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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遗愿嘱托(2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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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几个月后 仙鹤山
仙鹤门第三十代掌门梅子峰静卧在敬鹤阁仙逝。仙鹤门放出话来:掌门之死乃是因武当贼子偷刀所致,仙鹤门从此誓与武当不共戴天。
银装白绸,满目素缟。几十里白帆横扫青山,白绫在寒冽的冬风中漫天飞扬,厚重的雾气仿佛终日不散,树上的枝丫结着白霜。
灵堂高设在掌门生前的所居的敬鹤阁。这座楼本有三层,一层设灵堂,二层住着轮流守灵的道徒们,三层本是掌门的卧室,如今早已无人居住,满目灰尘。
几十里白色灯笼下惨白的“奠”字在阴霾的午后透出难以抵御的寒意。白色的香烛淡淡燃起的纸烛之气令沉寂的灵堂显得更加压抑。黄白的菊花肆意的绽放着,如触手般的花瓣若如要抓住死人那逝去的灵魂,又如恭送着魂魄被无常带入冥府。
猛烈的寒风卷着雾气冲开灵堂的大门,烈烈地灌进来!白幔狂烈地翻舞!香烛骤然一黯!堂内阴沉得就像黑夜。灵堂之上三层正有一人凭栏站定。
紫烨一袭白色孝衣,银绹束发。他高远的眉目,绝美的容颜,只是一双眸子里射出高傲而邪肆的光芒。凭栏而观,远远的看着一人银衣素裹白绸飘荡,迎着袅袅寒气而来。
“芷儿。”紫烨轻念起这名字,忽然双唇弯起一抹阴翳的笑容,望着来人渐渐笑意更深。
白芷儿迎头看去,见紫烨正凭栏看望自己。复又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似地疾步走向掌门的灵堂。渐渐走到灵堂跟前,人还未进门,紫烨已堵在门口冷冷的问道:“你来拜祭掌门人?”
“是。”短促的回答,白芷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终究还是将视线调到紫烨那张清丽的脸上。紫烨向后面微微摆手,那在灵堂里侍奉香火的两个小道士就仓促的离了去。白芷儿静静望着紫烨,眼中略有风雪飘过,但终究没有说话。
直到那两个小道士走的远了,白芷儿才轻声的问道:“掌门人怎么突然死了?”紫烨一面笑道:“死了不好么?正好可以嫁祸给武当派。”,一面走过来只手捏起白芷儿的一缕柔发。泼墨一般的发丝水亮光滑。这缕发的主人,低垂着眼帘,蝶衣般的眼睫微微开阖,生白的面上似有一痕悲色,但被他倔强的掩饰着。眉若墨画,唇若施脂,俊俏的如同一张妙笔绝世之画。
见白芷儿这般秀色,紫烨内心百转千回,不禁放柔了声音:“你又何必明知故问。”白芷儿收回那一缕发,冷笑道:“恐怕你是迫不及待的要杀我了?”北风烈烈扬起,刮来一阵萧瑟。银绦白帆随风狂舞,灵堂前的高阔的木门吱呀作响。人脸上感到点点微凉,原来天已飘下零星雪花。
紫烨突然伸手揪住白芷儿的下巴,凑过去纵情的吻上了他的樱唇。吻了一下就分开来,轻盈的笑道:“你觉得我会杀你么。”白芷儿冷冷的道:“就算你不杀我,留下我的命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紫烨得意的笑了起来,黑水晶样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伸出双臂揽住白芷儿肩头,耳语般的道:“你好聪明,还有,你的身子好销魂。”
白芷儿听了这话面色红了又白,欠身从紫烨怀中出来,目光调到灵堂内不再说话。紫烨看在眼里,许久对他说道:“你过去祭拜他罢。”芷儿听了,上前跪在掌门灵位下磕了三个头。站起来,转身要走。
擦肩而过的一瞬,紫烨抓住白芷儿的手。白芷儿抬头望他,明亮的双瞳倒映着他的脸孔。这双眼,高洁而柔韧,仿佛世间一切错误都能原谅——哪怕是那禁忌而罪恶的念头。
紫烨第一次觉得这双眼给了自己无尽的勇气,甚至连声音发出时亦微微颤抖:“芷儿,无论你跑到哪里去,你终究会回到我身边的。你记住。”白芷儿愣了愣,继而冷笑了一声。虽然很冷,但那笑容像迎冬而放的梅,清雅而美丽。他本转身要走,可突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来对紫烨说:“紫烨,有件事我要求你。”
紫烨乍听他说出“求”这个字,有些惊讶,然后邪笑着调侃道:“求我再上你一次?”白芷儿却不在意他的话,平静的道:“如果我死了,我求你为我扶灵还乡。要在三日之内。”他顿了顿又道:“我的家在墨州城北红门,有两个石狮子的姓严的那一户人家。”
