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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92-199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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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992 时钟塔伦敦
魏尔曼先生,
自家母去世之后久疏问候。今日致信,是想委托您代为寻觅一位合适的中介,将维尔维特家在镇上的住宅出售。那处房产虽然较为老旧,但还未至年久失修的地步。我在这方面没有可信之人,只能全权委托于您。还望您看在和家母的交情上多为援手。谨祝钧安。
您真挚的,
韦伯•维尔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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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1992 时钟塔伦敦
阿其波尔特小姐,
已于今日收到您寄来的大额支票。对于研究室的现状而言,这真是雪中送炭的举动,请容我向您表达我深刻的谢意。
真挚的,
韦伯•维尔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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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1.1992 时钟塔伦敦
阿其波尔特小姐,
我必须承认您说中了我的心情。我并不擅长接受别人的馈赠,所以连封像点样子的感谢信都写不好。当然,拿到奖学金的时候按规定是必须写感谢信的——我想那大概就是我唯一的联系了——可是奖学金委员会绝对不会在收到我那制式的感谢信之后如此迅速地写出一封妙趣横生又指责得恰到好处的回信。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我们之间必须彼此坦诚——我希望从这封信起,我能够让您看到我的诚意。
现在,我可以承认之前研究室的经济状况相当糟糕。作为见习魔术师我不可能申请项目资金赞助,虽然另一方面我还持有奖学金,这可以说是降灵科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我将大量时间投入到纯粹的理论工作上,这实际上也并不是坏事,因为我作为魔术师的能力还无法和凯奈斯先生相比。但是,实验并非毫无进展。我可以保证这里的进展将不会给埃尔梅罗蒙羞,就如同您的努力一样。
我将继续接受您的大额支票,就像将领接受女王的粮草一样骄傲。如果一切进展顺利,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一点儿新东西了。
和您共同战斗的伙伴,
韦伯•维尔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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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1993 时钟塔伦敦
亲爱的老约翰,
我真的没有饿死在实验室里。至于实验忙了一点——学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时钟塔这边的生活节奏吧。我唯一感到抱歉的是对小公主。下次再出去旅行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忘记给她带礼物。
说到研究室的事情——这有点复杂。我现在还是见习魔术师,虽然我相信实验再告一阶段之后,手头的成果就足够参加夏季的答辩了。但是,我并不确定尽早答辩是正确的抉择。目前为止,埃尔梅罗学派还没有一名讲师。如果我答辩之后,无法取得足以留在时钟塔的认可,那么至今为止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我知道你会说成为讲师绝非魔术师的唯一道路,这话本身我再认可不过,但是对于我而言,这并非简单的职业选择问题。
说回来,你家的状况最近如何?我听说你有一个侄子展现了不错的魔术天赋。别惊讶我怎么知道的,在时钟塔八卦传得比什么都快。不过我希望他不会继承你的拖延症,说实话我真的很久之后才发现你入学年份比我早了将近五年——无论是从脸还是从别的地方都看不出来。如果你硬要说那是家族传统就没办法了。如果我是讲师的话,我可不想收留这样的注册学生!(想想吧,当年老佩鲁因为你白了多少头发!)很高兴听到你开始和阿特拉斯院的人做生意了。他们不是容易打交道的人,我想这将大大地提高你的信用度。
祝全家安好。
