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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花窗移影 ...

  •   第四章花窗移影
      中元节那天,术竹兰待天一亮便起来了。
      娄思城的屋子大多是木房,上面祭红色的瓦(祭红是一种沉稳的红釉色),但也有少数的房子颜色奇特,比如极乐之地的屋子上盖的便是透亮的五彩斑斓的琉璃瓦;饭馆们大多是橘黄的瓦;王府墙体刷成暗红色,上面乃是明黄色的琉璃瓦片,而最过奇特的便是秋水阁。
      秋水阁外楼阁共两层,粉墙黛瓦,墙上面用不掉色的墨绘着流云挂月以及生旦净丑的角儿,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块匾,金色的题字秀气端庄,正是“秋水阁”三字。门的两边题了一首藏头诗——
      镜花水月徒流转,
      水色荷影照经年。
      天阙不闻人间曲,
      青谣醉歌尽婉转。
      镜水天青……呵……术竹兰饶有兴味地念着。
      戏台应是在更里面,这术竹兰就没看见过了。
      这天一早,秋水阁的外面便搬出了一架巨大的木板,上面贴着一幅巨大的彩墨画,画上面绘着四人,一个身着霁青衣裳的书生,一个满目阴狠的老妪,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另一个是妆容凄艳的白衣女鬼,四个人的身旁用楷书标着他们的名字,分别“水翎”、“青疏”、“天冉”,以及术竹兰日日夜夜所期盼再见的“镜”。在那幅画的左上角,龙飞凤舞地写着“镜水天青——普渡”六字。再来,那画上还写明了演出时间为七月十五申三刻,凭借秋水阁的白玉牌子入场等候,酉时正式开始。
      昼夜之地的昼夜变化时间极有规律,卯辰巳午未申为白昼,酉时一到,夜幕便突然而至;而卯时一到,太阳便立即现于东方。
      中元夜是鬼节,今晚的戏,就是《普渡》,渡鬼,以祭祀逝去亡灵。
      这大幅彩墨画一出,便引来了不少的人。
      那些大妈们指着那个书生直说:“真俊的小伙子呀!”
      其中有些知道镜水天青的消息的大叔们则说:“水翎先生自去年中秋那一场《奔月》受伤之后就再也没见了,到今年伤应该也差不多了,《普渡》必定会相当精彩呐!”
      “是啊是啊!”
      “青疏姑娘的演技肯定也越发精彩了啊,哈哈哈!”
      “死鬼!就知道你的青疏姑娘!”
      “诶诶诶!娘子我错了!啊——你别揪我耳朵呀!”
      “诶,你说镜先生今天的女鬼会怎么样啊,看着好棒诶!”
      “镜先生当然是最棒的啦!只是你说,一个男子,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
      不一会儿又来了不少人,他们激动地议论纷纷,其中也可以听到他们对镜称赞有加,术竹兰在一旁置若罔闻,却是满心欢喜。
      时辰尚早,术竹兰在那彩墨画前滞留了一会儿,便四处去溜达了。

      **********
      秋水阁位于娄思城的西北区,其附近是连绵的青绿色的无名小山,并不高,却也蓬勃地透着灵气。山上有个夫观寺,是娄思城著名的寺庙,每逢重要节日,那儿都会举行大典,许多娄思城的百姓都会前来,好不热闹。
      术竹兰前几日就从店小二那里得来了消息,夫观寺会在每年七月十五中元节早晨开坛,接着是拜忏,拜忏时间很长,一直延续到下午,共分三次进行,其间穿插着中午前的上供与斋僧;晚上则是普施,普施以放一台“焰口”为主,最后烧法船、烧灵房、放河灯。其中烧法船烧灵房都是在夫观寺进行,但最后的放河灯却由于夫观寺周围无流水,而选在了秋水阁。
