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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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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爆发得总是突如其来。银时那个时代跟松阳的时代都是如此。
等营地的敌袭号角吹响的时候,银时看到营地里已经全被面目憎恶的天人占据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武士的尸体,被子弹或大刀伤成了惨不忍睹的模样。
银时只是望了一眼,就知道远藤胧一应该是下了全军撤退的命令,主力军已经转移了。白夜叉缓慢地沉了眼眸,把断了骨头的手放进怀里,用牙咬着刀鞘把长刀抽出来,然后偏过头把刀鞘吐掉。
看来自己要独自突围出去,得有一场恶战了。
他的刀还没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天人挥出,那个他所熟悉的浅色身影一瞬间就掠到了眼前,刹住步子的时候脚边溅起一大片血花。
“这边。”少年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带头往一个方向跑去。
银时跟着松阳拔足狂奔,身后是一大群发现他们踪迹吱哇乱叫着追赶上来的天人,带着热度的子弹嗖嗖从他们脸颊边飞过去。他们一边在已成废墟的营地里跟天人们捉迷藏,一边挥刀砍倒无数试图近身的天人,兜兜转转地跟他们缠斗了大半日。
银时这才发现天人这一次的突袭明显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这种大规模的包围圈,他在鬼兵队里的时候就只见过一次,而且只是一些小喽啰,带着火器的并不多。然而他们在营地里跟这些天人周旋了半天,身上就已经留下了大量被子弹擦伤的痕迹。
“……喂,你是已经到达了安全地带,还回来找我的么。”
躲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银时喘着粗气低声问。
“不是哟。”松阳一边戒备着周围的情况一边低声回答,“问这干嘛。”
银时喘着气擦了擦脸上的血,勾了勾嘴角道:“嘛,只是确认自己确实欠了你一个人情罢了。”
听到隐约靠近的脚步声,银时立刻一跃而起,按着松阳把他推进了一个倒在地上的衣柜里,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小心地把柜门关上。
衣柜里的空间很狭小,两个人必须紧紧贴在一起才不会把柜门顶开。银时紧紧地压着松阳的身体,感觉自己肺部的伤口都要被松阳身上的护甲压裂了。
“怎么了?”松阳贴着他的耳边用气音低低地问。
银时调整了一下姿势,打算附在松阳的耳边回答他,嘴唇却擦过了对方耳根处极其柔软的地方。
……岂、岂可修!一个男人为什么皮肤那么好!不不不不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他居然老脸一红!红个屁啊岂可修!
衣柜外传来了天人沉重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枪膛上栓的声音。松阳的身体一瞬间紧绷了起来,飞快的心跳让银时透过一层护甲都能感觉得到。
明明只是几秒钟,却让银时觉得像是生命里最漫长的时光。打仗的时候这种跟敌方近在咫尺的状况他也遇到过不少,但是这一次不同。
他护在身下的是他的老师,所以,这一次不同。
天人的脚步声在附近转悠了几圈,然后他们都听到天人咒骂了一句,随后是一声泄愤似的枪响。
松阳在银时耳边轻轻的呼吸声乱了一瞬。
银时心里一凛,尽量不动弹身体地转过眸子望向两人的下方。衣柜被打穿了一个洞,透了一点光线进来。而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松阳的腿应该是被击中了。
天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银时撑着身体焦躁地想从衣柜里跳出来,被松阳拉住了衣襟:“等一会儿!确认周围安全了才能出去!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等到天人们撤离回营……”
“开什么玩笑,你的腿正在流血啊白痴!”银时一股火气冲上来,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连刻意压低的声音都抬高了,“耍个屁帅啊!被击中了就应该马上去找医疗队吧你这个混蛋!”
松阳用力地揽住银时的后颈不让他从衣柜里跳出来,语速飞快地低声说:“战争时期谁不会受伤!小声点,你听我说,天人们已经知道我们的主力军撤退了,现在只是在打扫战场、收拾残兵罢了——刚刚你有看到正从远处飞过来的飞船么?那就是来接他们回大本营的,我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等他们自己离开比甩掉一群天人回主力军的营地要简单得多……”
这些银时都知道,那个什么狗屁飞船他也看到了,松阳带着他在营地里兜兜转转费力地想甩掉发现他们的天人的无奈他也知道,但是自己的腿能感觉到松阳的伤口流淌出来的温热血液,贴着松阳的身体能感受到松阳正疼得瑟瑟发抖,这种情况下,这种情况下——
“银桑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岂可修!!!在这里等你的血流光吗!!!”
“你本来就是伤员,我也受了伤,营地里的军队都撤走了,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再承受一场战役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吗!”松阳的声音也瞬间拔高,明显是带上了火气,“是我在这里藏到失血过多而死还是他们先离开,我们除了赌一把以外别无选择!”
强烈的危险感袭来,银时想都没想就踹开衣柜门跳了出去,一刀刺穿了正举枪瞄准衣柜的天人的喉咙。松阳趔趄着跑了几步,把正要呼喊同伴的另一个天人一刀砍成了两截。
因为他们挥刀时的动作被正在营地里来回巡逻的天人看到了,于是他们又陷入了追追逃逃的苦战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路机械性地砍杀挡路的天人。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僵硬,银时身上的伤口再次崩开,松阳整条裤腿都被染满了血,明显已经被逼入绝路了。
“现在你满意了?”
再次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躲藏之地时,松阳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微微勾着嘴角问银时。
银时按着自己的肺部大口大口喘气,视线一直胶着在松阳浸透了血的裤腿上没有移开。
“嘛,不过我是不打算死在这里呢。”
这样说着,眉眼间浸着温和笑意的少年提着刀站起来。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拿起你的刀站起来吧。”
银时望了望丢在一边早已失掉了刀鞘的刀,啐了一口拾起来。
“嘁,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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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你们将会走上自己的道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和困难,然而我身为老师却不能随时伴在诸位身边。
“所以,在一开始,我要送诸位一句话。
“无论陷入了怎样的困境,遭到世间怎样不公的对待,请诸位一定要记得一点。
“坚强地,美丽地活下去。
“只要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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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最终回到主力军的营地时,来接他们的医疗队不停地对他们说着“奇迹”之类的话,七手八脚地把松阳和银时都抬上担架。松阳一张脸被血糊得都快认不出本人了,还是对着一群担心得嗷嗷乱叫的武士们微笑道:“没事的,还活着呢。别叫了,不要急着给我准备丧曲。”
“……”
这一次战斗损伤颇重,光是伤患就躺满了十几个大营帐。松阳和银时在同一个营帐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远藤胧一的故意安排,他们的床铺刚好呈一个对角线。银时死鱼眼地望了望躺在他旁边打呼噜震天响的武士,拖着被褥走到松阳旁边,狰狞着脸对睡在松阳身边的武士说:“乖乖给银时大人滚到那边去睡,这个位置是我的~”
“……”被恐吓的某人泪流满面地拖着一条伤腿抱着被褥离开了。
银时在松阳身边摊开被子铺好,没忍住瞥了睡得正香的松阳一眼。在战斗中松阳一直都在护着银时,所以他受的伤比银时要重得多。银时望了好一会儿,伸手轻轻顺了顺他披散在枕头上的浅色长发。顺了顺,又顺了顺。
这家伙睡品不错,不打呼噜也不磨牙,所以银桑才跑到他旁边睡的~!绝对不是因为想靠近他什么的~!
这样想着的银时,“哧溜”钻进了松阳的被窝里去了。
“……”实体化的黑气从被挤醒的松阳身上迸发出来。
……岂可修!!他忘记这家伙起床气很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