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债（修）》田可心

31、第三十一章 救美

　　“这可是有酒精的，今晚上不想睡觉了？”许超然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林西子安心而又无奈地舒了口长气，转过脸看见他已经伏在了身边，自己手里的那支酒不知如何就已经在他掌中握着了。

　　“没关系，反正是周末。”她轻轻地回答了一句，伸手想把那支酒拿回来，却被他另一只手捉住了手腕。
　　“为什么要喝酒？你有什么愁要浇？”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冷峻。
　　“不是啊，借酒浇愁愁更愁嘛，所以我喝酒，恰恰说明我没有愁。”她嘴里犟着，轻轻一挣，将手从他的掌握里夺了回来。
　　“不管你有没有愁，我不许你再喝下去。”他不肯把酒还给她，倒是自己举着瓶口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好香甜啊！间接kiss的滋味也不错哦，我决定今晚不漱口了。”他轻笑着对她说。

　　林西子有些羞恼，一转身走开了。这么一来，她也不愿再喝啤酒，而是要了杯红酒，然后Ashley招呼大家有兴趣的就去品尝一支新开的白葡萄酒。
　　她去了。

　　啤酒、红酒、白酒——兴许是酒喝得杂了，虽然算起来没多少，她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因为觉得自己不好，她勉力再支撑了一会儿，就想着应该走了。
　　毕竟是脑子不会醉的人，她还头脑清醒地记得四下侦查了一番，没有发现许超然的踪影，也就不会被他发现自己要离去而前来纠缠，才和Ashley道了别，悄悄溜了出去。

　　外面的夜风一吹，她不但没有觉得爽然激醒，倒觉得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舒服。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会摇晃，她努力让自己走得慢一些，以便尽量稳住，不让人看出酒醉的迹象。她开始觉得害怕，自己只是一个单身女孩，万一让人看出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想想就是很恐怖的事情！
　　但毕竟距离不远，她还是试图走回去。纽约暮夏的周末之夜，街道上依然行人不断，永远坐在公寓楼门口或闲谈或发呆的黑人，也一如既往到处都是。

　　林西子穿过几条街，有一些无所事事的黑人在她经过的时候同她说话，她也像往常那样无动于衷。她没有听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也是因为没有必要而不想听清吧。
　　但是很快，有一个黑人所说的话，她听清了。事实上她没有办法不听清，因为他从他一直坐着的台阶上站了起来，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把他那句话重复了又重复。
　　“小姐，想跟我上床吗？”他一字一字慢慢地说出来，像是生怕林西子听不懂他的口音。

　　林西子吓了一大跳，鼻子里闻到一阵酒气。她不确定这是她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还是那个黑人正好也是个醉鬼。她加快了脚步，但那个黑人也加快了脚步，仍是跟在她身侧不离左右。
　　林西子真的害怕起来，害怕得要发抖。她颤着声音回答了一声“不”，就迈开小步跑了起来。可是她现在要走得稳都很困难，一跑步更觉得心慌气短，脚下也是虚的。而跑步似乎正中黑人下怀，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追赶她了。他那样高大，仅迈开一步就跨到了她前面去，回过头来，脸凑近了，热气烘烘地喷到了她的脸上。
　　“今晚和我一起过夜吧，我那儿什么都有，保险套，润滑剂，随你想要什么！”他说得越来越兴奋，好像已经欲罢不能。

　　林西子紧张得快要哭起来。她一边强作镇定地说了声“我已经结婚了”，一边悄悄把手探到挎包里去够手机，准备随时拨打911——当然，如果手机不会被他抢去的话。
　　“不要骗人，小姐，你连戒指都没有！”那个醉鬼竟然还这么观察入微头脑清晰。

　　林西子壮了壮胆气，又重新迈开腿跑了两步。但这时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坏了，脚下越发地软，并且一不小心踢在了一列突起的石条上，她“啊”的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救命！”眼看着黑人的大手向自己肩头抓来，她绝望地大喊一声，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

　　耳边传来闷闷的脚步踉跄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见黑人已经被推了个趔趄，再一看，许超然正护在她身畔，恶狠狠地指着黑人吼道：“离我太太远点儿！”

　　那个黑人醉醺醺的，好不容易站定了脚步，嘟囔着说：“原来你真的结婚了呀，真是的……先生，你应该给你太太买个戒指，这样我们就知道了。你总不会像我这么穷，对不对？”他嘴里絮絮叨叨的，慢慢向来路上走回去了。

