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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在营帐中央用栅栏围出来的校场上,笑容温润的松阳正扶着刀站在那里等待士兵们集合。他束着自己的一头长发,战衣在冷冽的清晨空气中随风摆动,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银时回想了一下昨晚这个家伙被自己压在身下,并且在自己手里到达高|潮时的表情,咧开嘴笑了。

      “早安。”

      “松阳大人,早安!”一番队的武士们扯着嗓子吼。

      “大家,”松阳站在队伍前面温和地勾着嘴角,嗓音柔软地对面前的武士们说着,“从今天开始,我将代替辰五郎成为一番队的队长。请多指教。”

      寺田辰五郎的葬礼在进入长州藩的时候就已经举办过了,银时看着松阳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指挥部下给他的好友布置葬礼,然后在所有人都离开墓地了以后又折返回去,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很久。那个时候白夜叉几次想过去把他拉走,但是远远注视着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失去了全部的勇气。

      那个人的悲伤,是自己能够全部担负起来的吗。毕竟那个人,是曾经担负了他全部泪水、并且给予他全世界的快乐的恩师啊。

      一番队开始常规的挥刀练习时,少年就抱着手臂坐在栅栏上,垂眸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发了一会儿呆,松阳抬起眸子,刚好跟银时望向他的视线对上。

      他嘴角一弯,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翻过栅栏向三番队的方向走去。

      银时却略有不爽地蹙起了眉,连带手里挥砍的力道都加重了。

      那个笑容算是什么啊……那不是松阳对每个人都会展露的官方微笑么,跟私塾时期的笑容相比,连千分之一的温暖都不够。他记得松阳之前从来没对他这样疏离地笑过,要么就是眉眼弯弯地上来蹂躏他的卷毛,要么就是一脸深沉地满肚子坏水打算施展出来,总之都是最真实最亲昵的方式。

      ……莫非还在为昨晚的事尴尬?还是说他借帮助对方之名行吃豆腐之实的心思被戳穿了?不可能啊……明明之前少年还完全放任他吃他豆腐的说……

      银时“啧”了一声,抬刀架开跟他对练的武士的刀,翻转刀身用刀背狠狠地砍了那个人的手臂。

      “……噗哇!”武士像是被什么捅了似的发出吐血的声音,然后跪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嚎道:“我的肋骨……噗哇!我的肋骨君!!”

      “喂,银桑砍的是你的手臂好么。”

      在地上蜷成一团的武士安静了一会儿,捂住自己的手臂继续嚎:“我的手臂!我的手臂君你肿么了!嗷嗷抬不起来了!!嗷嗷我要休息!!”嚎完了他对银时挤眉弄眼:“兄弟配合一下!等松阳大人过来以后说不定会放我去休息呢!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本来已经心烦意乱的银时听到“松阳”两个字,蹙起眉抬腿踩中了对方的裆部。

      只听“丁”地一声蛋蛋被踩中声,整个队伍都安静下来了。

      “想休息,嗯?”白夜叉咧着嘴缓缓加重脚上的力度,看着脚下那个人露出《呐喊》的表情,一口森森的白牙闪着寒光,“那么银桑就发发好心直接送你去医疗营吧,不知道医疗队有没有人会缝蛋蛋?”

      他眼角瞥到了一抹浅色的影子,于是好整以暇地放开脚抱着手臂等松阳走近他们。

      松阳带着有点无奈的表情把那个惨遭踩蛋的武士搀起来,低声喊了一个人扶他去医疗营,然后扬高声音喊:“其他人继续!”

      完全没有被他搭理的银时怔了一下,看着少年浅色的发尾在他眼前一扫而过,然后少年的背影就越来越远。

      “松阳?”他甚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是?”松阳回过头应了一声,脸上还是那种让银时心里很不舒服的笑容。

      “……不,没事了。”白夜叉赌气似的回答了一句,背转过身继续挥起刀来。

      >>>>>

      银时和松阳莫名其妙的冷战才打了几天,银时就莫名其妙地接到了胧的任命,让他调去担任三番队队长,于是他只能离开一番队的营帐进入了三番队。

      完全摸不着头脑、各种心烦的白夜叉一见到原三番队队长泥水次郎长就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低沉了声音冷冷道:“你们到底在搞毛?你的队长也不当了么?”