      秋水阁内有流经临荷溪,是为泛水河的一个支流,所以镜水天青建立之初,戏班主就与夫观寺的住持方丈惠清大师达成协定,夫观寺将放河灯的活动摆在了秋水阁,而镜水天青每年会编排一出戏,不论长短以祭祀亡魂,今年的《普渡》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不过能进秋水阁看戏的人只有手持白玉牌的人,旁人可惜归可惜,但好在临荷溪流经大半个娄思城,许多普通百姓们还是能往溪中放只莲花灯以表达对逝去亲人的思念以及美好的祝愿的。
      术竹兰这天一时兴起,况且之前七夕的时候嫌人多,也没有去夫观寺瞧瞧,于是便带着泛涯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到了夫观寺。
      夫观寺周围郁郁葱葱,城里暑意只是稍减,而一到这儿,像是顿时步入了秋日,山风清爽微凉拂面而来。
      随着游人进了寺内,术竹兰与泛涯便远远看见了在高处有三个大坛子。据同行的游人介绍,从几天前就在夫观寺内建立了佛坛、普施坛和孤魂坛三坛。佛坛上设有佛像及“导师”使用的如意尺等物,普施坛上放有许多肉类供品,孤魂坛上设有若干莲位牌子,远看上去庄严神圣。
      来往的游人不少,拜忏在寺内屋外,方丈惠清白须垂胸,领着寺中颇有修为的长老们以及年轻的小和尚们,盘坐在人群最前端的高台上,右手机械有节奏地敲着木鱼,左手上一串佛珠一颗一颗地拨,嘴里整齐划一地吟诵着经文。
      他们虔诚的闭目,祈求着佛祖的解束,祈祷着亡灵的安息,祝愿着生人的幸福。
      前来祈求个心安的人们皆盘坐于他们身后,双手合十放于心前,闭目聆听着被吟诵的经文,也曾从那无法理解的字字句句中间找到了自己,消散了丧亲之痛,留下的是心底一片澄明,恍若初降凡世心无杂念,宛如早已勘破红尘心境清明,可以活得自在、明了、幸福,这或许是对死者最好的祝福,是那些亡灵们久久不愿离去的最后牵挂,最终超度。
      术竹兰携着泛涯潜心聆听着,虽然也是全然不懂,但那吟诵的经文仿佛本身就有无穷力量,使他想起了在伏青点点滴滴的岁月往事。
      与范斯凉、小太子追追打打;与父亲偶尔拌拌嘴撒撒娇;时而和那些阿谀奉承的官员们“尔虞我诈”一番;与泛涯一时兴起地去青楼溜一会儿,结果被父亲的军队直接拖了回去,闭门思过了一个月才得出将军府……回想起来,或喜或悲,原本应是波澜起伏的心潮,出乎意料地平静。
      不知不觉就这样坐了两个时辰,拜忏也基本接近尾声了,陆陆续续地又来了几批人,也走了些许人。
      睁眼,目光一片清明,心有佛光普照;抬头,万里无云,天色净蓝。
      在伏青,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寺庙搞过这样的活动呢,这娄思城还真是个好地方。
      术竹兰暗自欣喜,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带着泛涯下山去了。
      术竹兰由于一路游玩,一直换着客栈,偶尔仰仗着泛涯卖卖字画赚些小钱,所剩的盘缠也不多了,想来也是时候要自己赚些钱去了。
      他们在客栈吃了晚餐,略微精心地收拾了一下衣冠仪表,看看计时的日晷,申时三刻将至,便揣上白玉牌子,拎着一壶好酒准备着找镜喝上一杯,然后前往了秋水阁。

      那幅巨画依旧挂在那儿,书生眉清目秀,老妪阴狠凶恶,和尚心怀慈悲,女鬼凄楚绝艳。天还未暗,已有几个白色灯笼悬挂在了木板架子的最上端,待天一黑时便瞬间燃起。
      早上来看的人还有许多,或许白天还有更多,但此时人却明显减少,虽是陆陆续续不绝,但仍是较少。秋水阁的大门已经敞开,两旁分别站着四个威武的汉子,眼如铜铃,目肃严峻,一个青绿衣的文雅少年凭借着进场人手中持的白玉牌子给他们指路,或者是说……牌子下面的流苏?
