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1696》闻天

64、第64章

　　清朝的客船大都由各地船帮运营。此行，甄然与武达乘坐的是云初自家的船帮客船。途经十一个港口，历时两月不满，后到达武昌。在武昌再由墉尔安排，去往武陵。

　　甄然这一路吃足了苦头。武达再怎么照顾她，船路的辛苦也是没法替她受的。幸好武达经验丰富，二人一路谨言慎行、无不低调，倒没惹上什么祸事。十一月底，平安登陆武昌。

　　武昌便是现代的大武汉。地处大清腹地中心。承东启西、接南转北，是全国重要的水陆综合交通枢纽。有九省通衢之称。

　　武昌的港口开阔，气势较之扬州舒朗，江水也清澈许多。摆脱“波澜起伏”的水面，甄然登岸对武昌立生好感。

　　武达则驾轻就熟。带甄然从港口走去临近街道，进到一家字画铺子。

　　“候你多时了，武大哥！”

　　见武达、甄然二人进来，正在打理铺子的一瘦高书生热情迎了上来。

　　甄然想，此人必是墉尔了。

　　武达一把拉住书生的手，朝里间示意：“进去说。”

　　书生对门口站着的帮手道：“必文，且看着铺子。”

　　便随武达往里头走，笑着朝甄然比划请先。甄然对书生礼貌笑了笑，应邀先行。

　　里屋又进里屋，终于到了间干净整洁的议事厅。

　　武达放下行李包裹，立即坐了下来。

　　书生忙为二人斟茶。

　　大口喝了一杯，武达便道：“公子什么吩咐？”

　　“不急，”书生扭头看了看甄然，笑着说，“这位就是小姐吧？”

　　武达点了点头。对甄然道：“小姐，这是辰瑟墉尔。善些鬼神之术。”

　　闻言，墉尔对甄然深深作了个揖。抬头笑眯眯地说：“墉尔一届卜卦书生。幸会小姐。”

　　甄然借机仔细打量墉尔。肤白，丹凤眼，颧骨颇高，是厉害的角色，却总带一副笑脸，倒算得随和。起身对墉尔作揖道：“幸会幸会。”

　　后三人皆坐定。

　　墉尔道：“小姐不妨在武昌逗留些时日。公子也有项事务交由小姐处理。并命我三人开年再去武陵拿人。”

　　武达皱眉问：“什么事务？”

　　墉尔笑了，拉长字音道：“这个嘛……墉尔自会道与小姐。武大哥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是真。”

　　“你这厮！”武达没好气地瞪了墉尔一眼。

　　墉尔也不恼，转脸对甄然一路的见闻细细询问。

　　间隙处，甄然问道：“我何时能处理公子的事务？那武陵人又是什么人？”

　　墉尔肃目答：“小姐不急在这一时。今日，小姐和武达大哥先安顿下来。再趁还没下雪，好好在武昌城里玩玩。等到了日子，墉尔自会找小姐安排。而那武陵人，墉尔并不清楚。武大哥或知一二？”

　　“不知。”武达麻利儿地回了一嘴，过了会说，“那我们早点安顿去了。还是游乾弄？”

　　墉尔道：“正是。我已安排好了马车、人手。大哥可带小姐立即前往。”

　　武达应声就拿起包裹往外走。甄然见状立即跟了上去。

　　墉尔送到后门，见他二人上车，嘱咐过车夫，才告辞回去。

　　马车上，甄然问武达：“武大哥为何对那墉尔……有些……不屑？”

　　武达疑惑道：“小姐何以见得？”

　　“大哥介绍墉尔的时候说他只是擅长鬼神之术，后对他的态度似乎也并不太和善……和大哥对小红的态度可不一样……”

　　武达憨厚地笑道：“小姐误会了。武达、墉尔认识十载，一直都这样相处。或许小姐觉得武达对墉尔不屑。也可能武达是真的不屑他那些伎俩。但武达对墉尔没有恶意。”

　　甄然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们这是真朋友……我倒觉得墉尔此人颇有些意思。”说着还回味地笑了。

　　“哦？小姐觉得他哪里有趣？”武达遂问。

　　“他看上去油里滑气的，做事却很妥帖。提到正事儿的时候，态度严肃。这样的人看似表里不一，但若真能让他上心，且为我所用，是很能成事儿的人物呢！”

　　武达又乐了：“改日把小姐这话告诉他，他不知多高兴去了。”

　　闻言，甄然嫣然一笑。

　　马车颠簸许时，到达游乾弄。

　　武达先下马车，而后扶甄然下车。

　　甄然才看到大门就不禁感叹：“这么大啊……”

　　什么游乾弄，明明是有钱山庄……这游乾弄大门就跟中山陵门碑似的。白玉门柱，门楣上一个空牌匾。放眼望去，里面是一片巨大的庄园。

　　武达淡定地示意甄然：“小姐，随我来。”

　　甄然便乖乖跟着武达进弄。

　　一路绕经入口的花园幽径，二人来到一处毗邻堪比苏州园林的玲珑居所。

　　坐进大厅，甄然就没停止过感叹：“名字叫什么弄的，我还以为又是我们在扬州那样普通的民宅，现在这样也太……那什么……太……太好了啊……武达……”

