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逗魔导士]光荣的荆棘路》雪黛

14、26-27

　　（26）

　　噼噼啪啪，雨水拍打着玻璃窗。卧室里光线黯淡。
　　“怎么下雨了？”莉娜随口嘀咕了一句。
　　这句可有可无的话，慢慢扩散在昏暗的空间中。
　　气氛滞重，她的呼吸也越来越艰难。
　　过了一会儿，杰洛士说：“因为我不开心。”
　　“嘿，这答案真不怎样。”
　　杰洛士收紧了他的手臂。她的骨节被搂得啰啰作响。睡衣扣子压在前胸，深深陷入肉里，非常非常痛，该死的，她用力推开他，“你这样准会得肺炎，快把衣服换掉。”
　　恶魔傻乎乎地一笑：“我没肺。”
　　她拉掉他的披风，接着是上衣，用一条大毛巾把他整个裹起来，他像是一个洋娃娃，一动不动，任凭她摆布，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不冷？不难受？你彻底湿透了。好吧，你这个垃圾没有心肝，也不长肺，那么请问你为什么正在发高烧？”
　　他喃喃地纠正道：“我一点都不冷，也许你摸到了冰凉的皮肤，但无论如何事实是我热极了。”
　　他的躯体相当瘦削，不过比她预料中精壮。总的来说，他外表通常给人比较文弱的印象，因此她稍微有点吃惊。她竭力不去想象直接伸到毛巾底下去，手上会得到什么感觉。
　　“发烧的症状就是寒热不分，你的脸色很糟，或许该吃点药？”她利索地把他上身擦干，前后花了一分钟时间，没做任何暧昧的、不必要的、多余的拖延动作。她想自己的纯洁很值得夸耀。
　　“如果我感冒了，你必须负全责。你把我的衣服弄湿了。”说完后，她走开几步，背对着他，“现在，你自己把别的地方擦擦干吧。”
　　背后毫无动静。
　　“听见没有？”她不耐烦地催促道，“等会儿我会给你一杯茶，咱们需要好好谈谈。”等到悉悉窣窣声音传过来，她才想到一个问题。家里没有男人的服装。嗯，唔，哈，他可以穿露娜姐姐的旗袍，那种景象将会多么赏心悦目啊。她促狭地胡思乱想，耳际立即响起了他充满警告意味的冷哼声。
　　“你能不能变一套衣服？要不现出本体？”
　　“都不需要。”
　　“你打算操纵水精灵么？”
　　“也不。”他的手臂不容置疑地圈住了她。
　　局面，令人尴尬地僵持着。
　　莉娜很不习惯。
　　她慌乱，近乎愤怒。
　　他炙热的唇摩擦着她的颈部。
　　“喂。”她警告他，“别这样。”
　　后背的触觉告诉她，这个警告造成了他更大的兴奋。恬不知耻的魔鬼！不假思索地，她向身后发出必杀肘击。这个混蛋甚至懒得躲闪。随着击中的一记闷响，他发梢的一滴水落进她的衣领。
　　雨水冷得犹如一团火焰，让莉娜灼伤似地战栗了起来。隔着柔软的棉布，她感到他的体温，不属于魔族的滚烫体温，混杂着烟草的味道，仿佛蜜一般，香甜，却又微微焦苦，低头望下去，拥住她的裸露手臂，布满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莉娜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雨水？还是汗？人类的汗？
　　她捧起他汗水淋漓的双臂，按在心口。
　　仿佛捧住珍贵的珍宝。

　　杰洛士：幸福吗？
　　莉娜：嗯，我说不清。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正在深呼吸，试图尽快恢复平静。
　　她把脸贴近那里，不出所料，他的心跳又快又猛。
　　香槟色的皮肤像丝绸一样光滑，肌肉像弓弦一样紧绷，圆滚滚的汗珠，还在不断冒出来。她情不自禁地抚摸着他美好的身体。还想听他说话，想听他的声音，想告诉他一些乱七八糟的、琐碎的、小时候的事情。
　　想对他好。
　　这个单纯的念头，夹杂着绵绵不绝的柔情，迅捷猛烈地席卷了她的心灵，占据了全部意识。
　　这种陌生的激情，使她不知所措。

