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二 《失忆》BY梁静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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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失忆》BY梁静茹
展昭同样也看到了当天的娱乐日报。
他盯着头版照片上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报纸折好放回茶几。
没人知道，展昭和白玉堂曾有过一段不到一年的短暂恋情。那时候他十八岁，白玉堂十六岁，后者正在经纪人蒋平的安排下，在一位乐坛老前辈门下学习。而这位老前辈和教导展昭写作的教授交情匪浅，于是将白玉堂托付给了展昭这个同龄人，一来二去，两个少年的关系越来越好，直到超出了友情的范围。白玉堂十八岁那年，两人发生了一场争执，后来白玉堂孤身出国，两人也就分手了。
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白玉堂常年活跃在国外，专注于音乐，几乎不涉足影视这方面，少的可怜的几部戏剧也不过是友谊性质的客串小配角。
‘不会遇到的。’想到这里，说不出是惋惜还是高兴，展昭松了口气。
但是，事实证明，做人不能太铁齿。
就在展大编剧因为这感伤怀恋的情绪，而灵感澎湃努力写作的时候，第二天早上一通电话告知他，因为代言人提前回国，他担任设计的香水广告要提前开拍了。
电话那头,工作人员兴奋的告知他，这次请来的明星就是刚回国的白天王。
电话这头，展昭已经傻了眼。
经过蒋平的多方调整，香水广告被定在三月中旬开拍，在此之前，主要工作人员会先见个面。
那一天天气晴朗，三月的凉风弥漫着草木的清新。展昭跟在蒋平身边走进会议室，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单人沙发里的白玉堂。他舒展着四肢，将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戴着耳机，几缕发丝挣脱了发绳垂在肩头，一手曲臂支颐，另一只手在平板电脑上有节奏的跳动。
会议室里还有其他人，并非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恰恰相反，对于这位极少回国的白天王，同在娱乐圈的大家也有些好奇。而在七八个人若有若无的关注下，白玉堂依然专注于自己的电脑，撑着脸，翘着腿，姿态慵懒随意又带着两分傲慢，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空间。
“各位早啊！”蒋平向会议室里的众人问过好，转手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秘书，让她发给在座的每个人。
白玉堂意识到会议开始，关了屏幕将平板电脑塞进背包。他站起身，顺势抬起的视线迎上了展昭。那一瞬间四目相对，展昭用一种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专注，去观察白玉堂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他看见对方微微一愣，随即轻挑起一侧的眉——以他对青年的认知，这个小动作的含义是‘惊讶’，‘疑惑’，‘询问’。
然后？
然后就没了。
白玉堂移开了眼，望向开始介绍同事的蒋平。
“这是展昭，娱乐圈鼎鼎大名的金牌编剧，也是这次广告的设计人。你别看他不是专业广告设计师，但他笔下的几个广告可是拿过大奖的。”当蒋平介绍到展昭时，两人再次四目相对——狭长凤目的眼尾天然上挑，带着几分似笑非笑，明亮的灯光下，幽黑的瞳仁和记忆中一样透彻，流露出一种无感的冷淡——展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有轻微的近视，只在工作和写作的时候才会戴上，“他就不用介绍了，娱乐圈有几个人不认识白天王。”