      次郎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去掰他的手,只是垂下眸子低声道:“我打算离开战场了,交接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银时愣了一下,抓着对方的衣领蹙着眉望着他。

      “通过这场战争,还有辰五郎的死,我明白了两件事。”次郎长低着头低声道,“第一就是我们的抗争是没有意义的,这个国家迟早会被天人吞掉……第二就是我还是太弱了,弱到也许只能保护一个人或者一条街道了……我对胧和松阳说了‘这样是没有意义的’‘这样的战争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胧只回答我‘要坚守在这里,直到幕府开始对我们派出支援,你就会知道有没有意义了’,呵,还是那么天真啊……”

      银时缓缓松开他的衣领,后退了一步站定,沉默片刻以后低声问:“那么,那家伙呢?”

      “什么?”

      “松阳那家伙,听了你的话怎么说?”

      次郎长沉默了一会儿,低沉着声音回答道:“他没有说话。”

      银时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些什么东西。

      那个人在微笑着,或者沉默着的时候,往往是最坚定的。看来这个特点不仅是成年时期才有的,从少年时期就已经存在着了呢。

      “那个家伙太倔强了,一旦认定了什么就绝对不会改变心意。”次郎长说着,抬起眼睛望向银时,“我认识他也有好几年了,知道他一定还在坚守着什么,所以才不会从战场上退却。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温柔的……如果有一天他所坚守的东西支离破碎了,那么这个家伙该怎么办呢……

      “其实从以前开始我就在想,吉田松阳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强大到完全不需要别人的支撑呢。虽然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每次看到他站在那里的姿势,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这个男人是没有弱点的’‘就算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走的吧’的想法。这个家伙把自己的温暖分给他所有在意的同伴和亲人,但是因为那温暖而愉快的人们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有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

      次郎长喃喃地说了一大段话,自嘲似的笑了笑,抬手拍上了银时的肩膀:“可能是因为要走了吧,废话一下子变多了。那么,一切就交给你了,新队长。”

      银时沉默着,银发遮过了眼睛。

      “那个家伙,也交给你了。”

      男人低沉的话音响起,收回拍他肩膀的手,扶上了腰间的刀把。然后他转过身,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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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持的意义什么的,白夜叉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

      他和他的同伴们虽然在一起并肩作战,但是他们的目的也许并不完全相同。他们都是因为松阳而起兵攻打江户,前面是幕府,后面是天人,可以说是在与整个世界为敌。但是假发同时也在思考着救国的方法,高杉是带着一种凌厉的恨意发誓要把掳走他的老师的幕府推翻,坂本那家伙就是个笨蛋,只有银时,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纯粹的。

      这个国家,这个世界被改变或是被天人占领了怎么样都好,那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不像假发那样胸怀大志,他自私到连饥荒时期都不肯把自己的糖分分给他们;他虽然也恨幕府,但是又不像高杉那样恨得想要跟幕府同归于尽的程度。

      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白夜叉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也许就会这样死去的。但是下一个念头就是“即便要死,也一定要死在重要的人身边”。

      活下去。

      ——剑尖所指的方向,就是他的国家。

      活下去。

      ——只要继续向前走的话,就一定能见到他的老师了吧?

      活下去。

      ——为了他所守护着的人们,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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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时虽然原先在鬼兵队算是大将一类的角色,指挥倒是很少,但是跟着假发高杉他们耳濡目染也学了个皮毛,很快就把换了队长的三番队整得井井有条了(井井有条地帮他打饭和洗碗)。小弟们都很乖很好欺负,但是唯一让白夜叉大人不爽的是,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松阳了。

      这种不爽的情绪在听到手下的队员们议论“远藤大人和松阳大人真的很要好啊,今天看到他们在一番队那里一起演示对练了”以后全面爆发,银时一把按倒了那个士兵,身手矫健地从“尸体”上方跃过去,直奔一番营地。

      远远地就看到一番队的人围坐成一圈在边吃午饭边聊天,银时粗略地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个浅色的身影。他站在原地挠了挠自己的卷毛,突然一砸掌心,拔腿往营地最近的高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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