      术竹兰与泛涯将牌子递给少年,少年面露微微惊讶之色稍稍打量了他们几下,说:“两位镜先生的贵客,在下钟儿。”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镜先生邀请的呢?”泛涯问。
      “两位看来是不常来这儿呀!”钟儿把牌子还给他们,“秋水阁的规矩是凭牌子入场,根本不论身份地位。而来客的席位,便看牌子底下的流苏。黑色的流苏只有镜水天青的戏子们才能发放,而镜先生一个半月前正好取走了两块。”
      “可这牌子是保管在看客手中,那不是会有人换了流苏或是找人翻刻?”
      “嗯哼!想我钟儿可是师出娄思城最有威信的鉴赏师二宫皓,雕刻这牌子的人的力道,可不是谁都能模仿的!而且流苏的材质也不一样,这点小伎俩还瞒不过我呢!”钟儿极是自豪,“两位时候不早了,快些进去吧。自西边走廊一直走,到了尽头便是了。”顺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
      术竹兰和泛涯点点头,刚要走,身后便又来了一位贵宾。
      必定是身份尊贵的,他坐着四人抬着的撵,淡黄色的纱披拂在搭得四四方方的空间里,连长什么样都见不着。
      “钟儿,果真又是你来迎客!”他狂傲的声音兀兀喷吐出来,若能看见,估计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吧?但又或许像术竹兰这样的“半个”。
      钟儿?他既叫得出钟儿名字,想必与这里关系匪浅。
      “是的,请给钟儿过目牌子吧。”钟儿眨眨眼,不以为意,按规矩鞠了一躬。
      “哈哈哈,钟儿还真是尽心尽责呀!”
      笑罢,从淡黄的纱帐中递出来一块白玉,亦是刻着同样的字,只不过他的流苏是金黄色的,明晃晃得令术竹兰只觉得刺眼,也无心上前攀谈,领着泛涯径直进去了。
      钟儿归还了玉牌,再次鞠躬:“多谢小王爷夸奖,依旧是老地方,一切都为您备下了,请。”

      秋水阁的规模设计构造尽超乎想象,进了西廊入口,便是一片漆黑,突然右手边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循着灯光,两人走下了十阶木梯,每隔个三四米就会有一盏灯笼指引着他们。木制的长廊,底下似与地面隔开,踩上去咚咚咚直响。走了大概已有一阵,突然前面传来大片光芒。疾步走去,发现自己竟处于池子底部!透过一层不知名的东西,可看见池子上方的万绿从中一点红芙蓉;再仔细一看,根叶盘错间,清清池水中来往穿梭着斑斓的小鱼儿。尚未落下的日光透过池面上叶间缝隙洒下,水底波光粼粼,恍若身处于传说之中的海底宫殿。
      泛涯突然惊奇道:“这种技术,好像只有前朝才有吧!”
      术竹兰寻思了一会儿,记起以前闭门思过时被胁迫着读了许多古籍,其中一本就是介绍“水屋子”的建造技术,说得神乎其神,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本朝的人从未成功过。也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传说它在前朝就已经失传了。
      可……那不是失传了吗?怎么这里还有!
      术竹兰突然发觉问题所在,无法解释。
      泛涯又说:“好像那边也有这样的长廊。”
      他随泛涯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只是不知道那里能不能看见如此景致。
      术竹兰虽是疑惑,也只笑着说:“快点吧泛涯涯!好戏要登场啦!”
      又走了一阵,再上了更多级台阶,推开一道虚掩着的木门后,就进了他们的看戏的地方。
      正不知该往何处走,突然冒出一个少年:“两位请跟我来吧!”
