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鱼類

17、汲水

　　只有两个水壶，最多就两升的容量，我们这么多人，这是远远不够的。我想导游一组失踪最大的可惜还是因为他把背包也一起带走了，要不然还会多一个水壶的……两条人命却比不上一个水壶重要，真的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我边走着边有些自嘲的想道。
　　我们前脚刚走，剩下的几人也分配起来，罗姐自荐加入捕猎的队伍，山洞里只留下两个女人收拾。
　　沿着山坡背面大约步行了二十分钟，隐约看到水流从山上倾泄而下，溅起的水气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得到。
　　走近了才看到是一个瀑布小湖，水气很重。整个湖面都被雾气笼罩着，在草丛里蹲了有十分钟左右，频频以石子试探，确定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野兽。衣服很快就湿透了，抹掉脸上的水雾，小猫打个手势示意安全，可以出去了，我又探了探头，没看出什么异常，点点头同意了。
　　走近了才看到湖水很清，很浅，水里的鱼儿时而游过，尾尾清晰可见，湖底的细沙带着细腻的金黄色，在摇曳的水底时而拂动，看得很清楚，这里什么都无法隐藏，心里的最后一点顾虑这才终于放下。
　　我看着湖里无忧的鱼儿，沉思了会。
　　你们不会知道这一刻我是多么的饥渴，看着水里游的，想到的确是餐桌上烹调好的美味...要不是碍于旁边还有个人，我早扑过去了。
　　本人脸皮还是比较薄的，要注意形象。
　　水声很大，我要吼得很大声小猫才知道我在说什么。
　　指着清透的水里悠哉的几尾大鱼，心里乐开了花，指手画脚的说我会抓鱼，示意他晚上可以加餐，对他摆摆手让他到另一边去汲水，别把鱼给吓跑了。
　　小猫艰难的理解完我的意思，点点头，我想他还是不放心的，走开不远，频频回头驻足观看我的动作，三两下干完自己的事很快就找回来了。
　　考虑到等下拿不回去，我这边也才抓了两条大鱼，摔在岸上扑腾。
　　下半身都被水溅湿了，黏黏的很难受，我看到从我身上划过的水都浑浊了，我这该有多脏啊！
　　已经几天没洗澡了，又是踏泥潭又是翻山越岭的，运动量那么大，汗已经湿了几次干了几次，全部黏糊在身上，很难受的，昨晚又全身泡进了泥潭，看得到的几处肌肤都□□泥巴糊着，早已经干裂，随着肌肤的纹理裂开几条干干的裂缝，就像干枯的大地，很丑。身上一阵一阵的恶臭刺激着我的嗅觉，之前是没条件，不敢想，现在有了，心里不由就想入非非，忍不住跟小猫商量着要洗个澡。
　　小猫有点为难，踱步在周围又看了一遍，抵不过我无辜的笑脸，无奈的点点头，叮嘱了好几次要我速战速决。
　　我开心的猛点头，嘴都咧到脑后门去了，有人把风就可以洗的更安心了。
　　不过我也很清楚还是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的，两三下脱掉身上湿黏黏的衣物，眼睛谨慎的盯着周围，手里的动作不敢稍作停留，快速洗了个战斗澡，前后不超过五分钟就上岸了，才舒了口气，转眼又苦着脸把比乞丐装好不了多少的衣物套回身上，恶心着走过去拍拍小猫的肩。
　　这男人表现是相当的正派，由始至终不曾回头，心里暗点着头。
　　小伙子主动拎起了两条臭腥腥的大鱼，我闲的只抱着两瓶水，并肩循着找来的路往回走。
　　洗了个澡让我心情愉悦了许多，看来也不是太糟糕的差事啊……
　　待他们身影走得远了，一条修长的身影从湖边一颗大树上一纵而下，立在李欣刚才洗澡的浅水边遥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静立着很久，最后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跃，又不见了。
　　下午打猎的人也回来了，看见完整归来的几人，我松了口气。这次是两只山鸡，除了有和鹌鹑一样肥肥的大下巴，比例正常。角落的廖华明显松了一口气，昨夜的两只狗她是打死不吃的，估计饿的也狠了。加上我们这边的两条鱼，晚餐算是这几天最丰盛的了。
　　晚上果然下雨了，雨点很大，砸吧到手上有些痛感。我站在洞口边缘，目视斜对面一连半人高的凹凸岩石，我把水壶架在那上头，这样接到的雨水不会拌有泥土，雨势这么大，接近地面溅起的雨水都成了泥水，要是把水壶随便放在一处地上，那就等着雨停了喝黄泥巴吧。
　　我站在这里不单单只是为了看那两瓶水，凝视着漆黑的森林，树木在雨幕中有些变形，我其实看不真切什么。我在等人，可惜站的腿都麻了，仍然没有一丝人影在我眼前经过，导游他们果然……
　　我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受。
　　徐芳从洞里走来，递给我一块有点烤焦了的鱼肉，随意的说了两句不知所云的话，推了我一把说时间到了，接替我在洞口站岗。
　　回到洞里，和大家围在火堆旁捞家常，听到水源离得不算远，又有鱼捕，都很高兴，至少不必担心饿肚子了。
　　晚上留下一个人守夜，大家总算能安心休息一下了，不过我还是睡不着，，一闭上眼那些血腥的画面就浮现在眼前，令我焦躁不安，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更是无法平静。
　　好不容易意识有点低沉，却突然间像被梦呓了一下，猛地撑地而起，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屏住了呼吸，许久都无法平静，直到肺部疼痛着抗议着要氧气，这才猛然间意识到急喘起来。
　　从地上爬起，我踉跄了几步，扫视了一眼洞内，奔向了洞口。
　　今晚是陈发根值夜，这两天的顺意让他的警觉性下降了不少，我看到他在打瞌睡，歪靠在洞口的岩壁上，呼吸均匀，或许他只是太累了。滴答滴答的几滴雨水在洞顶垂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水洼，雨不知几时已经停了，湿润的泥土气息在我鼻腔内翻涌。雨后的气温有些低，我打了个冷颤，像被突然刺激了一下，我快速越过陈发根，朝着一片黑暗狂奔而去。
　　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绊倒、跑到流泪、跑到浑身发颤不止，直到跑不动了，在一片轰隆隆的水声中趴倒痛哭，和小猫一样整个人瘫在地面痛哭捶地，这一刻我似乎了解了小猫当时的痛苦，又似乎有些不一样，只知道这只是一种变了相的发泄，如此疯狂不顾一切。
　　我不想承认我们很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原来的社会了。我真的不想去思考在这个森林里一直待下去会是个什么下场，我甚至觉得之前死的人是早我们一步得到了解脱！
　　只是三天，十三个人！他们中甚至绝大多数我都还没来得及知道名字便已经陨落……
　　浑身止不住的战抖，牙齿打颤，我闭眼仰头，任由硕大的泪珠在眼角滑落，颗颗湿热一直滑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