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子》田唐

32、梧桐树下

　　Chapter 32

　　唐妈妈在打牌的时候突然昏倒的。唐叶赶到医院的时候，脑部扫描的结果刚刚出来，医生说，唐妈妈大脑的一个叫做颞叶的地方长了一个肿瘤，目前的症状是头痛，昏迷，在过一阵子，可能会失忆，如果不手术将来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手术……
　　“你妈妈这个年纪，手术风险也很大。”
　　“救救我妈。”
　　“小伙子……”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多陪陪你妈妈。”
　　唐叶觉得自己很傻。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妈妈也会离开他。五岁那年，爸爸和妈妈离婚，妈妈把大他七岁的姐姐留给了爸爸，一个人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家。他对那个家庭没什么印象，对那个是自己父亲的男人没什么印象……
　　他只有妈妈。
　　“叶叶。叶叶，妈妈怎么了？”
　　“姐……”
　　姐姐是唐叶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她温柔漂亮又聪明懂事。妈妈很爱姐姐，她觉得是自己抛弃了女儿，对女儿深怀愧疚，因此只能加倍的疼爱。姐姐就要结婚了，姐夫是姐姐的大学同学，他们一起读书，一起毕业，一起工作……姐夫对她很好。
　　莫成桐，曾经爱过的人，也是她。
　　有时候唐叶觉得自己并不喜欢姐姐，她就好像把上帝给出的好处全都占去……连一点点都不给他剩下。
　　但是……
　　“小叶，南景，妈怎么样了？”
　　“梓宁，妈妈，妈妈她……”
　　“南景……”
　　唐叶看着姐夫把姐姐温柔的拥在怀里，他忽然想着，在很多年前，莫成桐是不是也曾经这样温柔的拥抱她，对她说安慰的话。
　　是不是……
　　是不是……
　　“姐，姐夫，我出去走走。”
　　天气很好，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唐叶走出医院大门，左转，过了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他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他只觉得心很乱，心很乱，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他转了了弯，过了一条马路，觉得累了，就坐在路边的梧桐树下面，呆呆的看着天空。
　　天空的颜色很漂亮，不是湛蓝，却是发白的蓝色，然后渐渐的转为橙红色，暗紫色，然后，太阳不见了，星星爬上来……他看着月亮，他看着星星，他从天空里找自己认得的星座……
　　然后，他觉得很冷。
　　这是深秋的夜晚，只有路灯孤独的亮着，地上孤零零的几片梧桐树叶子北风悄悄的吹起来……
　　“唐叶。唐叶？”
　　有人在叫他。
　　“唐叶你醒醒，喂……”
　　一件柔软的大衣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很舒服，很暖和。
　　“小呆瓜……你这是要……”
　　他听不清楚，他努力的想听到，却听不到。
　　“坚持一下，就到医院了。”
　　“不，不要去，不去医院。”
　　“你醒了？唐叶，你觉得怎么样？”
　　唐叶紧紧的抓着那件衣服，用全身的力气说出一个名字。
　　“莫成桐……”
　　那人听得清楚，清清楚楚，他把额头靠近怀里的人滚烫的额头，“我上辈子是欠你们陈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