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子》田唐

2、四角裤

　　chapter 2

　　当唐叶又一次经过那个街口的时候，昨天那个不像早点摊老板的老板正站在摊子前面，像模像样的拿着抹布，冲他挥手。唐叶同学眨了眨眼，抬起右手也挥了挥，发现对方的嘴角微微抽搐的时候，他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上拿着的是刚刚在校门口早市地摊上买的红绿格子四角内裤。
　　于是，唐叶和莫成桐第二次见面的开场白，是一场内裤和抹布的对话。
　　“早。”
　　“你也早。”
　　莫成桐眯起眼睛笑了笑，“我做生意，早是应该的。”
　　“说的也是。”
　　“……”
　　“……”
　　“你是不是可以把那个……”莫成桐指了指他手上的四角裤，“收起来了。”
　　莫成桐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得煎饼摊老板，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一个煎饼摊老板。唐叶的那个艰辛而伟大的错误就在于，他意识到莫成桐并不像是一个简单的煎饼师傅的时候依然毫不犹豫的把他看做了一个……简单的煎饼师傅。我说的话是不是很有逻辑？当莫成桐熟练的把面团甩在煎板上，又十分专业的把一个鸡蛋磕在碗里，随后轻巧的把鸡蛋洒在煎饼上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根本就是个煎饼师傅，而不是安盛大酒店的总经理兼财务总监。
　　“你的牛肉煎饼。”
　　“牛肉呢？”
　　“在里面。”
　　“没有牛肉。”
　　“在里面。”
　　“就是没有！”
　　莫成桐皱了皱眉头，走到唐叶面前，用手撕下一块煎饼皮，“肉馅和面团是混在一起的，小呆。”
　　“我不叫小呆。”
　　唐叶看了看手里这个充满诱惑力的牛肉煎饼，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肉香四溢，他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牛肉煎饼……等等，你以前真的有吃过牛肉……煎饼吗？
　　“那你叫什么？”莫成桐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又拿出半包纸巾递给他这位唯一的顾客，“附赠品。”
　　“唐叶。”
　　“哦……”伪煎饼摊老板了然的点了点头，“唐叶同学，牛肉煎饼五十块钱。”
　　“这么贵，黑店啊！”
　　“这已经低于成本价了。”
　　“肉这么少，都看不见！”
　　“我用的是上好的神户牛肉，你买都买不来。”
　　“我，没那么多钱。”
　　莫成桐挠了挠额头，叹了叹气，“那可怎么办啊，我要赔本了……再说，你吃都吃了，这会儿才说没钱。”
　　“我明天还你钱。”
　　“明天？”
　　唐叶狠了狠心，点了头，“嗯。明天。”
　　于是，莫成桐又一次看着这个瘦瘦的男生渐渐远去的背影，看着他走过街道，走向公交车站，向一辆138路公交冲去。他觉得这小子真是有意思，明明是个大学生，还这么呆，这么呆……呵呵，真好欺负。
　　“小伙子，煎饼多少钱？”
　　莫成桐猛的回过头，一个烫着老年妇女常见卷发的大婶正站在他后面，笑眯眯的看着他的煎饼摊子。
　　“哈？抱歉，卖完了。”
　　“这不是还有面呢吗？”
　　莫成桐微微笑了笑，“但是，乐趣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