　　武达泰然自若地吩咐居所里不多的几个下人，交代完，遣散了他们，才有功夫对惊讶中的甄然解释一二。

　　“小姐，这里是公子在武昌的居所。故而设计装饰都十分精妙。”

　　甄然瘪着嘴，不住点头。突然一个机灵，问武达：“那公子扬州的居所呢？是不是也这么豪华？”

　　武达忍俊不禁，颔首道：“是的，小姐。”

　　甄然灰心地一屁股坐下，落寞地喃喃自语：“那他凭什么让我一直住贫民窟……”

　　武达观察甄然的神情，解释道：“公子许有公子的考量。扬州的宅邸是有几处。但小姐身份特殊。住过去容易引人耳目。故武达觉得，小姐住那几处民宅是上策。”

　　甄然却完全抓错了重点：“什么？宅邸还有几处？？？”

　　武达无奈答道：“是的，小姐。”

　　“好好好，我懂了，我这个土豪哥哥是不可能让我轻松如意的。也罢，武大哥，我现下该住哪儿？”

　　“小姐，土豪是什么？公子的乳名？”武达却被甄然的“新兴”词汇弄糊涂了。

　　甄然噗嗤笑了出来，解释道：“……没错，土豪就是云初哥哥的乳名。以后你看哥哥高兴尽管喊他土豪儿。他一定受用。”

　　解释到最后甄然没笑撅过去。

　　武达觉得奇怪又有些好笑，等甄然镇静下来，沉着道：“待会会有侍女带小姐去入住的房间。现下小姐听武达给您介绍这宅子。行动千万要侍女陪同，莫要被机关伤到才好。”

　　听到机关一词，甄然突然警觉起来。

　　“这宅子是公子早年从湖商手中买来，后花了五年时间设计改造的。从入口到住宅有连环迷魂阵，入此阵者，非破机关而不得出也。方才小姐随武达走的一路，不知还有没有印象。”

　　甄然聚精会神听着，仔细回忆，除了武达的背影，还真不记得如何走第二遍，遂摇了摇头。

　　“这是迷魂阵的详解。小姐看完背熟便烧成灰烬。”武达拿出一块手绘地图呈给甄然。

　　甄然点头想把地图收起来，武达制止道：“小姐即刻就看，即刻背。”

　　甄然抬头惊讶地瞪着武达。武达点了点头，眼神果毅，不容违抗。甄然遂乖乖看图。

　　萧红曾给她看过几个阵法，这迷魂阵却是她看过最复杂的。入口多处机关，又有三十九弯，二十八胡同，十七死路。甄然背了一遍又一遍。又闭上眼复述多次。方道：“可以了。”

　　武达有些惊讶：“当真？”

　　甄然自信的点了点头。这两年她没什么长进，只有那“过几目不忘”是越来越厉害。

　　武达遂考了甄然几处，她一一道出，武达方信了，赞叹道：“这么复杂的阵图，小姐一炷香就记住了。佩服！”

　　甄然立即谦辞：“唉，教武精奇看笑话了。雕虫小技。”

　　武达难得露出满意的微笑缓缓点头：“记得这迷魂阵，小姐便破了这宅子的几处机关了。”说着，将那地图丢在炭炉里燃尽。接着，仔细给甄然讲解了宅子里机关的位置和原理。

　　甄然连连点头，直道贾云初部得好局。

　　“如此，小姐在宅子里活动只须有侍女陪同，定无大碍。若小姐想找武达，老方法。武达随时待命。”

　　彼时，侍女被武达招了进来。

　　一名不过十多岁的少女，身材纤细，着一身白衣，妆容素简。怯懦地低着头进来，叩首唤道：“奴婢小莲见过小姐。”

　　小莲抬头的刹那，甄然的脑海一片空白。甄然几乎记不起她的长相，听到她的名字还在犹豫，却被她的眼神深深看进了心底……

　　旧时光好像慢镜头一帧帧在那个眼神里回放。

　　她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惊讶、迷茫、恐惧、徘徊、坚持、抗争……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写在了这个眼神里。

　　“小莲……是你吗？小莲。”

　　小莲眼眶含泪，郑重地朝甄然点了点头。

　　“小莲……”

　　“小姐……”

　　主仆二人抱做一团，泣不成声。

　　武达在旁有些尴尬，待她们渐渐平静，才道：“武达先告退了。小姐过后随小莲去厢房即可。”

　　甄然朝武达点点头。顾不得其他，把小莲拉起来，仔细打量：“你长大了。好像个子也高了，却还那么瘦……”

　　“小姐……”小莲泪眼婆娑地看着甄然。和她记忆中小姐的模样，也不同了……

　　甄然替小莲拭去泪水，安慰道：“不哭，我们不哭了，莲儿。我还有许多许多话要问你，也有许多许多故事要同你讲……我们去厢房再叙。”

　　小莲点了点头，和甄然互相搀着去往就住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