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思 （学园爱丽丝 系列文）》御*离

19、第十九话

　　【这是ZERO的基地？也未免太奢华了吧……】

　　枣若有所思地环视着富丽堂皇的大厅。不过相比起十岁那年初遇ZERO的隐秘空间，这幢洛可可风格的建筑物也颇符ZERO诡异的风格……

　　【与其说是基地，还不如说是绫人的私家别墅。这些骨干都是他手下的心腹。】

　　蜜柑轻声慨叹。十年来每每回到日本就会落脚在此，BOSS亦默许绫人将这座宅邸作为召集自己心腹的秘密聚居地……望着周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没想到自己竟以这样的方式与曾经共事的幕僚再次相会……

　　【蜜柑小姐……】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望向声音的来源，旋梯上伫立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是这幢别墅的管家……

　　【少爷已在书房等候。请各位随我来。】

　　【橙路和另外一个孩子还平安吧……】走到男子的面前，蜜柑垂首踌躇了半晌，方才试探道……

　　【请放心。绫人少爷有派人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才怪……】

　　枣别过头去不屑地嘟囔着，蜜柑则是尴尬地向着男子微微一笑：【抱歉，瑞树。他有些激动……】

　　【想必这就是“黑猫”吧……】

　　凝视那俊美的容颜，这名唤瑞树的男子语重心长地对着蜜柑说道：【也许少爷有他过激的地方，也请你谅解吧……毕竟他最重视的人就是你啊……】

　　避开枣投视而来的凌厉目光，瑞树无奈轻叹，引领一众来人前往二楼。当走到一扇厚重的大门前，瑞树蓦然停伫脚步。

　　【少爷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所以蜜柑小姐还是慎重为好……】

　　轻轻执起蜜柑的手：【虽然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但至少可以保证你们可以全身而退。至于少爷……】神情中有些痛心，【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吧……】

　　【对不起，瑞树……】

　　蜜柑有些内疚地低下头去。向来将她视作孩子一般疼爱的瑞树肯定很失望吧——因为他一直希望成全绫人和她之间的姻缘，只可惜……蜜柑下意识地紧握住枣温暖的手，爱情是无法强求的，何况现在的绫人已站到她的对立面……

　　【请进去吧……】

　　瑞树轻轻推开半掩的大门，向他们深深鞠躬致意便匆匆离去。蜜柑走入这熟悉的书房，那颀长的身影正倚在窗台前微笑以对。

　　【小公主果然很守时。希望这次你没有让我失望。】

　　【你要的资料在这里。】

　　蜜柑从外衣口袋中取出一张磁盘，但她并未立即交付，而是冷冷地质问道：【我的孩子呢？】

　　【哼。真心急啊……】

　　绫人向手下使去眼色，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刻消失于一道暗门，不多时便引着两个孩子来到书房。当尾随在孩子后方的身影望见默然站在墙角的一个女子，不由微微为之一怔……

　　【可以将磁盘交给我了吧……】

　　蜜柑缓缓走向绫人的方向，余光则不时瞥向自己的儿子。只见橙路正一脸担忧地凝视着自己，她向孩子投去一抹安抚的微笑，而后便换上平日的淡然，将磁盘轻轻放在绫人的手中。

　　【请你遵照约定，放我母亲自由。】

　　她一手背在身后偷偷向枣打着手势。他立刻冲向橙路，却迎面对上那熟悉的鬼魅身影。

　　【什么时候你沦为ZERO的爪牙了？】

　　枣不屑地斜睨着PERSONA，双手聚起火焰发起攻击。PERSONA竟一反常态地只守不攻，但仍旧顽固地挡在橙路的面前，枣完全不能近到儿子的身旁……

　　【你究竟意欲何为？】

　　枣凝视那幽紫的双眸，竟不期然在其中窥得些许阴郁……

　　「PERSONA也许是学园和ZERO的双重间谍。」

　　脑海中忆起翼的话语，枣不由紧锁双眉。他究竟在黑幕中扮演着何等角色？是ZERO的党羽？还是三校长的忠仆？他向来无法猜透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实，只是当真相揭露冰山一角之时，他竟有些无所适从……

　　只得轻轻摇了摇头，甩去这莫名而纷乱的思绪，此刻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救出两个孩子。于是毫不手软地向着PERSONA发起又一轮猛烈的攻击……