蒋平介绍完最后一位同事，又开始讲这次拍摄的大致安排。展昭认真听着，偶尔走神看看隔着一张会议桌的白玉堂。记忆中要更加青涩稚嫩的脸，渐渐和眼前的青年融合，凤目薄唇，象牙色的皮肤，在人群中冷淡自我的态度，听着长篇大论时百无聊赖的样子，都从记忆里鲜活起来。
展昭跟着蒋平介绍的进度翻过手中的企划书。见到旧情人，双方都和他预料中的一样平静，展昭能轻易看出，白玉堂并没有丝毫遮掩或者不自在，他是确确实实的不在意了。
‘到底是白玉堂。’这个念头从脑海冒出，展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不是对这个人已经忘却，自己却念念不忘而感到自嘲，而是‘白玉堂依然是那个白玉堂’，这个认知让展昭感到有些快乐。又看了对面的青年一眼，看他一手撑着脸，用手指掩住嘴唇稍稍打了个哈欠，展昭终于忍不住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会议持续了近一个小时，蒋平讲的很细致，他已经把各项工作都安排妥当，只要拍摄顺利，这只广告的拍摄时间不会超过十五天。散会后众人道别各自离开，展昭因为手头还有一个剧本需要进行后期修改，便和摄影师约好了每天晚上等他的邮件，这也是因为开始几天，摄影师会集中拍摄景物的部分，展昭倒不用每天跟着工作组四处跑。
这次请来的摄影师十分有名，拍摄功力了得，短短六天就将所有的景物部分拍摄完毕。展昭这几天宅在家里专心赶剧本，晚上和摄影师在网上交流，第七天，正式进入工作组。
这一支香水广告设计的颇为新颖，虽然是给女性使用，但拍摄者却是男性，整个广告中只会出现代表女性的婚纱，首饰，红玫瑰。故事非常简单，女友在婚礼前意外去世，失去恋人的男子，在女友挚爱的香水中陷入回忆，其中最为重要，会被当做宣传海报的，是穿着新郎礼服的男主角，在洒过香水的浴缸里陷入回忆的画面。
取景的位置是天际娱乐安排的一栋豪华别墅，准确来说，是这栋别墅的浴室。浴室设计的很现代化，洁白的瓷砖，黑色的洗漱台，内嵌式的防水壁灯，没有过多装饰。浴室从三分之一的位置被凸起的台阶间隔开，贝壳形的浴缸就安置在台阶上，手边就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和洁白的纱帘，躺在里面的人可以一边泡澡，一边欣赏夜景。
时间接近傍晚，阳光渐渐带了点橘红，几个工作人员忙着布置浴室，展昭随便拉了张椅子，和摄影师坐在客厅里，他端着平板电脑一边翻看照片，一边低声和对方交流。
湛蓝的天空，洁白的窗帘，挂在梳妆台旁阴影里的白色婚纱；被扯断的珍珠项链，在木质地板上轻轻弹起的珍珠；系着蝴蝶结的香槟，和旁边倾倒的高脚杯，一些残留的酒水湿透了织花茶巾；随意扔在窗台上，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的红玫瑰捧花……每一张景物照片都色彩绚丽，但仔细看却能发现，照片中象征婚礼，爱情的事物都显得黯淡。
客厅的另一角，化妆师收好用具，最后检查了一下白玉堂的着装。她满意的点点头，走到摄影师身旁开口道：“怎么样？”
展昭抬起头，白玉堂走到了客厅中央，雪白的新郎礼服剪裁完美，勾勒出宽肩窄腰，裤管笔直，他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冷淡，站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微微低着头整理宝石袖扣。
“好帅！”工作组的几位女性轻声尖叫，笑嘻嘻的轻声议论着。
“不错。”摄影师摸着下巴走近，道：“不过我感觉还差点什么？”
化妆师围着白玉堂转了两圈，想了一会儿，转身从堆放在茶桌上，备用的红玫瑰捧花里抽出一只，插进白玉堂胸口的口袋，“这样呢？”
摄影师上下打量，良久点点头，一声令下，众人各就各位。
白玉堂躺进浴缸，为了防止有水雾，所以水温较低，即便身上穿着一套西装，但湿透了还是让人感到不适。他皱了皱眉，然后深吸气，缓缓沉入水中。拍摄要求之前已经交代好，他知道该怎么做。在水中睁开眼，白玉堂调整好表情，视线穿过水面，可以看见摄影师站在浴缸边，端着照相机咔嚓咔嚓的按着快门。