　　杰洛士：后悔吗？
　　莉娜：哦，不。
　　杰洛士（皱眉）：我感到很高兴。
　　莉娜（试探）：你看起来并不高兴。
　　杰洛士：嗯？
　　莉娜（领会）：因为正面情感？
　　杰洛士（微笑）：唔，我在品尝你对我的柔情。
　　莉娜：你是否……变成了人？
　　杰洛士（惊讶）：没有。
　　莉娜（抚摸他的胸口）：汗水是怎么回事？
　　杰洛士（笑）：这是给你的心意。
　　莉娜：心意？
　　杰洛士：这样你会比较适应。
　　莉娜：天，（哑然失笑）一个误会。
　　杰洛士：你希望我变成人？
　　莉娜：也许我不该这么自私。
　　杰洛士（笑）：亲爱的，这做不到。
　　莉娜：咦，为什么？
　　杰洛士：我能变成人类，不过外貌无法维持现状。
　　莉娜：啊？
　　杰洛士：办法之一是精神体占据成人的□□。
　　莉娜：不，太歹毒。
　　杰洛士：办法之二是占据母亲体内的胎儿。
　　莉娜：像人类的投胎？
　　杰洛士：宝宝相貌当然随父母。
　　莉娜：等你长大时我已经衰老了？

　　他侧过身，温柔地抱住她。
　　他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人。

　　莉娜：为什么人类能变成魔族？
　　杰洛士：我们的能量，帮助人类丢弃□□，壮大精神体。
　　莉娜：人类原本具有精神体，“改造”很容易？
　　杰洛士：我却不能无中生有，变出一具□□。
　　莉娜：你可以模拟得和人完全一样，却毕竟不是人？

　　他轻轻噬咬她的唇。

　　杰洛士：是不是人，很重要？
　　莉娜：唔，不重要。

　　他的呻吟中，显然痛苦大于欢愉。
　　她知道自己的正面情感伤害到他了。但人的情绪不受理性控制。她企图培养一些怨恨，于是有意识地回忆他俩的过去。他经常放肆地利用她，把她气得七窍生烟。但这些往事回忆起来，偏偏那么美好。
　　他安慰她说，这样微小的攻击不算什么。他能体会她情绪的每一丝细节，每一个波动。他很幸福。他说得异常真诚。
　　也许异类之恋，由于体质问题，恶魔确实比较吃亏。

　　（27）

　　天蒙蒙亮，莉娜醒了。
　　她慵懒地倚在他的臂弯内。
　　甜蜜、浪漫、温馨？
　　不，想象中的美妙感觉并未出现。尽管书上全是那样写的。她感到精神不振。两人的汗水，经过一夜的安睡，化作冷冷的、粘糊糊的东西。这个事实叫人挺失望。
　　杰洛士正在舔她的指尖。用一种耐心的、轻柔的、简直无法察觉的方式。十指隐约酥麻的触觉，惹得她想笑。他的唇舌温热，而且湿润，和风细雨式的调情。她忽然觉得很感激。他在努力让她适应，让她愉悦。她拿指甲刺一刺他的舌头，“睡得好吗？”温文尔雅的嗓音在她脑中问道。
　　雨声淅淅。一个阴郁的天气。

　　莉娜（惘然）：好像一场梦。
　　杰洛士：梦？

　　快结婚吧，婚后朝朝暮暮耳鬓厮磨。
　　她的心跳加速了。

　　杰洛士：莉娜，帮我一个忙。
　　莉娜：嗯，什么？
　　杰洛士：你先答应下来。
　　莉娜（微笑）：好吧，无论什么都行。
　　杰洛士（正色）：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莉娜：什么呢？
　　杰洛士：帮我使用光灵石。
　　莉娜：哎，光灵石果然一直在你手里？
　　杰洛士：不，我是在萨鲁国得到的。
　　莉娜：那些魔族还在那里找呢。
　　杰洛士（笑）：他们注定一无所获。
　　莉娜：我问你，干嘛偷偷放在我这里？
　　杰洛士：呀呀，这是秘密，（鬼脸）不能说。
　　莉娜：别在床上来这一套，（掐掐）诈欺、蒙骗的一套！
　　杰洛士：达令，（提醒）咱俩在地板上。
　　莉娜（红番茄）：垃圾！
　　杰洛士（兴高采烈）：我是垃圾，你是什么？
　　莉娜：噢，你这个该死的恶魔！
　　杰洛士（微笑）：逗你玩的。
　　莉娜（狰狞）：告诉我答案。
　　杰洛士：它是一个具体的物体，必须藏在实物中间。
　　莉娜：你是纯精神体，带着光灵石就会暴露它的位置？
　　杰洛士：ＢＩＮＧＯ！
　　莉娜（困惑）：你怎样找到它的？没看见你去找嘛。
　　杰洛士：寸土必翻，是猎狗的笨办法。
　　莉娜（黑线）：不要卖弄！
　　杰洛士：光灵石，早就不属于萨鲁国了。
　　莉娜：你刚刚还说——
　　杰洛士：它已归兽王殿下所有，就藏在兽王殿下的烟斗里。
　　莉娜：什么？
　　杰洛士：兽王殿下已经用过它了。
　　莉娜（震惊）：啊啊啊啊！
　　杰洛士（提醒）：你说，兽王殿下的主人是谁？
　　莉娜：夏布拉尼古尔德。
　　杰洛士：你还不明白吗？
　　莉娜（恍然大悟）：如果兽王没有清除她意识中的奴性，就不可能反对赤眼魔王复活！
　　杰洛士：在我面前，兽王殿下和霸王对光灵石的介绍基本相同。区别在于是兽王殿下说它会危害我的意识，霸王却说它将解放我的意识。霸王的话不太可信，可能是引诱我自取灭亡的圈套。但我选择信任他，一是因为他上次的攻击已经损伤到我的意识体，我的效忠意识正处于紊乱状态。二是因为兽王殿下叛变魔族的行为，恰恰有力证明了光灵石的作用。光灵石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帮助魔族超越与生俱来的奴隶命运、超越生命规律的传说了。
　　莉娜：兽王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杰洛士：估计是在塞拉格你杀冥王的时候。兽王殿下的意识体没受过损伤。哪怕她拥有光灵石，也不可能产生用它清洗奴性的念头。肯定是你的重破斩，引发光灵石内ＬＯＮ样能量的共鸣，一旁观战的兽王殿下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解脱。她也为光灵石的存放位置烦恼，不敢离身，又无法把实物的它藏在自己的生命体内。最后只剩烟斗了。我接住她的烟斗时，就把光灵石瞬间转移到了你身边。
　　莉娜：你能用它清洗奴性？
　　杰洛士：我的主权将属于我自己，（耳语）而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你。