　　【皆川绫人，你真的很无耻。】

　　也许这是蜜柑说过的最重的话语。即使深谙他的反复无常，但眼见幼子依然无法脱困，她心急如焚地怒视着眼前满脸得意之色的男子。

　　【我可爱的公主，你待在我身边十年还不了解我的个性吗？】

　　绫人向前迈了一步，凝视她美丽的双眸悄然说道：【我得不到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而我最爱的人是你，所以我不会让那个男人得到本应属于我的幸福……】

　　轻轻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蓦然袭来一阵晕眩……

　　蜜柑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蹲下身去，似乎被百万只蚂蚁啃食一般，她的头如撕裂一般疼痛不已……

　　【你应该很清楚“分移”爱丽丝的威力吧。除非我亲自解除爱丽丝，你可能会一直痛苦下去的哦……哈哈哈……】

　　望着浅声低笑的绫人，蜜柑从心底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疯了，不知失去理智的他还会做出何等骇人的事情……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闷哼出声，即使头痛欲裂，她亦不能在这疯狂的男人面前表现丝毫弱势……

　　正当两人对峙之时，一阵稚气的呐喊划过偌大的书房：【妈妈。】

　　橙路奋力挣脱钳制自己的黑衣人，飞快跑至蜜柑的身边。见母亲痛苦不堪的模样，他抬起头来愤怒地质问着绫人：【你对我的妈妈到底做了什么？。】

　　【哼……那么快就承认抛弃自己十年的母亲了。】

　　绫人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半蹲在蜜柑的面前，若有所思地凝视那惨白的脸色：【听到没有？你的儿子终于肯承认你这个母亲了。】

　　【你不要靠近我的妈妈。】

　　橙路猛力推开绫人，小小的身体坚定地挡在母亲的面前。望着那坚毅的清澈目光以及某种与生俱来的慑人气魄，绫人竟莫名地倒抽一口气，不自觉地向后退了数步……

　　【橙路……】

　　蜜柑强忍着阵阵袭来的晕眩感，颤抖着探出手去将那小小的身体圈入怀中：【谢…谢……】

　　橙路竟然原谅了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渗进橙路的脖颈。够了，这就足够了……转过那小小的身体，正视那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眸，她勉强挤出一抹无力的笑容：【对…不起……妈妈不能再保护你了……】

　　艰难地望向身后。即使是在激烈的战斗，枣亦时不时心急如焚地望着自己的方向，只是苦于无法脱身……她将孩子轻轻推向他父亲所在的方向：【到…爸爸身边去……不要再管妈妈了……离开这里……】

　　【我不要。】

　　橙路紧紧抱住自己的母亲：【我不要再离开妈妈了。】

　　十年的别离只换来一朝的相逢。他怎可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橙路握紧自己的小拳头，站起身来坦然无畏地走向绫人：【如果你不救我的妈妈……】

　　他的手心窜起一辍火焰：【我就烧了这里。】

　　【橙路……】

　　望着那倔强的背影，仿佛回到十岁时的那一幕——只是眼前的他终究不是当年的枣，尚未能成熟运用爱丽丝的他也许会酿成大祸……

　　蜜柑焦急地欲站起身来，终不敌胀裂般的头痛瘫坐在地……

　　【小鬼。你的爱丽丝根本起不了作用吧。】

　　绫人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橙路的小手，刹那间火焰已了无踪迹……

　　【怎么可能……】

　　蜜柑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注视着绫人手腕间的那抹橙色——他怎会有“无效化”结晶石？她分明只有在16岁那年将自己亲手制作的结晶石赠予了枣……

　　【在你生下这小子的那一天，我不仅修改你的记忆，还取走了你一部分爱丽丝哦。】

　　绫人紧箍着橙路的手腕走到蜜柑面前，像是炫耀一般居高临下地将手腕上的结晶石置于她的眼前。这是隐藏了整整十年的秘密——本来的初衷是得到她的信物，一相情愿地相信交换结晶石等同于交往。而如今似乎成了莫大的讽刺……

　　【你到底想怎么样……】

　　望着被挟持的儿子，蜜柑勉强支起身来正视着绫人。他只是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将孩子拖到自己的身前，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的小脑袋上……

　　【哼……蜜柑，如果最亲爱的儿子和你反目成仇，那会不会很有趣呢……】

　　【难道你想……】

　　蜜柑挣扎着欲夺回自己的儿子——见绫人的架势似乎是想利用“分移”爱丽丝篡改橙路的记忆，她不能让孩子遭受同样的罪恶……只是当她力不从心地再次坐倒之时，一道幽绿的光芒从绫人的手腕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小鬼，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绫人第一次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整个身体如火灼一般，自己身负的两种爱丽丝似乎是在被抽走一般，在橙路的头顶集结成墨绿色的光团……