“什么?”紫烨收敛了笑意,不解的望着眼前的少年,反手将他拉进怀中:“你是说你死了让我把你的尸身送回家乡么。”白芷儿却也不挣脱了,只是轻叹口气:“我说的那么清楚,你怎么还要问一遍。”
紫烨旋即也笑了。锐利的眸光淡去,那曾飞旋着冷色的眼眸此刻无比清澈纯洁:“好,明白了。”白芷儿笑着点头,随手从袖中掏出一个环装玉器,轻轻套在紫烨手指:“这是酬劳。”
手松开,人走远。漫天飞雪承重而来,纷扬的雪花烈舞激昂,天地间一片银海。猛回头,萧条的灵堂前那倚门目送自己的人已模糊得看不清了,白芷儿又笑起来。
紫烨张开手心,原来白芷儿给他套在拇指上的竟然是代表着仙鹤山掌门地位的信物——羊脂玉鹤扳指。望着这只篆刻精良如欲飞天的玉鹤,紫烨回首看着掌门人梅子峰灵位。邪肆的一笑、
………… ……
这一年冬天的雪势凶猛,离江已按照大胤律法封江歇渔。冬,万物都折服在它冰天雪地之下,唯独高傲的寒梅迎风独开,粉□□巧的花朵大团大团的簇在一起,绽出阵阵清香。
晶脆的雪花漫天漫地的飞着,仿佛失去生命般疯狂的摇曳吹打在人们身上脸上。风呼呼的刮着,卷起人们的头发和衣袂。
渔家姑娘静静的坐在茅草屋的窗棂下纳着鞋底,一针一线仔细密缝,她手上的这一只鞋子快做好了,身边的线笸箩里还放着一只已经做好的鞋子,看那大小应该是给青年男子穿的尺寸。
严良之推门进来,随他进来的还有一阵瘆凉的北风,吹的屋中坐着的姑娘一时不察乱了针脚。
自从能下床后,严良之就坚持帮着阿莲家干些力所能及的粗活。他也曾左思右想,现在的自己体质相还不如一个毫无武功的普通人,他也曾怀着同仇敌忾之心想拖着病体去仙鹤山寻仇。可凭现在的他绝对不是仇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有白芷儿那种人面歹心的妖道——不仅盗走了宝刀而且竟然偷了他的内功,想起这令人匪夷所思的种种,他的心如沉入冰谷。万般无奈之下,严良之决定还是先回武当再说。
抖抖身上的沙尘,但见阿莲姑娘正停了手里的活儿笑看着自己,从不被姑娘这样瞧着的严良之一时窘迫闷着不出声。
“怎么?平时在我爹妈前恩人长恩人短的,先下只有你我二人就连句话都不和我说了么?”阿莲笑着说道。
严良之见她开起玩笑,当下也自然了不少。心里暗叹初见时候这姑娘多么腼腆,现在混得熟络了也开始学会打趣人了。
虽然心中一直忧心忡忡,不甚畅快,但为这纯美姑娘严良之还是不忍板着面孔。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随口问道:“恩人姑娘,近日可好?”阿莲掘起微厚的嘴唇,瞪着他道:“去你的,你我天天见,还问什么近日可好?我开个头,你就顺杆爬了不成!”
严良之憨笑两声:“刚给戚叔修了渔船,待一开春便是要用的。对了,你娘正在念你,说正要补渔网要叫你去帮忙。”
“不去!”阿莲露出一脸不悦:“只管叫我干活,也不管我还有我的私事。”话未说完,便把一杯热茶端到严良之面前:“呐,快驱驱寒。”严良之接过喝了一口,茶味微香腥甜,热气熏得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阿莲见严良之这么喜欢喝自己泡的茶,绯红慢慢攀上脸颊。低下头拿起新做好的鞋子藏在身后,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到他身边,本想说一句‘我给你做的鞋’可话到嘴边就是无法出口。
只见阿莲涨红了脸,走到自己身边,扬起不算漂亮却十分纯真的脸,眼睛瞪得圆圆的不知想说什么,严良之又惊讶又奇怪。他却不知,这正是花季少女情窦初开。
“啊……阿莲……你哪里不舒服吗?”严良之觉得尴尬,想用说话来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阿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连她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有些显露,仿佛很着急的想干什么。“给你的!”说着猛的把鞋塞进严良之怀里,转身跑了出去。
严良之还在纳闷,也不知何时这小姑娘给自己做了一双鞋。呆了一会终于明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却也突然间令他想起那个人。望着手中针脚略粗的手工布鞋,不知说什么才好。
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