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烂童话》琥珀色

3、第２章 2003.8.29

　　乔顺告诉我韩钥今年19岁，在14，5岁的时候就被卖了，换过好几任饲主了，尽管在人贩子的调教下他的技术绝对OK，只是因为他的脾气实在太臭，所以从没在一个地方呆上很长时间过。
　　14岁，我那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天真无邪，生活无忧。同样都是14岁的年龄，他却已经过早的开始面对残酷的现实，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明天还能继续生存的筹码。
　　我点着烟，看着桌子对面正在大口吃着早餐的人。两天没吃东西了，一定是饿坏了，这个小顺，也够狠的。
　　因为来的时候是裸体的，所以现在只好穿着我的睡衣。好象有点大。
　　其实他也算满高的，大概178的样子，但瘦的吓人，身上尽是骨头。什么脾气不好，我看是他实在是硌人硌的厉害，所以以前的主人才不喜欢他吧。
　　“梅姐，我有没有小点的衣服？”
　　虽然梅姐是老头子派来照顾我起居的，但她却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应该有的吧，我一会儿去找找。是要给他穿吗？”
　　“废话，我都胖成这样了，还穿小的衣服，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丢脸。”
　　“我记的储藏室里应该还有你车祸前的衣服，没准能穿。”
　　出车祸前，我也是很瘦的，182的身高却只有65公斤不到。那时整日整日的不睡觉，泡酒吧，磕药，用老头子的话就是，和皮猴有得一拼。其实现在的我也不胖，挂了14个月的营养液，喝了14个月的流质，再加上醒来后的康复治疗倒让我的体型开始正常起来。
　　“算了，回头我让琥珀给他捎几件衣服过来，她那里应该有适合他穿的。”
　　“少爷还和琥珀小姐有联系吗？老爷不是不让你再去见她吗？”
　　“去理他死啊，嘴上说说的又没有法律依据，怎么，难道他还去告我不成。”
　　“可万一让老爷知道了，可不好啊。”
　　“知道就知道，你看我有故意瞒过他什么吗？”我掐灭了烟，快速吃掉了我的那份早餐。
　　“一会琥珀要是来了，你可别为难她，你知道，其实她也不容易。”
　　“少爷最会心疼人。”
　　“你就讽刺我吧。”
　　“我这叫讽刺，我是实话实说。”
　　“是，您是这世界上最诚实的人。我上班，上班总行了吧。”
　　我在门口换好鞋，又折回客厅。
　　“一会儿我让一姐姐带衣服给你。有什么需要就和梅姐说，房子里的东西你随便用好了，我书房里有电脑，里面游戏什么都挺多的，还有ps2，你无聊的话就去玩好了，会不会用？”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用眼角瞄了我一下，表示听到了我的话。又继续埋头到粥里。
　　我觉的自己挺没趣的。我又不是珑滟，他是不是小景的转世，其实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也不知道我在瞎起个什么劲。可，既然都把人带回来了，总要妥善安置了吧。

　　我从没掘过谁的后花园，说实话吧，其实觉的挺龌龊，那是个什么地方，就是个排泄用的洞，里面就是肠子，肠子里的都是些什么相信都不用说吧。想想就挺恶心的，怎么就有那么多人愿意去尝试呢？即便要尝试找个女人不就行了，毕竟还有胸有屁股的，身体还柔软。怎么就有人喜欢搞男人。难道真的是天生的征服欲在作怪？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开车到了单位的地下车库。
　　我在一家酒店工作，是我家的产业，因为和老头子那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我有幸成为了这间四星级酒店的经理。心里话，我挺不愿意在这里上班的，我更愿意帮表哥去打理夜店，相对而言，那里的气氛我更喜欢。只有在黑暗的地方，我才能更好的发挥出自己来。我一直觉的我是属于那里的，可哪想的到，等我恢复过来，老头子却把我安排到了阳光下。
　　照他的原话就是：我已经一度以为要失去你这个儿子了，还好关二爷没瞎眼，保佑你又活了，经过这一劫，你觉的我还能冒险把你放到那个危险的地方吗？
