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女儿鸿鹄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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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热闹的青石大道上，两个衣着不凡、面容清俊的少年朝着一座茶楼相谈而去。
街道旁，小声的议论声：“翠儿，你看那不是‘云溪四公子’的公子翊吗？没错没错，就是他，上个月在芙蓉花会上我见过的。”
“是公子翊呢！果然如传闻中说的一样好看！可是，他旁边的那一个，是谁呢？”
“难道……是另外三个公子的其中一个？”
“是吗？可是，我听芸儿说云溪四公子个个都是身姿卓越，那一位的个子稍嫌矮了呢……”
茶楼正门口，两个少年停住步子，身子高大着青衫的少年拢袖躬身一礼道：“贤弟请。”
另外一个个头只及青衫少年肩膀的白衫少年亦躬身回礼道：“兄长先请。”
便见那青衫少年“哈哈”一笑，一撩下摆向内跨了进去，白衫少年“唰”一声打开折扇，潇洒的摇了几下亦跟了进去。
此楼名“鸿鹄楼”，乃京城第一名楼，平日里多有文人学子来此，或吟诗作对，或名品鉴赏，或舞文弄墨。鸿鹄楼临江而立，江对面便是勾栏之地，隐约可见灯红柳绿，有丝竹声声，柔靡奢华。如此两相对望，倒是别有一番韵致，亦成了京中独特的一景。
两位少年上了楼拣了个僻静之地坐了，点了一壶竹叶青慢饮起来。
此时楼中热闹非凡，儒子们都聚拢在茶楼中心的大八仙桌旁。桌上笔墨纸砚齐全，有一名五十老者在举袖挥毫。
老者头绾纶巾，一身白袍，极显儒雅大师风范。但见他垂首凝神，携笔之手犹如有万钧之势，在纸上游走不歇。四周数人此刻竟鸦雀无声，人人屏息静气翘首张望着。
老者忽地将笔用力一勾，停滞了一瞬才放下笔，缓缓吐了一口气。人群中蓦地发出了一阵呼声，有人将那宣纸举起，众人纷纷品评夸赞，又有人举起另一幅字，将两幅摆在一处。
那白袍老者身旁还有一青衫儒士，应是另一幅字的书写者。
原来这日举办的竟是一场书法大会，此时相竞的乃最后的高手。
角落里那轻摇纸扇的白衫少年悠闲的问：“翊哥哥，以你之见，最后的赢家会是谁？”
青衫少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轻笑着摇一摇头：“为兄对书法一窍不通，不便乱言。倒是贤弟你，心中应该已有人选。”
“哦？你怎么知道呢？我可没在翊哥哥面前写过字呢。”白衫少年一挑眉问。
青衫少年笑道：“不用看，为兄嗅也能嗅的出来。”言毕做深吸状，道，“好香。”
白衫少年立马低下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皱眉不解道：“我今天没搽粉啊，哪里有香？”
青衫少年一脸严肃的样子：“不是胭脂香，你浑身散发着一股书卷气，这是天然之香。”
白衫少年脸颊微微一红，低声嗔道：“不正经。”竟有女儿家的娇媚之态。
青衫少年“哈哈”大笑一声，不再言语。
此时有人正高声宣布结果：“……得‘大明第一书法家’之称者，乃灵修居士！”便见白袍老者笑着向众人躬身一礼，一片恭维赞扬之声。那青衫儒士倒也不沮丧，亦含笑退至一旁向老者道喜。
角落里的青衫少年点头笑道：“果然是儒士之风，胜不以为骄，败亦不以为羞，乃真名士。”
白衫少年却不以为然，嗤道：“什么名士，一径虚伪奉承之流，倒是侮辱了名士两字，令人扼腕。”
他的声音虽不响，仍引起了不小的注意，众人俱回头望了过来，一阵指点议论之声。有人高声说道：“这位小兄弟何出此言？请出来赐教。”
白衫少年也不客气，“啪”一声合上折扇起身躬身一礼，才道：“你们如不是阿谀奉承之徒，怎会辨不出高低？必是这灵修居士大有来头，你们得罪不起罢？”
一旁坐着的青衫少年道：“他是兵部尚书兼武英大学士于羲和于尚书。”
那于羲和闻言走了过来：“小兄弟好眼光，咦？看着好生眼熟，你不是……”
青衫少年才起身举袖一礼道：“于伯父，正是小侄。”
于羲和恍然笑道：“原来是罗尚书的儿子，难得见面，代我向你父亲问好。”他看向白衫少年，道，“贤侄，这位是……”
“这是小侄近来结交的一位好友，山水之士，倒也有几分才华。”
于羲和点点头，道：“这位小兄弟适才说我的书法不如哲以？何以见得？”
白衫少年微微一笑，摇扇步至八仙桌旁，指着上面的字道：“你们看，灵修居士所书‘苍天旨意著书命，诸子虔诚扶道颠’这几字，气势确是严峻磅礴，但模仿之迹尚有可寻，颜真卿追求‘雄’中有‘媚’的境界，谓之‘其劲险之状，明利媚好’。再看这几字，只见其雄未见其媚，可见一味模仿却并未临摹到精髓。”
白衫少年一顿，众人听得认真，俱静默等待下文。
“再看另一幅，‘征衣风尘化云烟，江湖落拓不知年’，用笔沉着、雄毅，但在整密之中又有狂放之态，笔锋之间更是连绵不断，有飞檐走壁之险，显然融入了张旭狂草之风，如此天衣无缝的结合，当真令晚辈佩服不已。”
“说的好！”于羲和鼓掌喝道，众人亦纷纷鼓起掌来，于羲和拍拍白衫少年的肩道，“小兄弟此番言论实在令我醍醐灌顶，惭愧惭愧。输便输了，我于某人也不是心胸狭窄之徒，今日之冠，当属哲以兄。”
青衫儒士道：“这位小兄弟年纪虽小，眼光倒是毒辣，不知是何来历，师承何处？我也好讨教讨教。”
白衫少年淡然一笑，摇手道：“无名小卒而已，不足为道，只不过看的书多些罢了，献丑，献丑。”
于羲和道：“小兄弟谦虚了，你既眼光独到，想必书法亦是俱佳，不如现在就书写几字，也好让吾等见识赏玩一番，诸位觉得如何？”
“好！”一片应喝之声。
白衫少年连连摆手道：“在下只会鉴赏，自身书法却是不佳，就不献丑了。今日已然尽兴，就此告别，下回有缘再聚。”拉了青衫少年就往外走。
身后那于尚书道：“小兄弟，可否告知姓名？”
白衫少年匆匆回首略一迟疑便大声道：“小生姓元名水即！”
出了茶楼便狂奔而去。跑出好几条街才停下，两人一面喘气一面大笑不已。
青衫少年笑罢无奈道：“你惹的祸，跑有何用，那于尚书认得我，以后天天上门追问可如何是好？元水即，亏你想的出来。”
白衫少年笑道：“杞人忧天，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们一转身就忘了。不过今日玩的开心，翊哥哥，以后你可要常常带我出来玩。”
罗翊深深叹了口气，悲伤的语气：“完了，完了，好好的一个大家小姐整天想着往外跑，我娘要是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
冰卿讨好的摇摇罗翊的胳膊道：“我们小心一点不让舅舅、舅娘知道就好啦，我女扮男装别人又不认识我，无妨的，好不好？”
罗翊又叹了口气：“别人不认识你，认识的全是我，我这名声啊可迟早毁在你手里。”说的是埋怨的话，手却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表妹笑的这么开心，真好，如果能让她永远如此开心，让他怎么样都行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女儿鸿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