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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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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济予与书生两两相望,书生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腰间的玉牌。
窗外烈日高照,已然升上中天了。
还是周济予最先回过神来,不回神不行啊,时不我待啊!小予闭上眼酝酿了一下情绪,摆出诚恳的表情,说:“大人,小人谎话连天,您不信任我情有可原。可您想过吗?不怕一万,就怕……就怕万一啊!”
书生不置一词。
周济予再接再厉,“真的找不到商有端您再发落我也不迟,您为刀俎,我是鱼肉。”
书生垂下眼睑,思虑片刻,“嗯”了一声。
周济予立马长出一口气,还不敢表现得光明正大。
十几把大刀哗啦啦撤了下去,周济予刚站起来,却听书生后面的老头躬身说:“大人,饭菜预备齐整了,吃了饭再去?”
一听这话,周济予眼巴巴地瞅着书生,结果,书生来了一句,“也好。”
周济予恨不得一头栽倒,心中痛骂:你难道十辈子没吃过饭?这一天到晚差这一顿你是不是就要死了?让商有端跑了,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您还别说,还挺优待俘虏,给周济予盛了两碗饭,小予喉咙堵得慌,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终于……终于……书生终于吃完了,漱了口,洗了手,小童子拿湿毛巾仔细地帮他擦了擦脸。
周济予在旁边看得嘴角直抽搐。
明显过了下午一点,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才拖拖拉拉地出发。
再来说说此次围剿的主角吧——商有端商先生。
南京兵部尚书齐大人躺在地上呼吸急促脸色苍白,手足嘴唇神经质地剧烈颤抖。
商先生皱眉,摸了摸他汗湿的手,温度极低,青筋暴露清晰可见,测了测脉搏,估计血压也降下去了。
取了套衣服,示意陈老汉帮他换上,老头凄苦,双手合十,“大人,告罪,告罪!”
商有端出门,从窗户跳进陈家老店,把整个行李箱都拖了过来,掏出温度计,捏着齐大人的嘴角塞了进去,没一会儿拔.出来,挑了挑眉,“34度7?”
齐大人抖得厉害,陈老汉累得满头大汗,连衣服都没脱下来。商先生把老头推到一边,“刺啦”一声,直接把衣服撕了,肩窝上的纱布被血液侵染,红得发紫。
可怜的齐大人,有生之年哪受过这个罪?
吃过午饭,又量了一回体温,这回可好,变成34度4了。齐大人魂不守舍,眼神涣散。
把人扶上床,抱了三床被子全给他盖上,旁边围了俩火炉,木炭烧得劈啪作响。
一直到晚上,毫无好转的迹象,一量体温,还不错,这俩火炉的功劳还是极其卓越的,在满屋子三十八.九度的高温,其他三人热得汗流浃背的情况下,齐大人的体温成功地降成了34度2。
商有端深知是药物造成的,靠在桌边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第二天一大早,先测体温,很稳定,维持在34度2,商先生皱眉:药效还没过去?
拍拍他的脸,“李淮在哪里?”
哪里还能开口说话啊,齐大人头动尾巴摇,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商先生眉头越皱越深。
直到中午,期间问了无数次,齐大人毫无反应。
吃完饭,商有端一人一掌,把另两人打晕在地,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夹着齐大人,出门雇了辆驴车,在满城巡逻兵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赶往城东某个死胡同。
所以——
当心急火燎的周济予领着一干人等慢条斯理地来到死胡同时,正好看见“唰”一道白光,穿了。
周济予头晕目眩,心口一甜倒地不起,彻底不省人事了。
此时,中国东部某座城市,某条不太繁华的小街上,晚上八点半,饭店的马老板正站在门口吹风,操着扬州口音对屋里说:“没什么生意,收拾干净,打烊。”
二十分钟过后,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地开过来,毫无征兆地停在隔壁旅行社门口,“嘎吱”车轮静止,之前都不带减速的。
马老板正愣神,车门“唰啦”打开,跳下六个精壮大汉,马老板立刻倒吸凉气,这帮土匪直接闯进了旅行社,下一秒,一个沉稳的声音说:“大张,把门关上,上楼来。”
马老板一缩脖子,灰溜溜进了店门。
被点名的大张三两步走上楼来,顿时眼前直飘忽,狭窄幽暗的小屋子里挤了三个人,床上躺着一个——此人全身像通了电一样,哆哆嗦嗦;地上瘫着一个——此人全身也像通了电一样,瑟瑟缩缩;椅边坐着一个——此人左手拿着电动剃须刀,右手握着鼠标,一边剃须一边查看电脑。
大张下死眼盯着桌边的这位同志,一身的汉服,挂着玉牌,插着折扇,跟床上那位一个德行。大张朝前走了两步,迟疑着开口,“大队长?”
此大队长回过头来,大张“啪”一个军礼,“报告大队长。”
所谓大队长,其实就是——
——商有端商先生!
商有端关掉剃须刀扔进行李箱里,“楼下谁是扬州人?”
“报告,小张是。”
“叫上来。”
不一会儿,上来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小伙子,看见商有端的装扮,眼睛直了,咽了口唾沫,缓了好一会儿问:“大队长?”
大张一脚踢在他膝盖上,小张立正行礼,“报告大队长。”
“嗯。”商有端一指床上的病号,“用扬州话问他,李淮关在什么地方。”
“是。”走过去,拿手指戳了他两下,“喂,李淮关在什么地方?”