　　他热烈地吻她。
　　火辣辣的法兰西长吻。

　　莉娜（红晕）：听起来很不错。
　　杰洛士：不过ＬＯＮ样的能量，被兽王殿下消耗了。
　　莉娜：啊呀，那该怎么办？
　　杰洛士：宝贝，我要你在我的精神体内，运用重破斩，送光灵石抵达意识体。

　　她猛地把他推开。

　　莉娜：你说什么？
　　杰洛士：你答应助我一臂之力的。
　　莉娜（不悦）：这个不行。
　　杰洛士：别拒绝我。
　　莉娜：你如何保证，你和菲不里佐的目的不同？
　　杰洛士：亲爱的，你不信任我？
　　莉娜：也许你先前说的是假话；也许你正在执行兽王布置的任务；也许光灵石是出于魔族阴险的杜撰；也许兽王的叛变是伪装；也许魔界的分裂是虚拟。你们的目标仍和冥王一样，唆使我使用重破斩毁灭世界。（冷笑）我倒是相信奴性的说法，因为杰洛士你的牺牲精神太惊人了。曾经亲眼目睹菲不里佐灭亡的你，竟然主动要求我在你体内爆炸一个重破斩，你不恐惧？噢，兽王杰拉丝可悲的奴隶，你不能反抗她的任何命令，即便是这样恐怖的命令。
　　杰洛士：莉娜，镇静一点。
　　莉娜：噢。

　　他坐起来穿衣服。
　　他的神情很平静。

　　莉娜：你准备离开我？
　　杰洛士：永不，莉娜宝贝。
　　莉娜：你生气了？
　　杰洛士（微笑）：绝望最能检验一位绅士的教养。

　　（围观群众甲：小杰你绝望啦？）
　　（小杰：莉娜翻脸不认人。）
　　（围观群众乙：别灰心，你还是有希望的。婚后生个宝宝，再动员她看在宝宝面上，帮你一下嘛。）
　　（小杰：我生不出宝宝，我没有那个。）
　　（围观群众甲：啥？）
　　（小杰：听说你们中国歧视不能生养的妇女？）
　　（围观群众乙：你不是妇女，别多心。）
　　（围观群众甲：那个，那个可以空间转运。）
　　（小杰：你是说让莉娜生个不知谁谁谁的野种还得我来养？）
　　（围观群众甲：阿乙，我、我先退场。）

　　“莉娜，你干嘛大喊大叫？”
　　露娜一脚踢开房门。春意盎然的风景使她目瞪口呆。

　　杰洛士：露娜桑，敲门是一种礼节。
　　露娜：你，你们！
　　杰洛士：劳驾，出去。
　　露娜（怒）：你——
　　杰洛士：等我穿好衣服，您再训话吧。

　　露娜满面通红出门。
　　莉娜哆嗦个不停。

　　杰洛士：呀，兽王殿下在召唤我。
　　莉娜（惊）：这种时候你想溜？
　　杰洛士（汗）：这个嘛，实在抱歉。
　　莉娜（怒）：你敢走掉你就永远不要回来！
　　杰洛士：拜拜。

　　这家伙留下一串奸笑瞬间消失。
　　莉娜迫不得已，单枪匹马对付正在走廊中暴走的赤龙神骑士。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