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两个人的暗涛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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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杯子，氏亥垂目掩去眼底那一抹诧异，颇有意味地询问着：“两位贵客感觉如何？”
炎居咋了咋舌，开口的声音几乎有一丝呲裂：“果……果然颇有贵部落的特色！”
“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氏亥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一收，浓眉高高挑起，望向姜静薇，“炎帝部落的公主似乎别有感想？”
姜静薇还兀自沉浸在那股奇特的口感中，听见氏亥突然发问，赶紧回神正要开口，却只觉胃部猛然窜起一股火热。那滋味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既不是刚入口时的刺痛，也并非吞咽后的灼热，反而有种令人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的感觉。姜静薇悄悄一握拳，原本从翻越红沙山之后就一直是冰凉的指尖已赫然变成了粉红色，肌肤上似乎还在隐隐冒着热气！
这是……原来如此！
姜静薇了然一笑，仰头，嘴角轻勾，直视着氏亥道：“不简单。”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反倒令氏亥微微一怔，黑眸深敛地凝视着她，似乎想从那张姣好的面容中看出些什么破绽来。
姜静薇的表情完美得没有一丝破绽，仿佛那种腥辣刺激的味道对她犹如温水一般，浅笑着转动手中的空杯，大方地任由氏亥打量着。待氏亥探究的目光慢慢降温，姜静薇才颇有意味地向氏亥举了举杯，道：“此物虽无法为贵部落带来什么商贸利益，倒也是民生所不可或缺之物，不知女娃所言对否？”
“商贸？”氏亥浓眉一挑，似乎对话题的突然转变有些不适应。
“所谓商贸，就是通过易物而带来的利益。这也是我们此次前来拜访贵部落的目的所在。”姜静薇放下空杯，瞬间将话题由饮食带入了正轨，“想必氏亥首领已经对我部落所提而行之的‘通商要道’一说有了一定的了解，我们这次前来想要商议的正是近来发生在通商要道上的野人掠夺一事。”
氏亥瞳孔骤然收缩，打开部落对外的联系是他近年来一贯主张的做法。自从听闻炎帝部落发展出一条通往各部落之间的通商要道后，他心底其实是十分钦佩的。氏亥始终认为战争并不是征服的唯一手段，要想变得强大，更不能只依靠战争。被封闭在西面峡谷中的氏下部落最大的对手并不是炎帝部落，而是恶劣的地理环境。在这样的天险中，若想走出这片荒脊的土地，除了掠夺他人的土地外，唯有与人合作，先行打开部落对外发展的缺口，只有这样才能为今后的壮大和扩展打下基础。因此氏亥也曾想过要带领族人踏上这条“对外开放”的通商要道，以此来改变部落终年只能靠狩猎为生的艰苦生活环境。
可偏偏他的父亲——氏下部落的前任首领点及是个空有野心、却只知一味扩展武力的人，对氏亥的提议始终不采纳，态度更是不屑于和鄙夷的。点及认为这个二儿子是三个儿子中最软弱无能，也是最不被看好的一个，丝毫没有继承自己勇猛威武的基因，终日只知民生政计，却不热衷于武力的培养。在点及的极力打压下，因此氏下部落至今只有少数生活在红沙山周围的族人与来往于通商要道上其他部落的人有着交易行为，真正对外发展的缺口并没有被彻底打开。
直到这一年秋冬交替，部落狩猎季之时，点及和氏亥的两个兄弟被浑身上下满是狰狞伤口的氏亥独自一人从西北虎狼群居地里扛出时，氏下部落正式完成了首领交替大典。
想到自己潜心策划，隐忍多年的野心，再看眼前他才新上任没多久，炎帝部落就找上门来了，氏亥的眼底瞬间爆发出慢慢的傲气来。这就是太阳神对他的认可吗！
被氏亥狂热的目光紧紧盯住的姜静薇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突然得罪了这个年轻的新首领。
气氛直转而下，就在众人屏气凝神的当口，氏亥突然哈哈一笑：“贵客远道而来，想必旅途劳顿。我已为各位准备好了住宿的地方，不如两位晚食过后先行歇息，正事留待明天再商议。”
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姜静薇闻言微微蹙眉，不过这次是来提议合作的，而对方又是一个几乎不怎么踏足通商要道的部落，如果冒然逼得太紧，恐怕对之后的谈判只会有害无利。于是阖下眼不再言语，只是向炎居微微点了点头。
收到姜静薇暗示的炎居明白这个话题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于是一展他爽朗的个性瞬间扭转话题，又与氏亥说笑谈天起来。