      “钟儿?”衣着青绿,与门口的无异。
      “钟儿!”样貌清秀,与门口的也无异。
      “门口那货是我哥哥!我是初儿!”少年一脸抓狂,“为什么你们都把我认成那家伙啊啊啊啊啊!”
      泛涯:“……”
      术竹兰觉得好玩,忍俊不禁道:“小初儿快带路吧!”
      “好。”初儿点点头,忽然发觉他的称呼不对,再次抓狂:“不要叫我小初儿!我今年已经十三啦!”
      “好好好,初儿小兄弟,请快带路吧!”泛涯拍拍初儿的肩,省的术竹兰再去招惹。
      “也不是小兄弟!”总之带有“小”字的他都不喜欢。
      两人便在初儿一路怨气笼罩下入了席。

      戏台在临荷溪的南侧,而所谓黑色流苏的贵宾总共只有四位,安排在临荷溪的北岸,看戏台的位置是再好不过了。手执他色流苏的人便未曾看见,包括那个金色流苏的。
      临荷溪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日光下泛着闪闪波纹。突然,日光消失,天地间一片昏暗,河水骤然黯淡下来。夜色如墨,月朗星稀,圆月垂空,银光皎洁。
      酉时已至。
      仿佛远远地从天边传来锣鼓琴声,悠然而至,朦胧不清。突然,戏台上乍现无数灯火,照彻四周,锣鼓声喧嚣迫近。咚咚锵锵咚咚锵——
      戏,开演了。
      一个莺歌燕舞的烟花之地,笙歌漫漫,绝美的旦角款款而来,眉目秋水含波,身形纤长,漫展水袖,轻展歌喉,容颜倾城……
      此处鸦雀无声,不知是不是他们都看呆了。
      镜!
      术竹兰总觉得镜美人若有若无地在看自己,一颦一笑回眸顾盼间,术竹兰这才发觉,当初在咏月楼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落魄书生磕磕盼盼撞见了她,似乎在彼此眼里看见了自己,落寞、哀凉。女子巧笑倩兮,书生失魂落魄,情谊就此展开。
      “珑姬啊!”书生疾步而至,与女子食指相握,含情脉脉。“我今日便将你带走!”他声腔洪亮,一举一动深展人物内心的急切。
      “张郎!”女子欣喜,忽而欠身退开,转身念道:“可……你一届文弱书生,何来能力保护我?你今年便要参试,待你金榜题名时,再……寻我吧!”
      “珑姬啊!”书生伸手向她的肩,被她生生躲开,书生收手、叹气、摇头,走到女子面前痴痴望着:“珑姬啊!你待我归来!”惆怅满腔,两相而望,情真意切,奈何世事坎坷,终究追名逐利的人太多。
      珑姬被毒死了。为她送食物的是张姓书生,而毒是他娘下的。
      “你若日日沉迷于烟花祸水,恐怕会试都难过啊!你无出头之日啊!”老妪满目假意忧心,头头是道。
      书生果不其然金榜题名,可却娶了一位公主。
      张郎啊,当初的誓言又在哪里?我无意连累你,你又为何害我呢!
      珑姬化鬼,妖艳凄容,拷问着沉睡的书生。
      她本性善良,却因此处处开始迫害张家。张郎妹妹被恶霸凌辱、老母重病、父亲豪赌欠下巨债……他为了还父亲的债,最终变得家道落魄,困苦不堪,公主也离他而去。
      珑姬完全不带险恶之意,亦不知这一切是不是她想看到的。
      誓言呢?为何要杀我?