“表情再沉迷一点。”
“多一点茫然。”
“再温柔一点。”
拍摄持续了一分钟，好在白玉堂的喜好中包括潜水，倒也不算太难熬，只是眼睛多少有些不舒服。摄影师做了个起来的手势，白玉堂坐起身，趴在浴缸边揉了揉眼睛，耳朵听着摄影师和展昭的交谈。
“有点不对劲。”摄影师将相机递给展昭，道：“你怎么看？”
“表情还差一点。”展昭一张张的翻看。现在正是傍晚，夕阳颜色中的橘色渐渐消退，变得艳丽如血，相片里，白玉堂胸口那朵红玫瑰仿佛融进光晕中。手指点了点那朵红玫瑰胸花，展昭对摄影师说道：“这里，试试白玫瑰？”
摄影师看了一眼，转首打发了人去买白玫瑰，又对白玉堂说道：“白天王，今天的时间估计不够了，我们再拍一次，明天继续？”
白玉堂颔首，从水里起身，接过助理递来的热茶，披上浴巾就坐到台阶上，一边任由化妆师检查是否需要补妆，一边问道：“表情还有哪里不对？”
“你的点子，你来和他说吧。”摄影师对展昭说完，拉着灯光师走到窗前。这一耽搁，夕阳就渐渐暗了下来，而这张相片的背景需要最灿烂的夕阳，灯光师需要对此作出调整。
“这款香水有一个主题，‘窒息，因你而亡’，不是指死亡，而是陷入回忆。”展昭说到这里侧身让开化妆师，继续道：“陷入有关你的回忆里……”
周围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白玉堂坐在台阶上，冷冽的气质将他与外界隔离，形成一个独属于他个人的空间。而此刻，他撩起眼帘，用那双透彻的黑色眼瞳静静注视展昭，那样专注的视线，让展昭产生了昏眩感，尽管明知道这只是因为白玉堂对工作的认真。
“……无法自拔……”
是的，无法自拔。
意识到这一点，展昭下意识垂下眼帘，顿了顿，才又开口说道：“过去的甜美让男主角念念不忘，但他又知道所爱已经逝去……他就像是在潜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点点下沉。”
“听起来很绝望。”
“不是绝望！”展昭脱口而出，看着白玉堂脸上的讶异，轻咳一声叹息道：“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楚了。总之，广告的重点只有两点，回忆，甜蜜。”
“白玫瑰来了！”道具师捧着一束白玫瑰走进来，摄影师看了看窗外的夕阳，随手就递给距离白玉堂最近的展昭，大声道：“再试拍一组，明天继续。”
展昭接过花束微微一愣，从中抽出一朵，折断了根茎，弯下腰将白玫瑰插进白玉堂胸口。两人距离拉近，他嗅到白玉堂身上传来一股香水的味道——为了营造气氛，浴缸的水里撒过一些香水¬——正是这次广告上的那款，浓艳冷冽的味道和白玉堂十分契合。
“你今年应该有二十七岁吧。”白玉堂突然开口，虽然说着询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怎么呢？”展昭稍稍后退，检查胸花的位置是否调整好，他一抬头，就发现白玉堂一直看着自己。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们差不多有七年没见过面了。”白玉堂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他度过变声期后，原本清亮的嗓音变得低柔，他又一向不喜欢扯开嗓子大声说话，所以这句暗藏秘密的话语，除了展昭，整个工作组却是没有一个人听见。
展昭微笑道：“确实，好久没见了。”
白玉堂没有说话，同样露出了微笑，不算热情，也谈不算冷淡，只是艳丽的夕阳从背后将他笼罩，暖色的光模糊了冷淡，似乎带出了一点幻觉一样的温柔。
“……胸花戴好了。”展昭抿了抿嘴唇，退到一边，看着摄影师指挥大家进入拍摄。
‘是不是文艺青年都那么容易被美丽的事物吸引呢？’展昭不那么认真的想到，失速的心跳声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章二 《失忆》BY梁静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