氏亥嘴上与炎居应对着，聊着各自的民生习俗等不痛不痒的话题，余光却始终没有放过姜静薇。这个炎帝的公主可不简单，虽然从开始到现在只说了简短的几句话而已，看来仿佛炎居才是首领人物，但从两人之间的细小互动中就不难看出谁才是真正居于主导地位的人。
遣人送走了炎居和姜静薇，氏亥沉下眼来看着门口的方向。
听闻炎帝的小女儿大病过一场后近两年才从昏睡中醒来，而炎帝部落也正是近两年突然多了许多新的创举，就连通商要道的说法也有传闻是炎帝的小女儿女娃所提议的——氏亥慢慢咀嚼着口中的肉条，浓密的睫毛下目光一阵闪烁。如果不是他的错觉，那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将会成为以后他翻越红沙山，征战炎帝部落时最大的阻力。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姜静薇和炎居就被请到了氏亥的营帐之中用餐。
“想必氏下应该不是两位此行的最后一站吧。”毫无寒暄，氏亥直接开门见山地谈起了昨晚未完的话题。
相比正襟危坐的炎居，姜静薇倒是十分轻松地享用着并不美味的早餐。氏亥询问的话音落下，她正好咽下口中最后一口的食物。一手虚遮，轻轻抹去嘴边的油腻，姜静薇忍不住暗暗吐槽：一大早就吃肉，氏下部落的人全和老虎一个属性的吗？
“非但如此，贵部落更是我们此行的第一站，相信这一点已足以表达炎帝部落合作的诚意。”睡了三天以来最舒服的一觉，姜静薇顿觉神清气爽，连带着昨晚面对氏亥庞大的气势还有些微的不适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氏亥也就不多作挽留，用过早食后我就命人护送炎居大人出山。”
炎居浑身的肌肉猛然紧绷，眼神如瞄准猎物的猎豹般瞬间锁定了氏亥。氏亥只说护送炎居一人出山，言下之意就是要扣留女娃了？
小手轻轻覆上炎居紧紧捏起的拳头，姜静薇眯起眼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笑道：“女娃恭喜氏下部落拥有一位如此英明的首领。”
相比炎居，姜静薇丝毫没有被氏亥话中的暗示吓到，反倒是对这个新任的首领十分感兴趣。
这个时代的人性多是淳朴的，倒也并非说所有人都善良无恶意，只是就算坏也坏得清楚明白，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与歹念。氏亥是姜静薇来到此地这些年中见过的，说话最会拐弯抹角的一个人了。不过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却难不倒姜静薇，这也多亏了前世的她拥有一个说话老喜欢打官腔、藏暗语给学生们自己去揣测的教导主任。那时身为年级班委组干部的姜静薇可没少上当吃亏，不过倒是练就了一身“听人说鬼话”的好本领。
因此，氏亥留下她的用意姜静薇只是微一思索便清楚明白了。对于从未踏上过通商要道的氏下部落来说，原本是绝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与最大的对手炎帝部落合作的。但似乎姜静薇的合作提议对这个新上任的首领极具吸引力，不然他就算不直接扣下两人试图引发战争，也大可将两人直接送走拒绝合作，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地留下姜静薇一个人来。同样的，对于第一次与炎帝部落合作的氏下部落来说，谨慎是必须的态度。留下姜静薇不仅是为了详谈之后的合作计划，更为了防止炎帝部落有什么后续动作。
“如果氏亥首领能多为女娃准备一些御寒的衣物，女娃十分乐意再在贵部落打扰几日。”
“女娃！”一听姜静薇擅自决定留下，炎居就急了，他怎么可以让女娃一人深陷敌营！
“哥哥，女娃自有分寸。”姜静薇笑着向氏亥举杯，一口饮下杯中的那吉汁，“相信氏亥首领也不会为难合作伙伴的吧？”
氏亥眼中精光一闪，笑着举杯回应。好一个“伙伴”，这个美丽的小女人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真的不会把她怎么样呢？有意思……
终于，在姜静薇的“威胁诱迫”下炎居终于妥协了，答应独自前往下一个部落商谈合作的事宜。但作为交换的条件则是三日后氏亥必须亲自将女娃送回炎帝部落。
“好。”
氏亥眯起眼盯着擅自替他答应下来的这个小女人，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
对于姜静薇爽快的答应，炎居冷汗落下，狐疑地看了看高居上位的氏亥，在得到了明确地颔首后，这才起身在氏亥手下的带领下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营区。
挥手送别了有深度妹控症的炎居，姜静薇仰头看着身边足足高出她一个头还多的氏亥，问道：“不知氏亥首领是否有空带女娃参观一下氏下部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两个人的暗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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