嘴唇抖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抖出来。
小张皱着眉回来,“大队,他好像病得很厉害。”
“嗯,确实厉害,不过不是病,是伤。”商有端取出西装,一边换一边说:“伤口发炎,降温药注射过量。”
小张瞅瞅病号,鄙夷:至于脆弱成这副德行吗?
商先生走到床边,蹲下来,对瘫痪的惨白青年笑了笑,“我跟他一起去的,我负责把他带回来,给你几天时间调试机器。”
老杜点头如捣蒜,“理论……理论上……只能顺着6月13号下午一点半……往后排……”
“好。”商先生刚要站起来,床上的齐大人突然抓住他的手,涣散的眼神无助地对着商先生。
拍拍他的脸,转身下楼,说:“大张,留下来照顾老杜。”
“是。”
“小张,背着床上那位去医院。”
“是。”
“先找件衣服给他换上。”
“是。”
楼下传来,“列队。”
一阵脚步声,“报告大队长。”
吉普车上,一群人后背挺直地坐着,不过,眼神却飘飘忽忽地斜着一旁的病号。冲小张努嘴的努嘴挤眼的挤眼。
小张到底还是年轻啊,一边帮忙换衣服一边兴致勃勃地问:“大队,这人谁啊?”
“南京军区司令员。”
“什么!”异口同声,声音高得恨不得把车顶掀了。
商有端靠在椅子里养神,“行政级别正部级。封疆大吏,正二品。”
赵克石上将?不对,那是个老头!一群人面面相觑,又齐刷刷地盯着病号,30岁左右,皮肤白皙,有出气没入气,左看右看,从哪个犄角旮旯能看出一星半点的军人气质?更何况,此人一头长发,被束在头顶,还别着根金簪子。
还是小张最沉不住气,帮他换完迷彩服,顺手拉了拉他的头发,无声地向战友们做口型:不是头套。
于是,一群人又齐刷刷地盯着他们大队长的后脑勺。
小张凑过去,眨着无辜的眼睛问:“大队,您还没消气?跟老爷子有什么好气的?”
商有端没说话。
“您想想,他也是为您好。”
“我现在心情还不错,至少比之前好。”
那你弄这么个怪模怪样的人回来干吗?当然了,这话只敢腹诽。
吉普车一路飞驰,不久开进某军医院,商有端领着六个穿迷彩服的进急症楼,步履整齐划一,如同行军一般,短短几十米,不停有人打招呼,商先生一一点头。
新来的小护士偷偷摸摸瞟着商先生,捂着嘴悄悄地问护士长:“这是谁啊?”
护士长侧头耳语:“某特种兵大队的大队长,上校。”
小护士瘪嘴,“您能不能把那个‘某’说清楚?”
护士长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军事机密。我劝你别打他主意,打他主意的太多,你排不上号。”
正当此时,一队人路过,护士长笑着打招呼,“商大队,难得见你来。”
商有端点了点头,“徐医生今天值班吗?”
“值班。”
“谢谢。”转头吩咐身边的兵,“去找徐医生。”
“是。”
拐过墙角,一个老头正一边脱白大褂一边跟另一医生说话,一眼看见前面的六人,还有个半死不活的挂在别人身上,老头赶紧转身,握住门把,还没来得及躲进去,却听商先生笑着说:“院长。”
老头一闭眼,转头笑说:“小商啊,深更半夜的哪儿不舒服?”
“我很好,送人来看病。您还没回家?”
“这就回家这就回家。”老头心里痛骂自己,我千年不拖班,今天偶尔一回怎么就遇上他了?
“我爸老念叨您。”
“呵呵,是吗?我家老婆子也念叨你。”
“上了年纪的军属大妈都喜欢念叨我。”
老头干笑,赶紧一指齐大人,“生病耽误不得,快去吧。有空请你喝茶。”
商有端穿着西装,“啪”一个军礼,“再见,首长。”
院长瞧瞧他的西装,再低头瞧瞧自己的白大褂,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还礼,呵呵笑着说:“再见再见。”
眼瞅着一行人走远了老头才回过神来,愤恨:“居然还知道行礼!”
商先生拐了个弯,远远传来,“您是大校,比我军衔高,行礼是应该的。”
老头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垂头丧气地回家。
之后,齐大人被送进急诊室,一个很年轻的医生阔步走来,看见商有端,说:“至于劳动你亲自送过来吗?你们那儿把人打成重伤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小张陪笑,“徐医生,我们是纪律部队。”
徐医生扶了扶眼镜,拍拍商有端的肩膀,“好几天手机不开,你干什么去了?”
商先生微笑,“旅游。”
“也好,疏散心情。”徐医生进了急诊室,关门前说,“跟你们家老爷子有什么好气的?”
没一会儿,急症室大门洞开,徐医生寒气森森地出来,瞪着一伙特种兵,“你们谁把他扎伤的?”
商先生抬头。
徐医生没给人开口的机会,冷哼:“把给特种兵注射的降温药注射到他身体里,那么大剂量,这会儿都房颤了!到底是谁干的?”
所有人站得笔直,眼角余光悄悄地飘向此地最高长官。
“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用抗生素?你们谁没配备抗生素?啊?谁没配备?”
商先生说:“用了抗生素现在可能更棘手,他很特殊。”
徐医生还在慷慨陈词:“伤口感染发炎,还长时间浸过水,拖延就医,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商先生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往墙上一靠,轻声细语,“我。”
“啊?”徐医生愣了两秒,笑说:“呃……小问题,没生命危险。”说完进了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