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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阿基米德的失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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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木然地盯着铺满教科书练习册的木桌,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想回忆任何有关于今天的事情,白天的上课,下午的排练,黄昏的跟踪,晚上稀里糊涂的补课……
Damn it,我现在应该去质问那个胆敢背叛我的小子为什么要装作善良的假相,如果他还敢抵赖我就得把他痛揍一顿摔下护城河,而不是在炎真的暖气屋子里发呆。
“纯子。”炎真整理着草稿纸,对我说:“今晚也谢谢你了。”
“哦。”我撑着下巴保持不动。
“纯子。”炎真收拾着我的书包,说:“你要喝点东西吗?”
“哦。”我继续停留于呆滞状态。
“纯子。”炎真跑上跑下给我端来一杯橙汁后,刚想开口,我扶着桌沿当即打断他:“炎真,你真的要坚持跟我说话的时候句句带上敬语吗?”
炎真把橙汁推了过来:“……有什么问题么?”
“把敬语后缀去掉。”我咬着吸管下令道。
炎真倒吸一口冷气:“那就不是敬体格式了!”
“哦,不~~”我抓着头发扑倒在桌子上:“到底是谁教你跟朋友说话还要用敬体的啊,你祖上是移居外族吗?”
“你怎么知道?”炎真惊讶地望着我,眼睛发亮:“我曾曾曾曾祖父是意大利人。”
我含着果汁看着认真的炎真,犹豫着要不要配合气氛把果汁喷出来,目前的故事进展太过于奇幻,怎么,我是在调查炎真的家谱吗。最后我呛了口水,掐着手指算了半天才说:“炎真的……曾曾曾曾祖父……啊,烈祖父是么……是意大利人?”
“嗯。”
我眯起眼睛:“那你曾曾曾曾祖母是日本人了喽?”
“不是哦。”他一边拿抹布擦着桌子一边说:“曾曾曾曾祖母也是意大利人。”
“那你是怎么回事?”我指着他问:“你是日本人呀。”
刚要开口跟我解释的炎真欲言又止,他盯着地板想了好久,吞吞吐吐地说:“因为他在海上……不,烈祖父出了意外……西蒙好不容易才离开了意大利,在海上……不是,在国外漂流了很多年,最后移居到了日本生活。”他摊开手:“嗯……就是这样。”
我以听传奇小说的心态发问道:“你们家为什么去海上呢,捕鱼吗?”
“被迫生存……不是!”炎真抱着头,比我还纠结于这个一波三折的冒险故事。趁着他苦手于如何向我解释他们家族的传奇族谱,我抱着喝过大半的橙汁贱兮兮地凑了上去:“不是有什么灭门之仇吧?”
“你怎么知道?!”结果是他蹦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那副我发现他们家银/行卡密码的表情恨不得把我活吞了。
“哦,不……炎真你换个新梗嘛。”
“所以……”我背着书包站在西蒙家的玄关门口,同炎真说:“我真的不知道关于你们西蒙家受难海上漂流奇幻故事的哪怕一点……不,这样说太没礼貌了,你们家的悲伤历史我表达深深的同情……好像这样也不对,”我被炎真的小心翼翼感染得有点神经质,总之只能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周末好好复习排的戏剧,铃木前辈烧的饭要好好吃完哦,休养好身体,下周见!”
“等等纯子,”炎真问:“为什么休养身体?”
“那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我理所当然得挥舞着拳头:“在周一把那混蛋小子摔进护城河!”
炎真无力地靠在门边:“我什么时候说过……”
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刚要爬上床,手机就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我坐在柔软的被子上打开手机,是一条短信:
【纯子:打人会被记大过的。 ——炎真】
我啧了一声,快速地回复了过去:
【炎真:放心我会避开铃木前辈的部下,完美地把那家伙毁尸灭迹。还有把です拿掉,我不介意。——纯子】
我合上手机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刚要钻进杯子里,电话又响了。是佳楠。
“干嘛?”我打着哈欠问。
佳楠用她最抑扬顿挫的声音说:“嘿,知道吗,纯子?古里刚才以世界末日到来的口吻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结结巴巴花了好久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我阻止身为我挚友的你在青春期犯下愚蠢冲动的错误进而耽误自己的大好人生,不然他绝对会良心不安。”
我窝在被子里干笑两声:“转告那个不肯去掉敬语的孩子,没有上野纯子做不到的事情,区区肃清委员会休想阻碍我复仇的道路,我会验证阿基米德是正确的。”
“哈?你说啥?”
“我说——”我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冲电话大声吼道:“谁也别想劝我收手!那个混蛋背叛了整个社团,他要付出代价!我是社长我有责任让他清楚这点!别以为我平时好脾气这次就能糊弄过去,敢说谎骗人丫死定了!原则性问题没有商量的余地!给姐一个支点,我能把至门中翘起来!!”
“…………纯子,”佳楠飘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加油。我从立场上支持你。”
“谢谢。”我仰头倒在枕头上:“晚安~挂了哦~~明天冰激淋店见~~~”
“喂不要一下子就把气氛破坏掉啊!”
“有什么关系嘛~”我抓过泰迪熊玩偶抱在怀里蹭,“晚安,楠酱~~~”
晚安。哪怕我的世界再也不像昨天一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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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真——别跑!嘿,你跑什么!”
周一的下午,当放学的铃声传到A班的教室时,炎真从椅子上蹦起来撒丫子就往门外跑,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作为戏剧社的一员,亲爱的骑士,你不应该随你的主君去征讨叛军吗?”
“纯子!”意识到挣扎无效后,炎真返身拦住我:“女孩子不应该干这种事啊。”
我叉着腰乜了他一眼:“那你要发挥意大利的绅士风度替我去单挑么?”
“额……”炎真垂下头专注于自己的衣角。
我撇撇嘴,开始斗志十足地挽袖子:“阴盛阳衰是戏剧社永恒的主题。我约好那家伙在护城河边见面了,借口是为了演出去拍外景。其实炎真你不用操心啦,到时候你站一边看着就好。”
“纯子,还有一个问题。”他皱着眉头说。
“爱卿讲。”
“……你打过架吗?”
我挽袖子的动作瞬间停固,几秒后,我呵呵笑了笑:“Never。”
“纯子!”
“别想!吾意已决!”我快速地背起包,凶神恶煞道:“用咬的我也要让他吃到苦头!”说完,我大踏步朝外面走去。
“看见了吧?”佳楠走到炎真身边说:“难以想像纯子的爸妈都是正派人,他们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坚持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脱线女儿?”
炎真叹了口气,问佳楠:“安藤同学,你都不阻止她吗?被爱迪尔海德发现校外斗殴会死人的!”
“我有准备啊。”佳楠指了指身后,背着医疗箱的美惠冒了出来。“就算纯子被他摔进护城河,我们也会做急救的。”
“…………”
“如何?”佳楠幸灾乐祸道:“终于认识到加入至门中第一奇葩社团的自己是多么地正常了?”
炎真挨个看着我们,慎重地点头:“嗯。”
“闲话少说。”我大手一挥,“出征!”
于是我整段学业生涯,最想抹杀掉的一段斗殴记录,就这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