实际上每天都有去食堂的,
韦伯
p.s.等我手头的魔术再稳定一些,我会带她去你家拜访小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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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寄出信件之二
在这世界上,我恐怕只能对你坦诚地承认:这一切真是糟糕透顶。在别人面前是不可能的,因为我需要负担起我必须承担的责任,但是只有在你面前——我仍然是当年那个糟糕的见习魔术师。你应该早已经习惯了我这无能的样子,而无论我表现得多么糟糕,你都会用那王者的睿智鼓励我和肯定我。和你一起在战场上奔驰过,这世上本不该再有让我心怀怨言地抱怨之事。但是,生活肯定不会这样发展。
首先是钱。我一直不是富有的家伙,你也知道,当初我在想办法进入时钟塔的时候,基本就是身无分文的状态了。即使那样,我也没有想过卖掉老家的唯一留下的宅子。(我必须坦诚:以当时的市价而言,那并非好的出手时机。)但是到我自己独个支撑研究室的时候,我才发现之前对金钱的烦恼简直都不值一提。在理论研究的部分还可以凭借着那点奖学金和助教工资来填饱肚子,但是一旦要开始实验,那金额就超出了一介穷学生所能想象的范围。
于是我写信给当年母亲唯一信赖的律师朋友,结果居然发现,他那里还保存有一小笔小小的信托基金,是母亲指明要在我大学毕业之后交给我的。而之前,我对此全然不知。
作为一个母亲,她始终都担心着自己一心一意要成为魔术师的儿子。她虽然不了解这个世界是多么的险恶和等级森严,也至少以她的贤明相信着“魔术”绝不是一门谋生的好手艺。(以我至今为止的生涯来看,我不得不说母亲比我更高瞻远瞩)母亲为了让试图成为魔术师的我还留有退路,才特地作出这样的安排,但是,在我知道那笔钱已经归我自由支配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全部用在了实验材料的购买上——某种程度上,就像是孤注一掷的行为。你应该看出来,我天性中有这种倾向。
虽然对母亲很抱歉——我从未在职业选择上听从她的教诲,又辜负了她的最后的安排——但是,我知道现在我已经毫无退路。
当然,那笔钱是远远不够的。在我认真地继续考虑还是转卖老家的房子一事时,阿其波尔特小姐送来了雪中送炭的大额支票。现在——实验室已经在阿其波尔特的支持下运转起来。我甚至都能找一个低年级的擅长风属性的学弟过来帮忙。虽然我知道这样的状况必然让阿其波尔特小姐承受更大的压力。但是我们现在已经绑在一条战线上了——除了前进,就只能前进。
第二,索菲亚利那个老混蛋![出于对死者的尊敬,我们谨于此删去一些不雅言语——编者按]关于这一点、我还是不要向你抱怨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收拾他的。
最后,也是我最痛苦的部分——就是我从本质上而言,只是一个蹩脚的魔术师罢了。
凯奈斯所遗留下来的魔术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月灵髓液”这一礼装。似乎是出于对自己独特礼装的重视,这部分的笔记也是最为语焉不详的。利用了风水二重属性编制出来的魔术、利用水银、在不定形的基础上添加了自动攻击、防御和索敌的功能——听起来没这么困难,是吧?但是每一次尝试都失败了。
理论的设计是完美的——我复原了凯奈斯笔记中所有模糊的部分,确定了原材料的处理、魔力的供给、行动指令的分布,等等。然而,每次到了实践的部分,我就会遭遇决定性的打击。
风和水双属性的天才魔术师。
在试图复原凯奈斯的所有工作的时候,我似乎总是忘记了对方所持有的奢华的头衔。就算再怎么自信在研究的理论不会输给任何人,我还是看到了横亘于我面前的、那道区分天才与凡人的不破之壁。
但问题也恰恰就在这里。
如果我不能突破这道障壁的话,那么就无法真正“继承”埃尔梅罗学派。更不要说实践我向你许下的誓言了。
回头一看的话、这封信还真是糟糕。我想我需要倾诉——这里的天气太过糟糕,我连着咳嗽了将近半个冬天,而居住的小阁楼又漏雨了。我怀念在亚历山大城看过的那片大海,它和你梦境中的无尽之海是那么的相似又如此不同。在沮丧的时候如果能有个人来弹弹我的额头的话,那么我毋庸置疑地就会清醒过来——但是并没有。
其实我不明白为何你始终相信着我。遇到你的时候我所持有的那些幼稚想法,现在想来都会让人感到无地自容。而比起给我这问题的答案,你只是回报了我更多的信任——你就不怕我变成一个依仗着王的无能之辈吗?先得到奖励、再去工作,这不是我所习惯的模式;但是为了你,我只有努力下去。
[以下墨迹发生了变化,应完成于几天之后。——编者按]
现在来看这封信还真是充满了无能的抱怨。人在深夜里写的东西要放到阳光之下来看果然是至理——尤其是当他们发烧到39度的时候。我相信我不会再写这样愚蠢的东西了,不过为了提醒自己、我要把这封信留下来作为警示。
你知道我有多么欣慰——在我们之间不存在真正的邮递系统因而你也不会看到这些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