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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   李裹儿有种想调转马头的冲动,但冲动并没有被实践。城门已经快关闭,她并没有在宵禁后行走的特许。
      一路心不在焉的回家,别人以为她累了,也没多想。一直存着心事,李裹儿一进家门就蹿回自己屋里,拿出纸笔就要将人画出来,让后让家仆去寻找。

      这画了半个时辰,地上堆满废纸,李裹儿挥汗如雨却愣是没一张满意的。不能说她挑剔,若是有人展开那些废纸看到内容就知道,凭着那画像,找出来的人绝对不是想要找的。

      李裹儿幼时受条件所限,写字还行,画画也就画个花草,人物肖像决计不成。这不说线条,单凭肖像面部结构就差得很远,更遑论神韵。
      怎么画都不像,李裹儿也厌烦了,她将比丢进笔洗里。双手撑着脸坐在门侧短廊旁的石墩上,眼中尽是落寞。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

      李裹儿的反常除了李季姜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父母忙着稳定储位,李重润带着弟弟们与京城的各家子弟走动,建立关系网,虽然不一定有用。
      察觉到自家姐姐这两天时常走神,李季姜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好奇与担忧问:“七娘……七娘,你怎么了?有心事?”

      扭过头看了一眼担忧焦急的妹妹,默默转回头不说话。李季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敢多问,只能坐在一边沉默的陪伴。
      武则天喜爱武崇训这个擅于奉承与甜言蜜语的侄孙,对他的婚事自然挂在心上。为了更加牢固与稳定武氏与李氏,她准备在李氏诸女中为他找一个。

      “高阳郡王从左卫军营归家了?”年迈却保养得宜的武则天问随侍在侧的上官婉儿。
      一身女官打扮的上官婉儿低头回答:“诺。”
      武则天斜靠在隐囊上慢悠悠的说:“二郎像他父亲,但比他父亲更听话。他即将弱冠,也是时候议亲了……婉儿,你说谁合适呢?”

      “高阳郡王的喜好臣不知,但寻一容貌姝丽、善持家之女总不会有错。”上官婉儿迟疑了一番回答。
      “你说的不错,二郎那性子是要有人掌家。”武则天点头赞同,又问:“婉儿认为何人适合?”

      “高阳郡王身份尊贵,唯太子殿下之女可配。”上官婉儿十分善解圣意,她自然能猜到武则天心中所想。
      “还是婉儿知我心。”武则天含笑颔首。

      武承嗣虽已逝,但魏王这一脉还有李仙蕙这个郡主在,反观梁王府……无一李家女啊!武则天默叹。
      武则天行事素来雷厉风行,第二日就命太史令亲自推算,得出的结论是中平。只要不是凶兆,她就已经很满意了,所以知道‘中平’以后当即下旨赐婚。

      这一举动似乎有些赶,但武则天也是急了。谁知怎么就传出绯闻,说武崇训与他有染。这还得了?她豢养男宠不假,但染上这种乱/伦的桃色,就算她是皇帝,也是致命伤!

      李裹儿还没理出个头绪,赐婚圣旨就到了。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蒙,李裹儿当场就愣住了,两眼发直,不知道在看哪里。
      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以为只是太突然,所以才会不知所措。回过神来,李裹儿已经开始计算这场婚事能为她为她家带来什么。得到利大于弊的结论,李裹儿心下满意,并下意识地将‘找阿卓’这个念头丢到犄角旮旯里。

      既然被赐婚,李裹儿就应该开始绣嫁衣。她的针线活儿……韦氏压着她开始练针线,不求她将整件嫁衣绣出来,但至少重要的部分得完成。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度过,李重润在李裹儿身后冷不丁一拍,李裹儿惊得跳起来,一针戳在食指上,扎出了血珠子。

      李重润心疼的握着李裹儿的手说:“七娘怎么了?疼吗?我看看……”
      “阿兄存心吓我,我要告诉阿耶阿娘。”李裹儿跺脚娇嗔,被针扎了当然疼,但绣的时候早被扎了十针八针,都习惯了。

      李重润刮着李裹儿的鼻梁说:“羞羞,都多大的人了,每次都哭鼻子找阿耶。这次是我不对,我赔礼道歉。喜欢什么?我一定找来给你。”
      “欺负妹妹,阿兄更羞羞。”李裹儿做了个鬼脸,装作苦思冥想一番才说:“这赔礼我留着,以后想到了在和你说。”

      “好吧!就你心眼多。”李重润赏了李裹儿一个咯嘣,李裹儿捂着前额嘟着嘴,佯作气恼般追着他,绕着石榴树打闹,李裹儿的声音引来了武显。
      “阿耶,阿耶,阿兄欺负儿。”眼尖的见到武显,李裹儿提着裙角跑到武显身边告状,嘴角却笑得甜蜜。

      武显也知道儿女闹着玩,但还是习惯性的偏心李裹儿,他揉着女儿微红的额头说:“大郎,你又欺负裹儿了。”
      李重润显然也明白自己的父亲并没有真的怪罪,但还是向李裹儿致歉,并保证下不为例。武显见儿女和睦自然高兴,并抚髯大笑。