　　林西子心下一松，眼泪更是涔涔然倾盆而下。许超然刚俯下身想要来扶她，她便一把抱住他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傻瓜，看你还逞强，看你还要一个人偷偷逃跑！怕我送你回家是不是？你现在知道什么更可怕啦？知道黑人跟你说话有什么大不了的了吧？”他搂紧了她，安慰地拍着她的背，而她还是哭得停不下来。
　　“小花猫，现在知道哭鼻子了！让你知道我刚才忽然发现你自己悄悄走了有多着急！”他的声音低柔回转，还在喁喁地责备她。
　　“我……我的脚踝……”林西子抽泣了半天，才总算哽咽着说出了一句整话。

　　许超然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握住她的脚踝察看。看样子是扭着了，红了一块，有一点胖胖地高起来，开始肿了。
　　“你这傻孩子！”许超然无限疼惜地叹息了一句，回身搂住她的腰和膝弯，轻轻松松把她抱了起来。
　　“不……不用，你……扶着我慢慢走就好……”林西子不能接受这个如此暧昧的姿势，慌忙小声抗议道。
　　许超然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你现在一切全靠我，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林西子咬了咬嘴唇，退了一步：“那……你背着我走也行。”
　　许超然用目光扫了一眼她的直筒裙：“小姐，你的两腿能分开吗？”

　　这句话说得很是含义不明，林西子的脸一下子发了烧，支支吾吾地说：“可你……就这样……送我回去？”
　　“嗯，那又怎样？”他反问她。
　　林西子把心一横，索性拿出了挡箭牌：“你就不怕我男朋友在家么？”
　　“哈！他在家最好，”许超然咬牙切齿地说，“我正好跟他决斗！”

　　这句话让林西子心里一荡，想要生气却气不起来，只好小小声地迸出两个字：“武夫！”
　　“什么？”许超然把耳朵歪过来，表示没听清。
　　“我说你是武夫，就知道动手动脚的！”林西子豁出去了，大声地说出这句话来，说完之后，她立即为了错用那个歧义太重的词而更羞了。
　　果然，许超然更来劲了：“那是！对我的女人，动手动脚是义务！”

　　这句话说得太过了，林西子胀红了脸，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谁是你的女人？”
　　“哦？你不是我的女人，难道是我的男人？”许超然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还故意无所顾忌地用目光在她的关键部位扫视了一遍。

　　林西子听见这话，再也顾不上生气，忍不住“哈”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一边笑心里一边却在恼恨：这是最不能笑的时候了，我怎么回事呀我！

　　许超然看见她笑，也咧开嘴笑起来，然后摇着头叹了口气：“唉！西子西子，你真不该叫林西子，该叫林小姒！”
　　林西子一下子没听明白，愣在那里：“什么？”
　　许超然仍是感叹着：“为了搏你的千金一笑，我可真是把老命豁出去都做得出来！你说，要是我有一个国家，还不是连亡国也在所不惜？”

　　林西子这下听懂了，这是在说她是褒姒呢……她当下又是觉得甜蜜，又是感到酸楚，便犟着嘴顶了他一句：“什么小三小四的，你才是呢，你还小N呢！”
　　哪知她在许超然面前，似乎永远都只会说多错多，这句话立即又着了许超然的道：“嚯，这么夸张？我本来自以为只不过是你的三郎，你现在居然说我是小N，难道你是女版西门庆？”

　　这句话简直要把林西子气昏了。她哆嗦着嘴唇，瞪了他半天，终于无奈放弃，因为知道自己无论怎样都没法说得过他：“人有脸树有皮，你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的！”
　　许超然倒是理直气壮：“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脸皮算什么？”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林西子的公寓楼门口。许超然将她往上托了托，把姿势调整得让两个人都更舒服，然后几步上了台阶。这儿坐着的几个黑人已经看熟了林西子，知道她就是这栋楼的住户，这会儿便主动去替他们开门，然后意味深长地对他们腆着脸笑道：“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晚上！”

　　许超然马上乐乐呵呵地向他们道谢，而林西子鼓着腮帮子，说谢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恨恨地瞪了许超然一眼。
　　许超然看见了，满脸无辜道：“小姐，你瞪我干嘛？又不是我把你的脚弄伤的！”

　　他这么说，林西子无言以对。的确，这晚多亏他神兵天降出手相救，否则，真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