　　是不能，那也犯不着直接就把我送到这些生意上啊。每天和一群带着虚伪面具的人共事，看着下面的人勾心斗角，我真的能做到一笑了之吗？老头子，你也太瞧的起我了。
　　端了杯咖啡，从茶水间出来。不喜欢让秘书做这做那的，毕竟人家是来上班，不是来给你差遣的，所以很多小事我还是比较喜欢亲历亲为。
　　经过一个女职员的身后，我站定不动。被我逮到个偷懒的。
　　上班时间上网看小说，底下OICQ还闪个没完。可她竟完全不在意，完全沉浸在小说的情节中。什么这么好看啊？好看到连老板在身后都浑然不觉，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去打扰她了。
　　向后退了一步，杯子里的茶匙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我终于被发现了。
　　她手忙脚乱的关了那个网站，可□□还在闪个不停。
　　“看来我应该让IT部门把公司电脑上一些用不到的功能全锁了。”
　　被我现场抓获的女职员满脸通红，低着头看不到脸。
　　“经理，我……”
　　“怎么，现在上班流行看小说啦？还是同性文学，很前卫嘛？”
　　“经理我下次不会了。”
　　“呆会自己填张处罚单，拿到我办公室来给我签字。”
　　我回到办公室，没一会那个职员就拿了张罚单就跟了过来。
　　“你说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回家不好看吗？非要上班看，你要看也看点健康的呢？看同性文学，有什么意思？你又没机会实践。”
　　“我看的是耽美。”她小声的嘟囔。
　　“什么单美双美，我不懂。我就知道别给我再发现，下次不是罚钱这么简单了。去吧。”
　　“哦！”
　　“还有马上把OICQ给卸载了，公司电脑不是给你聊天用的。”
　　挺恨这一类人的，拿公司的钱，却在浪费公司的宝贵资源，其实真想好好整顿一下的，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毛病已深入骨髓，现在想收拾，恐怕早就来不及了。也只能见一个扫一个，见一个灭一个了。
　　靠的，我怎么就成捕鼠猎人了呢。
　　想到家里的新客人，想到一会琥珀要去我家，老长时间没和她见着了，不知她会不会等我回去，我就心神不宁的。
　　琥珀其实是老头子在外面的私生女，身份特殊的厉害，她妈的家族和我家是世敌。斗了几代了，没分出结果，直到她妈和老头子搞到一起，生了这么个女儿。那会儿，要不是我妈怀着我，老头子怎么也不会着那个女人的道，所以啊，琥珀的诞生还真的谢了我。
　　其实琥珀挺惨的，两家都不认可她，她就被挤在两家人的矛盾中，推来搡去。最后赔上了爱情，差点死了儿子才让两家人终于认识到，原来和睦相处并不是多难的事。
　　说和睦其实也不和睦，只是大家都碍着琥珀的面子，退一步而已，关系还是紧张的厉害。
　　本以为男人死了，琥珀会崩溃，没想到的是她比谁站起来的都快，都稳。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到了６岁，日子还过的惬意的让人妒忌。一会一个小男朋友，一会一个小男朋友的换，速度快的连我都望尘莫及。25岁的人，走在街上，打死也没人相信她有个6岁的儿子，还都以为她是个青春美少女呢。还是特有钱，特时髦，特阔绰的那种。
　　可就是她的那种态度，让本想让她认祖归宗的老头子，又一次摇了头。原因是：这就是个祖宗，搁哪，哪都得烂一片，还是别了。这也是老头子的原话，顺带的还给我下了命令，以后不许和琥珀有联系。她心思重，你斗不过她。
　　话是这么说，但我想，他一定是怕琥珀反扑，毕竟她有这个能力，就看她用不用。
　　稀理糊涂上了一天班，开车回到自家小区里，远远就看到专用车位上停了辆白色切诺基，还是装修的特拽的那种。完了，这个琥珀，害我又得另找位子。

　　开门进屋才刚脱了鞋，背上突然就有了重量。是琥珀。
　　“你可回来了，我都快等睡着了。”
　　“困了，你就去睡啊？谁拦着你啊？”
　　“你这屋闹鬼，我才不要呢。”她乐呵呵的笑着从我身上下来。
　　“我看你才是那个鬼吧。怎么样，交给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啊？”
　　我越过客厅，将公事包丢到书房里。
　　里面，2个小鬼正在和我的PS2叫劲。一个是我外甥，一个是家里的新成员。
　　“小舅舅好。”小黎看都没看我一眼，所有注意里都集中在游戏上。