      她再次扪心自问时,依旧是满腔仇怨、不解、失望以及多了一丝的心痛。
      张郎忽然有一日为老母抓药时,遇到了一位得道高僧。
      高僧点出问题所在,张郎便恳请高僧将此鬼普渡。
      普渡场面乃是全戏的高、潮部分,鬼身出现,设下重重阵法,将她团团围住。张郎惊愕地看着珑姬,问她为何三番五次迫害他,她带着哭腔,凄凄婉婉回答着,而正当恩怨化解,死情又重新复燃之时,普渡者到来了。
      阴阳两界的普渡者,共四十八位,脚步整齐,其气势之凌人,连戏外的观者都不寒而栗。
      珑姬与张郎与他们死死恶斗,一来一去,一招一式,珑姬舞动着水袖,普渡者舞动着长剑,张郎时不时为珑姬挡开一回(普渡者的武器对生者无用)。精彩之处,可听到不知那儿的观众高声叫好。
      而最终两人奈何情至深处,双手死死相扣,也只被一道由曼陀罗华化成的忘情剑生生断开,从此凡世黄泉两茫茫。
      结尾时,张郎走路跌跌撞撞,像是彻底地丢了魂魄般,出于礼节向高僧道谢,声音凄楚、无奈、悲凉。
      那高僧字正腔圆幽幽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普渡众生乃是贫道职责所在,只是……那魂魄久久不散,却从无心害你。”
      满戏台的灯光在此时独独打在张郎身上,他跌坐在地,目空无神。
      然后,戏台上的灯光彻底熄灭,四周一片死寂,沉入深深的悲哀。
      整个院落阁楼亮起无数灯笼,照得此间亦如白昼。四下爆发出一片掌声,声声起伏着一致的“好”。
      术竹兰大口大口地快速呼气吸气,一时竟不知从何时忘记了呼吸。
      他的脑海中全是那青衣美目流盼情深意切的浓彩画面,仿佛很久以前他就看到过的。
      或许是小时候某次看戏吧,术竹兰记得这样画面,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模糊,可是这种感觉不会改变。
      术竹兰甚至觉得,或许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认识了镜。

      “各位,各位!”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儿走上戏台,示意所有人安静,“今日镜水天青的戏,多谢各位的捧场!接下来,便是放莲花河灯了!河灯与烛火在钟儿、初儿处,若是自带了河灯,也可以自放啊!”
      底下又一片欢欣叫好。
      接着,术竹兰与泛涯只觉得临荷溪边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术竹兰提着那壶酒,毫无在此地逗留之意,只想快快见到镜。便叫着泛涯在临荷溪好好放莲花河灯,自己打听了镜的房间一路疾走了过去。

      秋水阁的屋子尤其精致,特别是那木制的窗,不是条条框框的规矩,亦不是左右对称的图案,而是被雕镂成栩栩如生的百花,婀娜多姿。
      穿过几个回廊,拐了几个弯,只觉得秋水阁像个迷宫,他走来走去,竟失了方向。走廊间虽有灯笼照明,却终不见一人,幽寂得很,唯独他一人,看着自己的影子从前到后,从后到前,或深或浅。
      突然他在一间子屋外停下了脚步,那里面的烛光摇曳,透过纸窗透了出来。
      终于有一间屋子是有人的了!术竹兰一阵欣喜,正想叩门进去问问,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声音。
      “您觉得不错,便是对我程某最大的称赞啊!”
      老程?是戏班主的声音!
      术竹兰欲叩门的手顿时停下。
      “程班主太客气了。戏精彩不精彩,是看它自身与戏子”那个声音恭谦,却有一股骨子里的狂傲。
      术竹兰听出那另一个就是秋水阁门口所见的“小王爷”。
      “哈哈,小王爷是想说镜吧?”
      “程班主说什么呢,我自然说的是镜水天青的所有人啊。”
      “小王爷,你我认识这么久了,也不必和老程我说话打这样的圈子。一百多年以前……”程班主说到这儿顿了顿,似乎在聆听外面的风吹草动,“谁?”
      门外随即一声碎裂,踩着“蹬蹬蹬”慌乱的脚步迅速逃离。
      两人破门而出,但见回廊空空荡荡,灯影憧憧映着精致的花窗。地上酒坛粉身碎骨,琼酒佳酿流了一地,醇香飘散。
      还有那白玉牌,“镜水天青”四字泛着剔透的光泽,黑色的流苏凌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花窗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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