      李裹儿依在武显怀里,眨巴着眼睛说:“阿兄总是说话不算话,不过看在阿耶和阿娘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父子二人见李裹儿心情还不错,至少会笑会闹,一颗心才算放下。生在这样的人家,婚事不自主是注定的,但他们还是希望掌珠快乐幸福。

      李裹儿当然是快乐的,武崇训她见过,出生高,身量足,面容俊秀,而且能说会道,是高人选。至于他身边围绕的女人?她自信自己日后可以一个个收拾掉。
      流言很快被镇压,而两人的婚事也按照三书六礼的步骤完成。长安城的一处密室里,一面等身高的铜镜前,一个半裸的男人自言自语,一会儿安抚一会儿阴郁。

      远方的事隐秘不为人知,近在眼前婚期让李裹儿无端烦躁。只见她让婢女拿帏帽为她戴上,领着二十多个奴婢溜出宫。
      身着高腰红色高腰长裙,小团花对襟窄袖襦,外罩锦绣半臂衫,再搭上一条杏色帔巾,脚下云头缎鞋。骑着高头大马,牵马的昆仑奴肤色黝黑,身材雄壮,一行人极招眼球。

      李裹儿的马是武则天赏赐的贡马,肥肥壮壮配着金鞍玉辔,以及她的手里是一条长达五米的浸过桐油的蛇皮长鞭。突然他甩开昆仑奴,一路纵马,身后的成群奴婢奔跑跟随。
      路人及坊丁、武侯见了这情形慌忙避让,在城里,衣着光鲜、骑着高头大马又呼奴唤婢,且敢在大街上策马飞奔的人一定是贵人,这些人他们绝对惹不起。

      虽然不允许贵族女子单独走在街道上,但有仆从成群就不会有武侯过问。李裹儿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出宫门。
      因为路程缘故,李裹儿并没有去南市,而是往近的北市走,熙熙攘攘的买卖人群让她心情好了几分。
      “七娘。”左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裹儿下意识望去,看到不远处被仆婢拦住的人,她愣了半晌才讷讷开声说:“阿卓,是你?”
      卓绰粲然一笑,声音中隐约带着缱绻诱惑说:“七娘少出宫门。怕是对洛阳不甚熟悉,某当向导如何?”
      被帏帽遮住复杂神色的李裹儿安静了好一会儿,平息突然涌现的复杂情绪,她才能状若平静的回答:“好。”

      她没说太多话,这时候的她没发觉自己此刻冷静的可怕,心里甚至还在排查身边的奴仆那些事可信的。她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怕话语中的些微颤抖泄露情绪,只知道按直觉行事。
      李裹儿径直走进一家瓦肆并挥退想要阻拦的仆婢,卓绰才能顺利跟在她身后踏进去,二人目光集中在胡姬歌舞上。

      “七娘喜欢看歌舞?”卓绰状似不经意的问。
      李裹儿却问:“当初你为何离开?”
      卓绰淡淡的回答:“七娘不该过问。”
      李裹儿脑中的神经瞬间绷紧,不该?她想,也许与她父亲有关。不管如何,这里都不是追根究底的地方,她抓过一颗大枣狠狠咬下一口咀嚼起来,似乎她吃的不是大枣而是身边人的肉。

      卓绰见李裹儿凶狠地啃大枣也不再逗弄她,转而专心看歌舞,依他的经验,逗这猫儿得适可而止,炸毛了还逗,就等着被挠吧!
      李裹儿也不明白方才的质问是为了什么,当初他离开时她方幼年,只是懵懂孩儿。可不知为什么,这些年来她就是没有忘记他,反而记得牢牢的。

      掩盖住突然涌现的阴郁,卓绰抬起眼皮又是一派温柔和煦,他说:“七娘喜爱歌舞,我身边恰好有一舞姬,虽年华不在,却正好可以教你。”
      “哦?”李裹儿诧异地望去,见他一派淡然,随即回过神来矜持的颔首说:“阿卓举荐,我自然放心。”

      李裹儿也有打算从内教坊中挑一个教自己歌舞,这段时间也够她了解一些贵族习性。公然表演虽然遭唾弃,但私下聚会若不会歌舞定是被人耻笑难登大雅之堂。

      她不像被人嘲笑,就算是暗地里也不行,所以教她的人口风必须紧。内教坊的人她信不过,一个容易被瞧出端倪,而频繁换人又不可行。卓绰的推荐算是解了她燃眉之急,虽然他也包涵别的的心思在内,但还算比较可信的。

      第二日,乘空就被送到李裹儿身边。就算有人去查,也只会查到长安的一家镖局想求庇佑能耐又不够,最后求到安乐郡主那儿。
      卓绰心思缜密,做事向来周全。这次私下来洛阳虽然是为了他的一点心思,但也趁机安插了一个人到宫里,虽然并非唯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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