　　【难道……】

　　蜜柑愕然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她曾经见识过这种诡异的景象——当BOSS命令母亲强行窃取他人爱丽丝的时候……

　　本在激烈战斗着的众人也哑然当场，枣更是焦急地径直冲到蜜柑的身旁——

　　【你没事吧……】

　　扶起蜜柑后，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橙路——果不其然，这孩子拥有的特异体质在今日彻底爆发了……

　　【橙路，够了……】

　　枣走上前去，将面无表情的儿子搂入怀中：【没事了……没事了……】

　　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温柔地在耳边低声安抚着。橙路木然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紧绷的神经在刹那间松弛下来，似乎是体力透支一般瘫软在父亲的怀中……

　　绫人手腕处泄出的爱丽丝渐渐淡去，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惊魂未定地喘息着。他颤抖着将双手举到自己的面前，似乎已感知不到爱丽丝的存在……

　　瞬时那俊美的脸庞顿时变得狰狞：【可恶的小鬼，我要杀了你。。】

　　他飞身扑向橙路的方向，但下刻眉心已抵上冰冷的枪口：【最好让你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枣抱着橙路站起身来，凌厉的眼神扫过身边蓄势待发的黑衣人们，用枪抵着绫人将他逼到了死角：【伤害了蜜柑和橙路，原本要让你付出更惨重的代价。不过既然你现在已失去了爱丽丝，就奉劝你不要再任意妄为。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望着怀中一脸茫然的橙路轻声叹息。在针对橙路和伊芙的训练中，他已发现自己儿子不仅拥有火和无效化，竟然还身负第三种爱丽丝——窃取……曾听说蜜柑的母亲因此而被众人排挤，不知橙路怀有这罕见的爱丽丝，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惆怅地摇了摇头闭上双眼，将枪口移至绫人的臂膀，轻轻扣动手中的扳机：【好好睡一觉反省反省吧。】

　　不多时绫人因强力麻醉药的效力陷入昏迷之中，枣便走回蜜柑的身边：【现在能走动吗……】

　　蜜柑虚弱地点了点头。她轻轻抚上儿子的小脸勉强一笑：【还好你没事……】

　　也许方才是受惊过度，橙路怔忡了半晌，方才泪眼迷蒙地伸出手去：【妈妈……爸爸……】

　　失散十年的一家终于得以团聚，即使是周围一众ZERO的骨干亦不由为这温情的一幕而动容。他们扶起昏迷不醒的绫人悄然离开了书房。而站在那鬼魅身旁的一个高祧女子则不由流下了眼泪：【芹生哥哥，收手吧。蜜柑是安积的女儿啊，求你别再折磨他们了……】

　　【哥哥？】

　　枣和蜜柑闻言不禁抬起头来，方才在进入别墅前请求与他们同行的正是眼前这个女子——茨木野蔷薇……

　　【对不起，日向、蜜柑……瞒了你们那么久……】

　　野蔷薇有些内疚地低下头去：【PERSONA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这也是我5岁那年进入爱丽丝学园后才知道的事实……】

　　【难怪这家伙只对你另眼相待……】枣了然地点了点头。一直不解于PERSONA对野蔷薇淡淡的温柔，原来他们之间有这样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

　　【哥哥，放手吧。你的爱太沉重，对于安积或是蜜柑，都只是徒增痛苦……】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兄长，野蔷薇探出手去搭上PERSONA的肩膀，轻轻将头靠在那冷硬僵直的后背……

　　【野蔷薇，PERSONA和我的妈妈是……】

　　见蜜柑满脸愕然，野蔷薇黯然地点了点头，娓娓道出积存已久的秘密：【哥哥为了实现安积也就是你母亲的理想，选择了不同于鸣海老师的道路，成为学园和ZERO的双重间谍……】

　　沦陷在那无法自拔的倾慕，即使从未表明心迹，亦义无返顾地实现安积柚香的夙愿。只是他的兄长选择与鸣海老师背道而驰的歧途——毁灭……

　　【哥哥，别再执迷不悟了……】野蔷薇抱紧自己的兄长泫然而泣。他活得太累了，不应在执着在那永无回应的情感……

　　【可是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PERSONA轻轻拂开妹妹的手，缓缓转过身来，神情黯然而悲戚。望向蜜柑秀美的脸庞，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另一张相似的容颜……

