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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坚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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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没有兴趣知道。
今晚他不急着吃东西,坐在我身边又是“呜呜呜”的说了很久的话,尾巴在我面前悠闲的晃动,还时不时的在我身上轻轻的推搡一下,似乎想引起我的注意。我干瞪着眼,努力想着木鱼是长什么样的,对一切外界影响置之不理……
他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做其他的事情,我觉得我大可以睡一觉了,天亮了就可以摆脱眼前这种困境。不过漫漫长夜还是没那么容易就过去的,我发现今天睡太多了,合眼这么久我居然没有丝毫睡意。
可能也是自觉没趣,鬼兽停止了单方面的活动,起身,尾巴在空中狠狠抽搭了几下,被划破的空气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我憋着气努力控制着自己混乱的心跳,从我这个角度看,鬼兽是无比高大的,像一座小山一样,那样的高度,那样的体魄,长着长脚的后腿强键而有力,我甚至害怕他抬一下脚就把我踩死。
我看着他转过身,尾巴第一次从高吊的空中落了下来,服贴着地面滑行,就像一条真正的蛇一样。
我咬着唇,想,他要是一条蛇,头也忒大了。
他站着不动,当我开始心慌的猜疑他的举动时,他终于有了动作。背上的鳞片像突然被拉开的百叶帘,不过眨眼之间就全部竖了起来,他的手从身前探到了背上,我惊异的看见那把被我胡乱丢出去后,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匕首从他后腰背上的鳞甲下被抽了出来。
……
我木然的看他往猎物的方向去了。
进食完,他又回来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把自己拉了回来,听他“呜呜”对我低鸣了几声,有什么东西被举到我的面前——一条黝黑的臂粗长蛇,匕首洞穿了它的头部,显然刚死不久,尾部还时不时的蜷缩起来,要不是它已经在离我不到五公分的距离,跟夜一样黑的皮质我还是看不清的,这个应该就是他带回来的那样东西了。
什么意思呢?给我的?食物?难道要我生吞了它?我感觉味蕾已经分泌出一股股酸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吐出来。
很快我就知道这不是食物了,鬼兽把它捏入手中,我想是他手心里的鳞片做的怪,再次松开,一整坨熟悉的黄绿色物体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真的恶心到不行了,失神的盯着上空的树叶,任由鬼兽在我身上涂抹那一直被我认为是某种草药的东西。
居然是一条蛇的尸体……一条蛇的尸体碾成的肉末……一条蛇的尸体碾成的肉末涂满了我全身……
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再次睁眼,我告诉自己,刚刚都是在做梦,哪来的什么蛇,我身上就是他妈的草药!
自我催眠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我不恶心了。
鬼兽也完成了手边的动作,对我长鸣了两声。我看着他走开两步,开始向下屈身,一直到把腹部贴近地面,然后靠其强有力的后腿一蹬,便以子弹出膛般的神奇速度跳了起来,直冲云霄,一下子就在我的视线里失去了踪影。
一个没有翅膀的怪兽居然以比任何一种有翅膀的动物都更可怕的速度飞走了……那怎么可能?
我在心里默算着,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鬼兽仍没有像重物落地一样从天而降。我恍惚了三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整整十五分钟过后,鬼兽回来了。带回来了水,还有两条鱼。他把鱼整齐的排列在我的身边,看见我盯着他的动作,高兴的呜鸣了一声,至少那样轻快的发音我认为是愉悦的,他把鱼往我这边推了推。
给我的?老实说他要是在下一秒把鱼捏爆了再往我身上抹,我肯定会疯掉的,幸好他没有。
把水浇灌到我身上后,没有多久他就如同昨晚一样把我圈进了他的怀里,尾巴还是攀沿着树枝爬上了树梢,停止不动。这似乎意味着他一天的活动接近尾声,他要休息了。
低低的鸣响再次响起,在我耳边回荡,犹如一张优美的老唱片陪伴入睡,真的很舒服。至少睡觉不会让我觉得恶心,这就够了。
我睡得很浅,鬼兽离去的时候我是知道的,带着温热的胸膛离去的那一霎,我打了个冷颤,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他走得无声无息的。
我睁开眼,灰蒙蒙的,天还没有一丝透亮。我给了自己五分钟,整理好脑袋里混沌的思绪,然后愤然撑起,忍着一身的刺痛,以我有生以来最大的毅力拼命蹬着,缩着,爬着,一直到了路的尽头。
这其实是一段很短的距离,要是平常可能也就十来步就能轻松到达。我埋着头急喘着调整呼吸,待到感觉自己可以了,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果然……
我翻过身四肢大开的平躺着喘气,上空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的抖动,像在嘲笑我一样。我感觉很委屈,温热的泪珠夺眶而出,又立刻被眼角的草药吸收吞没,凉凉的刺激感让我感觉自己连示弱的行为都被剥夺了。
我在一棵树上。一处离地起码有十层楼高的树枝上。这意味着什么?我不可能靠自己的能力逃走了,就算没有鬼兽的威胁,就算我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我一直以为我是被安置在一棵巨树的树荫底下,被树叶遮蔽起来的一处隐蔽的空地上。如此宽阔,目测范围都有一个五十几平的房子那么大,像鬼兽那样的体形都可以在这里自由的活动,几处从地面长出的有一人大的突起就像树木根部爬出地面的树根。
在我探出头部看清这个地方之前,我甚至还在想着在鬼兽面前当一个乖乖的傀儡,隐瞒我身体恢复的情况,等我的身体好一点了,能活动了,就能趁他白天不在,逃走了。
而现在,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我想的太简单了,一件一直存在的事实被我不知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选择忽略了。对比上一次遇见鬼兽的情形,他除了是夜行性动物,很可能也是一种树栖动物,我为什么会没有想到呢?不,我想到了,只是一贯的认知又一次出卖了我。
在我的认知里,像鬼兽这样的大型食肉动物是不可能生长在树上的。他会上树,有可能就像美洲虎一样是感觉到了威胁,隐藏在树上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行为,更有可能的是,他在观察猎物,以树木作为天然屏障,待到适合的时机就下树捕食。
这些都告诉我,鬼兽会上树只是一种巧合,作为一个树栖动物,他有太多太多的条件都不符合。就像你无法想象一只美洲虎平常的生活就是在树上跳来蹦去,偶尔下树打打牙祭,这太违反常理了。
不过我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在这个我无所认知的世界,也许一切的不合理才是合理,我只要接受就行。
我还是努力的锻炼着身体,期待着身体的复原,这是我现在唯一仅有的目标。我说服自己看开些,既然事情已经是既定事实,我能做的就是做好万全准备,等待时机。
五天后,我站在枝干的边缘眺望着远处火红的太阳落山,在心里再一次告诉自己:鬼兽不可能一辈子把我困在这棵树上,我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