难得急躁的来回踱着步子，“你们说实话，可记清楚了，那药确实是同我之前那些放一起了么？”
　　“小的们不敢有半句假话，确实是放一起了。”
　　平一指深吸了口气，重重的叹出来。
　　“这下向左使回来了，可就不好交代了……”

　　——

　　岳不群无所事事了一上午，出不得院子也找不着人说话，就连刚开始还来过两次的老韩也不过来了。

　　那个东方一不在，倒真是无聊得很呐。

　　说曹操曹操到，岳不群刚念叨了没一会儿，东方就被瘦猴儿和老韩架着回来了。
　　“呜呜呜——”
　　岳不群目瞪口呆的看着东方被瘦猴儿捂着嘴，一路架进正屋里，忙跟了过去，“你们老大这是……？”
　　瘦猴儿把东方扶到桌前让他坐下，结果东方坐了一会儿摇摇晃晃便要往下滑，不由得苦笑一声：“老大喝花酒喝大了。”

　　“姓冯的你——”
　　见老大老实的坐在那里摇摇晃晃，瘦猴儿刚一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人就又喊上了，吓得瘦猴儿赶紧又给捂上。
　　“老韩赶紧的弄碗醒酒汤来。”瘦猴儿转而对岳不群苦笑两声：“还得劳烦少侠给看着一会儿，等老韩端来了醒酒汤以后啊，让老韩招呼着教主就行了，我得出去看看老大有没有闯什么祸。”
　　岳不群赶紧扶着东方的肩膀：“那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事。”

　　东方顺势就要往岳不群那边倒过去，岳不群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会儿忽然觉得手心一热，竟是东方在用舌头舔着他的掌心，由不得心下一跳，忙撤了手后退两步，却不知是因为他后撤时动作过大还是怎么的，东方竟然咚的一声，反方向摔倒在了地上。
　　“……东方？”岳不群掐了掐手心，小心地叫了一声。
　　这一摔似乎是把东方的酒摔醒了，他趴在地上摇了摇头，然后猛地坐了起来，长长的出了口气，抬眼看了岳不群一眼，自己扒拉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岳不群有些发愣，那人喝。
　　“头……”东方打了个酒嗝，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脑门，脸上一片痛苦之色，“痛死了——姓冯的老王八蛋……什么玩意儿——”
　　岳不群见这样子却不敢再上前了，幸好这时脚步声响起，老韩端着一碗醒酒汤进了屋。
　　“老大，老大，”老韩把醒酒汤放在桌上，又忙不迭的去扶东方，“老大你坐下来，坐下来喝点东西，这是醒酒汤。”
　　结果东方一看见老韩，就满脸不耐烦的甩着手：“哎呀——谁啊这是……老韩？起开，听到没！也不用你扶！”
　　说着一把推开老韩，又往地上倒。

　　“哎哎，岳少侠您帮个忙，帮我扶住了老大，让老大把这醒酒汤喝了。”老韩见自己收拾不来只能找外援，站在一边的岳不群便又被拉了过来。
　　岳不群只得上前扶住东方，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在凳子上坐下，看老韩笨手笨脚的几乎把醒酒汤洒了一半才喂进了东方嘴里，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方才的意外被岳不群刻意抛之脑后，这个叫东方跟他年龄相仿，刚才那眼神确实不像一少年……说不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岳少侠，您帮忙照顾一会儿，别让老大在乱嚷嚷，我这笨手笨脚的干不了这活儿，我去找瘦猴儿来，让他来照顾老大！”老韩说完就一脸期待的看着岳不群。
　　“哎？啊，行吧——那你快去快回啊！”

　　目送着老韩拿了碗就走，岳不群低头看看东方，正好对上他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之前精明能干的样子全无，岳不群有些好笑：“喂，还知道我是谁不？”
　　不料东方眼睛一闭忽然大叫起来：“祖宗——”
　　岳不群目瞪口呆。

　　——

　　盛夏子夜，不同于白天的燥热，值此夜深人静之时，微风习习抚人面，却是清爽怡人。
　　“越青？”
　　任我行看着院中伫立的单薄身影，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你此时不同往日，身子还没好全，若是再着了凉伤了可怎么好？”
　　“心里闷，睡不着。”越青不怎么在意的笑笑。
　　“担心秦遥？”
　　“……”睫羽低垂，越青脸上笑意渐消，月光将他苍白的脸颊勾勒出清冷深重的轮廓，“自然是担心的……我跟他从相识至今，除了私逃被捉回那次，还不曾分开过这么久呢。”
　　“你放心，还有两日就到黑木崖了，到时候跟姓岳的小子说清楚，秦瑶不会有事的。”任我行不知道如何安慰别人，只道：“这次是任某连累你跟秦遥了，我定会把秦遥救出来的。”
　　“怎么说是连累？是大哥救了我和秦遥啊。”越青摇摇头，道：“先前的那些日子已经是我俩想都不敢想的了，这次事出突然，又如何能怪的了大哥？若是大哥还为此自责，那越青真是要羞愧死了。”
　　“任某本想让你们好好安顿下来的……”任我行有些失落。
　　“只要有他在，哪里不能安顿？”
　　越青倒是想得开，他说完忽然眼神一凝，笑道：“大哥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然向左使孤枕难眠，怕是要找我问话了。”

　　任我行一愣，顺着越青的眼神回身向后看去，向问天正披着长衫倚在门框，不知听了多久了。

　　——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