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云风]风卷云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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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聂风的心很热，他是江湖上人称「风之神」的聂风；
也有人说聂风的心是冷的，因他自幼练就的「冰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其实他们都错了。
聂风的心多半时候都是沉的。
用心眼去看这纷繁世间的人大抵都是有大智慧的。
可却活得累——看得多想得就更多，心思又能轻到哪里去呢。
水淹大佛膝，火烧麟云窟。
手抚上这十个大字的时候，聂风常会在心底默默地叹息。
龙元使他仍复少时意气风发，却总有那么些人是一去不回的了。
大佛的脚下是经年不变的狂涛怒吼声。
那些卷成白色的浪尖轰隆着撞碎在了岩壁上。
这地方曾发生了好些事。
来了去、去了又来，活得匆匆茫茫的人们。
也只有那佛尊慈熙依旧的眼梢似是在悲悯着什么。
这么想着的时候，蕴着水气的风里起了些别样的味道。
聂风却是舒了口气般兀自轻笑起来，继而向佛脚下看了过去。
但见适才还没有人的地方平空出现了一个深色的影子。
除了年岁洗练出来的白鬓外只有深不见底的颜色。
就连呼出的气息也像是带着份压抑似的。
不是白天的话，怕是这人就要融进夜色里了罢。
“云师兄。”
聂风是天下第一美人颜盈的儿子。
因而他笑起来的时候是真的顶好看的。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才会放得比较轻些。
“嗯。”
能被聂风唤作「云师兄」的人全天下只得一个。
云无常定，难为知己难为敌——不哭死神：步惊云！
淡淡地应了声，步惊云的面上仍是无甚表情。
他见聂风正专注地看着他，也抬起头回望了过去。
两人都不说话。
任那江河拍岸的惊悸狂啸远去。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就像那半世的年岁以前，他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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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小酌是件风雅的事。
尤其又是个月圆的夜。
半壶酒下去，聂风显是有些醉了。
俊脸上染了些许的红，竟是对着月亮傻呵呵地痴笑了起来。
步惊云是做惯了武人的。
盘着腿坐着，腰板仍是挺得直直的。
呷了口酒，喉咙里呛过一股干辣的爽快。
聂风不好酒，却只喝烈酒。
初时步惊云是不懂这样的聂风的。
因为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还活着。
“月亮好圆……云师兄，你说今天要是中秋该多好。”
中秋么。
有什么好的？
中秋自然是好的，人月两圆的日子。
可步惊云却从不觉得中秋有什么好的。
他们都是江湖人，江湖人只有一种活法——
刀口舔血的一辈子。
“云师兄，你说是十五的月亮圆还是十六的月亮圆呢？”
聂风说话的时候有个挺怪的习惯。
每句话的开头总会下意识加上「云师兄」这三个字。
这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为此聂风的心里总也是有那么些堵的。
可就算步惊云着恼了他也还是会这么叫他。
因为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
往往习惯了，那个人也就会跟着上了心了。
哪怕那个人在天下人的面前跟他说恩断义绝的狠话。
“云师兄，你说明天来看热闹的人会不会很多？”
风里的味道又变了。
有些比酒更浓更烈的东西溢了出来。
聂风酒后的胡话步惊云年年都听。
却从没像今天这样叫他不快。
对步惊云和聂风来说，「风云决」一直使他们陷在一个怪圈里。
多半他二人拼尽全力打上一架的时候大抵也就是决定多数人命运的时候。
从孔慈的死到聂风的入魔。
尔后成了今日里纠葛在下一代的恩怨里。
却是不一样的。
二十年一命相承的冰封造就了二十年后截然不同的江湖。
他们明明都还活着，「风云」却成了他人眼里的神话。
没有变的只有失去了二十年的他和他罢了。
因而在步惊云看来聂风就是聂风。
不会因为他是易风的爹就变成了别人。
可聂风却是堪不破的。
他太习惯步惊云的沉默压抑在风里的感觉了。
渐渐地成就了一种理所当然，于是在失足时往往万劫不复。
“云师兄……”
这一次聂风却是再也没有说下去。
步惊云已经站了起来。
聂风听得到他的袍摆擦响风动的声音。
终是不欢而散么。
心底的叹息又重了一分。
可最后想说的话起码还是要说出口的。
“我会全力以赴的。”
深色的影子几乎已经融进了夜色里。
步惊云是永远不会回望来时路的。
聂风知道。
他却再没有御风追去。
任那人离自己的世界愈行愈远。
风卷处，云过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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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亮总没有十六的圆，却也会有阴晴圆缺的时候。
何况乎这世间悲欢离合。
多少惆怅。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云风]风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