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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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今之计，似乎只有往最初染上尸毒的村子走上一遭，才有可能知道这尸妖从何而来。
三个人凑在一起一合计，决定还是不带兵将，一来人多容易顾此失彼，二来多少有些束手束脚。于是几人避开副帅祁朗，偷偷往黑风城西边去了。
殷洛涵曾经设想过很多次那些染上尸毒的村子会是什么。或许是死气沉沉，抑或是人心惶惶，但绝不是现在这样井然有序。纵使某人在边疆威望无人可及，也不至于足以与所谓“天灾”抗衡。
——在百姓眼中，瘟疫伴随旱灾发生，必是旱魃作怪。大漠本就干得厉害，加上此番尸毒肆虐，在百姓看来，不是天灾又是什么？！
而眼下在荒石村，虽然村民们因着连日奋战一个个显得狼狈不堪，但眼中却几乎不见一丁点的惧色。她可不认为这是轩辕家的功劳。
“姐姐，姐姐。”脚边传来的怯生生的声音让殷洛涵回了神。她低头，看见一个刚及她腰高的、有点脏兮兮的小男孩拉着她的衣服下摆，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仰望着她。
殷洛涵蹲下身，掏出一抹方帕，帮小孩擦去脸上的污渍，柔声问道，“怎么了？”
“姐姐，你们也是来找蓝衣服姐姐治病的么？”
轩辕瑞和夏衍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那个小男孩，吓得孩子直往殷洛涵怀里钻。殷洛涵没好气地瞪了夏衍一眼，抬手摸摸小男孩的头，温言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远，远方的远。”小孩子说话总是奶声奶气的，很讨人喜欢。
殷洛涵难得露出一点笑意，“小远说的没错，我们听说这里有人能治大家的怪病。”
小男孩点点头，“最近村里好多人都病了，爹爹都不知道该怎么给那些人治。幸好蓝衣服姐姐来了，她好厉害，给大家喝了碗药就都好了。”
“真厉害啊。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找到那个蓝衣服姐姐啊？”
“那个姐姐就住在我家里。姐姐我带你去!”
小男孩牵着殷洛涵的手，引她往村子里走。夏衍和轩辕瑞跟在后面。
“我从来没这么佩服过她，”夏衍不自觉地叹气，“换做是我，早被那小孩弄疯了。”
“就算你肯，那孩子也不会理你。”轩辕瑞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好像和夏衍说话的并不是他。
“想你这种无聊的王族贵胄是不会理解我们这种江湖儿女的情怀的，”夏衍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殷洛涵这种人，未必是贤妻，但一定是良母。若有朝一日她成了我儿子的娘，我夏某人也算不枉此生了。”
轩辕瑞没搭腔，权当某人白日做梦。
韩远的父亲韩德富是荒石村的村长，也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夫。殷洛涵三人走进韩家时，他刚给一位老妇换过药。
“爹爹，这个姐姐也是来找蓝衣服姐姐治病的！”小韩远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蓝衣服姐姐呢？她怎么不在？”
韩德富呵呵一笑，“白姑娘出去了，恐怕等会儿才能回来。几位不妨稍等会儿。”
这韩大夫也算有些见识，抬眼见这三人虽穿的素气，衣料却是好的，而且个个气度不凡，尤其是轩辕瑞身上那种只属于军人的肃杀沧桑，忍不住问道，“几位，莫不是从黑风城的？”
夏衍和殷洛涵摇头，轩辕瑞点头。
韩德富忍不住看了轩辕瑞好几眼，末了叹了口气，“这位军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荒石村西边的黑岩村，是最早出现尸妖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一座死村。
最早出现尸妖是在一个月前。起先，那些怪物只是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出现，而现在，他们在白天也会肆无忌惮地伤人。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咬死咬伤的人，也会因为尸毒深重变得和那些尸妖一样。
不出二十天，周围的村子都遭了灾，唯有荒石村安然无恙，似乎是因为多年以前以为云游四方的道人为这个村子布了个法阵的缘故。从周围村子逃出来的人也把这里当做最后的堡垒，纷纷逃到了荒石村。
只是，能逃出来的也大多中了尸毒，毒发之时可谓生不如死。用韩德富的话来说，若没有那姓白的女子，只怕他们也该去阎罗殿点卯了。
而大概就在前天，两村之间的那片荒漠竟刮起一阵黑色的烟雾。那姓白的姑娘劝他们不要过去，可有几个胆子大的莽汉还是闯了进去，竟再也没有回来。
黄沙之上弥漫着诡谲的黑色烟尘，远远望上去就像一张妖魔的大口，似乎要将这片土地吞噬。
轩辕瑞静静地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突然也生出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去。
他很理解那些失踪的村民们的想法，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是不信邪的，尽管它看上去如此狰狞，但在猎奇者们看来确实充满了无上的诱惑。
他武功高强，却不是莽夫，就是因为他时刻保持着一种绝对理智。
这与他的生存环境有着莫大的关系。
他与姐姐出生时是子凭母贵，获得父皇最多的宠爱。姐姐已经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而他，为了母妃的地位和弟弟的未来，必须做到最好。
这就是皇室的生存法则，没人可以更改。
他跳下岩石，觉得这些烟尘迷雾似乎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蓦地，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不能进去，那是尸毒瘴气。”声音温和清悦，似乎带着能让人瞬间平复心绪的力量，带着莫名的熟悉与怀念。
轩辕瑞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常年东征西讨，九州之上希望他死的不在少数，可想而知他的警觉已经被磨练到了怎样一种程度。这个女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尽管对方似乎没什么恶意，但他仍觉得有些不快。
可惜，他没发现自己没有察觉的不止这一件事，那就是一个勇者被强有力的对手挑起的好胜心，此刻正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但这并不意味他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对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他回头了，速度不慢，但也绝对称不上快。
当你对一个人产生强烈好奇时，你必须承认你对这个人有着强烈的好感。
即使很多年后轩辕瑞想起荒石村的一幕，心中的波澜依旧澎湃得像是未经治理的黄河。姻缘由天定，老人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的。
那个时候在感情上还是货真价实的傻小子一个的轩辕老六显然是想不到那么多的，绕是自小长在深宫里见惯美人的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安然恬淡，连周遭空气都被熏染上了道门的清香。
类似他师傅的不食人间烟火，却更像雪顶含翠的袅袅茶香，幽香清雅。那番气度，委实已与容貌无关。
不是所有道姑都是漂亮又有气质的。
更微妙的是，疑心病不轻的轩辕瑞竟然本能地选择相信一个不知来路的人。
到底是深宫出来的皇子，不会因为遇见美人魂不守舍。轩辕瑞沉默片刻，开口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身着蓝色道袍的女子嘴角微弯，“蜀山，白歆谣。”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