　　是什么时候开始越走越远的？

　　垂首望向自己诡异的装束，嘴角嘲讽的笑意不禁更深了。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默默守护在那个纤细敏感女孩身边的魉魅芹生——覆在眼前的假面具戴得太久了，渐渐地连自己都忘记曾经亦有过真实而炙热的情感……

　　不禁自嘲地浅声低笑。多少年来，他完美扮演着三校长身边的忠仆，麻木而残忍地伤害着无辜的学生，飘忽不定地游走于ZERO和学园之间……

　　面对这样一个自己，他有些倦殆了，也许正如野蔷薇所说的，是该休息了……

　　【小猫咪。】

　　换上贯有的阴鸷神情，PERSONA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蜜柑：【知道当年为什么我会追杀你吗？】

　　【你不是向来对我恨之入骨吗…当时趁枣重伤在身，就把我赶尽杀绝……】

　　阵阵袭来的晕眩让她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当年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即使这辈子也难以忘却那几乎改变她一生的可怖夜晚……所以她竭力保持头脑的清醒，注视着PERSONA讳莫如深的表情。只见他不置可否地神秘一笑：【虽然下命令的是我，但始作俑者可是另有其人哦……】

　　【是三校长吧……】

　　枣紧握双拳，带着肃杀的神情凝视着PERSONA——蜜柑竟然是因PERSONA的追杀才会离开自己，他和这个男人之间又多了一桩不可调和的恩怨……

　　【当然，他们对于小猫咪的确有些意见，但还不至于萌生赶尽杀绝的意念。】

　　PERSONA神秘一笑：【忘了我真实身份是什么了？】

　　枣紧锁双眉。PERSONA是学园和ZERO的双重间谍……难道？他愕然地望向蜜柑，只见她亦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除了ZERO不作他想……

　　【是绫人指使的？】

　　【果然聪明。看来小猫咪在ZERO十年的历练没有白费。】

　　听着PERSONA的话语，蜜柑的双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对于绫人的最后一丝愧疚刹那间被抛至九霄云外……

　　没想到所谓的救命恩人才是最大的幕后主使者……

　　【哼……哼哼哼……】
　　她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声有些凄厉。

　　是的，就像枣说的，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天下哪会有那般巧合的事？在那片杳无人迹的森林，他如神诋莅临般蓦然出现，并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相救，让她从此感激涕零，一心效忠于ZERO……

　　哼……天衣无缝的计划，好完美的骗局……

　　她蹲下身去将头埋入膝盖中不住地低声呵笑，直至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妈妈……】

　　橙路爬下枣的怀抱，轻轻用小手环住自己的母亲：【是那个坏蛋惹哭妈妈的吗？】

　　抬头望向父亲，只见他的神情如地狱修罗般阴沉骇人，那蓄势待发的模样似乎随时都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忿忿去找罪魁祸首复仇……

　　【也许你会我接下来的话是无稽之谈，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和皆川当面将所有的恩怨一并了清……】

　　PERSONA第一次露出无奈而惆怅的神情，径直走到蜜柑的身旁：【别忘了，你的母亲还在他的手上……而且也只有你阻止皆川疯狂的行径……】

　　「爱丽丝是被诅咒的存在，而我要亲手去创造一个没有恶魔的乐园……」

　　忆起绫人那阴沉而疯狂的神情，即使是PERSONA也顿觉不寒而栗。也许只有他眼前这个女子能拯救那个堕落的灵魂——就像过去救赎了被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枣……

　　他回过头去意味深长地望向枣，两道视线交会了片刻，竟不约而同地微微弯起了嘴角——
　　一笑抿恩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多想无益，还是让不堪回首的回忆随风而逝……

　　【蜜柑……】

　　枣蹲下身去，轻轻将蜜柑揽入怀中：【走吧，还是当面说清楚为好。】

　　若能让绫人迷途知返，至少可以顺利救出蜜柑的母亲……

　　纵使心中万般不愿，但逃避终不是上策。枣只得以此为借口，说服自己前去面对那个手段卑劣的情敌……抱起自己的儿子，轻轻牵起柔荑站起身来走向大门：【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他回过头来凝视着PERSONA，只见他轻轻耸耸肩：【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转过身去拍拍野蔷薇的肩膀：【也许我不能再照顾你了，好好保重……】

　　纵身跃出窗口，不多时那黑色的身影已消逝在别墅前那片广密的森林。

　　虽然未来还不知该何去何从，但至少可以卸下背负已久的重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