　　“小孩子别玩这种暴力的，换个泡泡龙。”我没让他有记录的机会，直接把盘取了出来。
　　“可鬼泣玩着过瘾，泡泡龙那是女人玩的。”
　　“以后过瘾的机会多着呢，把泡泡龙练好了，以后好泡妞。”
　　“我才不感兴趣呢。家里有一个女人就够烦的了。”
　　“呦！小子你不想活了还是怎么着。现在就开始嫌我烦？我还没嫌你呢，想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给喂大了多不容易，你竟这么说你老娘我，早知道，当初就把你塞马桶里冲了。省的现在伤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养大我不容易，将来我一定好好孝顺你。”　
　　“我看出来了，你确实活够了。这死孩子，这么点年纪就开始玩叛逆了。早知道不生你出来了。”
　　“别么，好妈妈，你如果不把我生出来人生得少多少乐趣啊。”
　　“呦，这死孩子，没完了。”琥珀揪着小黎的耳朵。
　　这个安黎，比同龄的孩子老成很多，特别是那张嘴，完全是遗传了琥珀，毒的厉害。
　　我看向韩钥。
　　琥珀不亏是琥珀，经她一收拾，这韩钥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重新做了个发型，剪的碎碎的，前面的刘海稍长，发尖挑了点金色的，抹了发蜡，搓的乱乱的，很时尚的感觉。合身的浅蓝色T恤配一条卡其色的军裤，我想起门口放着的一双镶金边的板鞋。
　　“琥珀，你给拿来的这身行头不错啊？”
　　“拿来？？我买的。”她停止不和儿子纠缠“我买了一堆呢，卡都刷爆了。你哪找来这么个宝贝，太帅了。你看他，6个耳洞，还脐环，最性感的，看看。”　她对着韩钥眨眨眼“来，嘴张开。”
　　“别了吧，琥珀姐。”韩钥不好意思的开口。
　　“来哪，来哪，让我再看看。”
　　韩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张嘴，露了一下舌头。我就觉的看到银光一闪，好象一个舌钉。然后从琥珀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哥，他真是性感死了，你什么时候交了这样的朋友啊，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谗我啊，说不说？说嘛！”她靠在我肩膀上，皮皮的笑。
　　她新剪了个留海，厚厚的盖住她整个额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了，甜美的脸上只能看到笑。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韩钥，他正在和小黎PK泡泡龙。
　　“我买了星巴克，忘在车里了。琥珀，你一起来，顺便把你的车挪个位置。”
　　她一副明了的表情，就跟着我出了门。
　　“给我买的什么？”
　　“冰摩卡，是不是啊？”
　　“是，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那个。给小黎买巧克力了吗？”
　　“我敢忘吗！”
　　“乖了。好，说吧，现在就我们两个了。”
　　“他是我从朋友那里弄来的，是个宠物。”
　　她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开始玩这个啦？有前途，而且一片光明，我看好你。”
　　“我也纳闷，怎么就把他弄回来了。”
　　“社会在进步，你也随了大流了。不错，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我能当你这是表扬我吗？”
　　“什么话。”
　　“人话。”电梯停在一楼“我肯定是脑抽了，不然不会把他弄回来，看他挺可怜。”我忽略了带他回来的真正原因。
　　“行啊你，都可以改行去当观音了。不过他的确长的挺不错的，要是我也心动。”
　　“你少不正经。我是真的想帮他。”
　　“你这话啊，估计连小黎都骗不了。得了，承认吧，你就是对人家有想法。”
　　“滚蛋吧，我还对你有想法呢。”
　　“别，你对我有想法就成□□了，我可玩不起。”
　　“唉我跟你说真的，别不信我。”我很认真的说。
