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所谓失忆，就是有人手贱把一千片纯白地狱的拼图弄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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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颅内血肿，”见被飞虎们和O记围得水泄不通，医师下了这样的结论，“需要留院观察。如果能稳定下来，就可以考虑做手术了。”
妈打僵着脸，嗫嚅了一下，看见医师抽下口罩安慰着看着他们：“有没有危险要看他能不能过观察期了。”想了想对方又到，“目前脑疝不严重，应该能醒过来。”
点了点头，有人“嗯”了一声：“交给你们了。”
来人是梁日峰。
“梁sir。”
他向行礼的下属们点了点头，拉住医师便进了办公室。
人找到了，总得把能办的手续先备齐。展翰韬日后到底会怎样，梁日峰并不知，但自己得意的下属大难不死，身为上司他也想做点什么。
黑暗。
死寂。
他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暗室里，手中未着寸铁。空气里弥漫着金戈交错后残余的僵冷气息，带着些微血的鲜腥。
探照灯般的彩色光束无序地旋转着，被灰尘折射出缕缕浮光游动。他看得见浮游的光晕，但是身上和墙上似乎都涂着吸光涂料般，一旦他伸手触摸或者光斑碰到他与墙壁，便如石沉大海般化为黑暗。
他在茫然无知的恐慌中镇定下来，微曲双腿，绷紧背肌，双手虚握成拳。
无风，无声。五感对外的探查要么被干扰，要么失去判别能力。唯一可信的，是名为感觉的虚幻——最不靠谱却也是最靠谱的直觉。
“啪！”“砰！”
枪声乍起，先是那么几支手枪散漫的点射，俄而便加上微冲的三发连射，然后是速射，再然后是远程狙击。不同的子弹带着不同刺破空气的嗖嗖裂响自四面八方而来，无法捕捉。他尽力去辨识空气，却无法从环境里挑出穿梭的子弹们。
没时间可以犹疑，他能相信的只有直觉，与技巧。听声，辨位，在无边际的火力网中穿梭，而所有的行为，导致的仅仅是被子弹射中的时候的延迟。
尖啸的子弹如利刃破空般射入他体内的某个未知部分，他感觉到热浪自血液流窜至五脏六腑，再从耳鼻咽喉中喷出火来。气息凝滞，继而炸裂，席卷起的狂风在周身游走。
灼热的空气里闪过一瞬的白光。仅仅是一瞬，便足以让他看清四周——小小的，方盒一般的空间。火光破面而来，沿着皮肤的毛孔侵入他的每一个细胞。
毫无悬念的，彻底的失败。
展瀚韬猝然握住拳头，感觉到手心一片被汗水浸湿的黏腻，头颈、身体、四肢，每一寸皮肤都往外簌簌地冒着汗，潮湿到让人烦躁。
他听见周围滴滴答答的声音，不是水或者其他，更像是电视上会看到的仪器发出的声音。是什么？炸弹？
他不知道到为什么会想到炸弹，而且想到炸弹的时候他的眼前鲜明地浮现出了那样的物体。明明他曾很多次从这样的梦境里醒来，但却从未听过这种声音。
他闭上眼，刻意地倾听着，然后发现那些不同的滴滴答答要么和着自己的呼吸，要么和着自己的心跳打着一致的节拍鸣响着。
握拳，张开，握拳。他把手上的汗在床单上蹭掉的时候感觉到身体上贴着的各种管子——柔软地微凉的，用胶布与夹子固定在身上的器械。现在他终于能确定他应该是在医院。大概是晕倒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吧。
展瀚韬缓缓呼出口气，又吸了一口新的——从呼吸机里。
他是因为什么昏迷的？——忘记了。
他睁开眼，在就着走廊的微光看清房内环境的同时，注意到的是匆忙冲进来的白大褂。
是ICU。他莫名地安心下来。
直到医生检查完毕离开，他才注意到隔着玻璃窗站在外间的那些人。那群毫无章法，拍着窗做出冲他大叫还边笑边抹泪的家伙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也只能冲着他们报以迷惑地笑容。
——那是他认识的人么？
展瀚韬眯起眼睛微微昂起头，努力想要坐起来。
窗外有人急切地冲着他打手势，示意他躺下——那是个壮实的壮年男子，相比于站着的其他人，他显得更年长一些。
他冲着那边皱了皱眉头——坐起来真的不困难，无需担心。
窗户外面的愣了一下，随即回头。
推门进来的是个更年长，也颇有些威严的男子，看窗外那群人的姿态似乎是他们的上司。
他径直走去拿起电话的话筒，又指了指里头床头的那部。
展瀚韬将信将疑地提起话筒放在耳边。
“阿韬，”那边停顿了一下，“真是太好了。”
——阿韬？
展瀚韬微微歪了下脑袋蹙眉露出满脸困惑：“我？”
“没想到你居然没事，大家都很为你高兴啊。”
并没有对此表示感谢或者说是接茬回应，展瀚韬继续了他的疑问：“阿韬是喊我么？”瞬间，他成功看见对方惊异地瞪大眼睛，喉咙里仿佛被卡住般传出咯地一响。对方似乎收敛了一下：“你，都不记得你是谁？”
擎着话筒，展瀚韬只是摇了摇头，又抬起下颌点了下刚才被梁日峰惊讶间失手挥落的水杯，然后满意地看着他拾起水杯归为原处。
“你知道我们是——”
没等说完，他又摇了摇头，不出声地浅笑了下。
其实这几句话的时间，他已经想起来点东西——他的失忆，以及那些人是谁。
他失忆已经好几个月了。而面前这群人，在那次他被当做人质的时候，他撇见过其中几个。想来他就是被这些人送到医院的，只是他们把他当成认识的人了。
他相从模糊地回忆中攥取更多的资料，发觉脑袋微微地疼了起来，一下下地阵痛。
展瀚韬扣住话筒，另一只手则捏住太阳穴。
刺痛加剧了。
他苦笑了一下。
——只要一动脑子，就会疼，这是他这几个月最大的教训。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所谓失忆，就是有人手贱把一千片纯白地狱的拼图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