　　她终于收起玩味的表情“你想帮他重新融入社会？实话说了吧，我可一点不看好。你要是说你看上那小子了，收了，对他可能还有帮助，毕竟你不是胡来的人，会对他好，可要是按你的想法。哼，哼！难，难的厉害。”她停在车子前“他多大？17？18？就我刚刚那几个小时和他接触下来，呵呵！我还想你怎么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看他那样子肯定是掉这坑里时间不短了，他有什么能力自己生存呢？哦！不对，他有，兴许能当个MB，运气好的话收入还不低，不错。就是染上爱滋的几率大点而已。”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骗你有意思吗？没意思。”和她一起上了车。
　　看她发动车子，熟练的倒退。我开始反省自己。
　　想想琥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或者说，其实挺有道理的。
　　他被以宠物的身份眷养起来已经有好几年了，现在我们已无法知道在这几年里他都经历了什么，心理上的或是身理上的，可想到昨晚的情景。我轻叹了口气，也许我的想法是太天真，太欠考虑了吧。
　　“那你觉的我应该怎么安置他呢，人都带回来了，总不能再送出去吧，太不是东西了。”
　　“留着自己慢慢用。”
　　“你放屁。”
　　“那是我能给到你的最有建设性的意见了，听不听随你。”
　　“你就不能给我点其他好的建议？”
　　“好的建议啊？一个没有。叟主意倒是一堆，要不要听？”
　　“别了，你留着自己好好享用吧。”
　　“你妈Ｂ。”
　　“淑女不说脏话，难听的厉害，所以老头子不敢认你。”
　　“我有时真怀疑，我是不是他操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吗。嗳！我停哪啊？你这小区实在车太多了，你什么时候换个地方住吧，你看看都挤成什么样了。”车缓慢的移动着。
　　“你什么时候换车，我就什么时候换房子。”
　　琥珀斜着眼瞄我“你今天是故意找茬哪？我给你当了一下午的保姆，你一句谢谢没有，还刺激我。我可警告你了，你要再敢和我提这事，咱两的关系就算完了。”
　　不管你装的多坚强，女人毕竟是女人。对于你而言有些东西始终是无法替换掉的，就像这部车一样，明明已经很老旧了，可你仍舍不得换，因为这是你和小健的车。当这样东西对你意义非凡的时候，即使他再破旧，但在你心里却永远都会保持最美的状态。
　　我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送到她嘴里“别老跟回忆过不去了啊，有空回去看看老头子，姐也挺想你的，有些东西，该放的就放下吧。老头子嘴里说的凶，其实他还是挺在乎你这个女儿的，我看的出。”
　　“大概吧。”将车停妥，她整个人蜷缩到驾驶座上“他，最近身体还好吧。”
　　“凑合，我也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了，不想回老宅子。你什么时候回去啊？要不结个伴？”
　　“别了，他那张老脸啊，我可没兴趣看。倒是你屋里的小帅哥，不错，真挺养眼的，你如果实在不要不如赏给我吧。”
　　“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收，我决不拦你。”
　　“呵呵，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一刀啊，还是留给你自己慢慢挨吧。我可不想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且我也不想引起家庭纷争。”
　　烟雾在没有开窗的车内弥漫开，逐渐的浓重起来，可再浓有些东西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暴露出来，就好比这个家庭的裂痕，这一道痕，深深的刻在家里每个人的心上，一辈子都不可磨灭。
　　“今天就在这吃晚饭吧，我让梅姐弄两个好吃的。”
　　“不麻烦，一会儿陪你停好车我就拐着星巴克走人，我答应小黎今天带他去吃烤肉的，他都念想了好长时间了，你不想你外甥伤心吧。”
　　“那随你，我可留你了啊，你自己不在这吃，到时别又骂我没良心什么的。”
　　“我敢骂你吗，你是我哥。”
　　我笑着搂了下她的肩头。
　　血缘真是种很微妙的东西，明明两个人不常见面，可那种萦绕在心头的温暖，却是在别处永远体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