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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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纷飞，不过小会儿时间荒火镇已银光素裹。
小兮被清崖牵着，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径，片刻时日便到了晴语殿。抬头仰望殿前门匾，小兮拉了拉清崖的袖子，道：“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清崖弯了弯漂亮的星眸，答非所问：“丫头，你可知荒火镇往日景象如何？”
小兮蹙眉，“往日景象？什么意思？”
抬头瞅了眼皎洁明月，清崖莞尔：“三百年前……荒火镇还是座火山，漫山遍野火木不尽，四季酷热。别说是你这样的凡人了，便是黄半仙这样的小妖来，只怕也烧成了灰烬。”
清崖说罢，刚好有片雪花落在小兮刘海上，小兮笼着手愣了愣，道：“那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还有今晚红翡跟我说……小焱和慕漓是孪生兄弟，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小焱一直没长大呢？”
清崖淡淡嗯了声，这才歪头朝小兮眨眼，“丫头，想不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登时，小兮恍然大悟。再看清崖那张满是无辜纯良的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指了指晴语殿的大门，小兮汗颜：“你不要告诉我你准备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偷听嘛，”清崖晃了晃脑袋，一面牵住小兮的手一面理直气壮道，“自然是要大摇大摆走进去的。”
话毕，果真带着小兮大步流星地进入殿中。穿过牌坊，厅堂前赫然伫立着守夜的侍从，可奇的是，清崖和小兮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他们面前经过，侍从依旧目不斜视，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这是……”小兮咋舌，侧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守卫，眼珠一错不错，“睡着了吗？”可哪有睁着眼睛睡觉的！
清崖笑嗔：“不是睡着了，是‘睁眼瞎’。”
隐形术？！
顿时，小兮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斗大的字，张大檀口诧异地瞪住清崖，眼前又不禁闪过一道白影。怔了怔，小兮终于惊呼出声：“之前那个白影是你？我们被蔓萝攻击时，是你把李之轩从院子里救出来的！”
“是啊，”清崖叹了口气，一副恹恹然挫败的模样道：“可惜瞒不过丫头的眼睛，害我都不敢跟你们太近。”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前边儿传来隐隐的交谈声。彼此语速又急又快，像是在争执什么。清崖又俏皮地眨了眨眼，朝里屋指了指便循声而去。
玄关口，小包子正缩着脑袋蹲在墙角打盹，全然不顾里边的动静。清崖绕过画屏，便潇洒地径直进了屋。小兮见状满头黑线，这哪里是偷听，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围观嘛……
虽然心里如此念想，但小兮依旧紧拽清崖衣袖、脚下不敢停滞地跟在其身后，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发现了踪迹。
里屋不大，不过张檀木床并矮椅矮桌。慕漓就正倚在床边，凝着床上紧闭双眼的炽焱发呆。窗边摆着张花梨木的贵妃椅，椅前，一老一少正吵得不可开交。着紫衣的佩剑女子眼□□光，好似要吃人般地说：“你讲什么都没用！元霈大人回来前，谁都不许动焱少爷半根毫毛！”
穿雪白祭司服、外罩蓝色篷衣的老头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跺着手上的木杖道：“元霈大人，你还好意思提元霈大人！她已失踪四年，整整四年！！分明知道已是关乎荒火镇存亡的关键时候，她说走便走。千宴，老夫且问你，难道就算所有荒火镇的百姓陪葬，你也要守住焱少爷吗？”
被唤作千宴的女子听了这话明显一愣，想了想才咬牙道：“保护两位少爷是我的职责，若有人要胡为，便从千宴的尸体上踏过去。我相信，元霈大人一定会回来，她不会丢下两个儿子不管，她一定会寻找到办法——”
“办法就在这里！”祭司老头忽然歇斯底里起来，木杖直指床间依旧昏睡的炽焱，“只要将焱少爷……将他……”话说到一半，老头忽然顿住，踌躇番才看向慕漓亟亟道：“少主，真的不能再拖了……今晚又开始下雪了，再这么下去，纵使红翡姑娘送来再多的日光石也不抵用，荒火镇迟早会被风雪掩埋，届时火光族必亡无疑啊！”
“老头子你——”
“闭嘴！”祭司怒吼着打断千宴，浑浊的眸子凝着慕漓，声音已微微有些发抖，“少主，你就下命令吧。老夫愿与其他三位祭司勉力一试，或许能打开封印。”
……
激烈的争执后，是难耐的寂静。
祭司和千宴皆静静地看着床边的慕漓，等待着他发话，可慕漓却只是默默地阖着眼，好似入定般一言不发。
“少主……”
良久，久到小兮几乎以为时间已停滞，慕漓才轻轻叹了口气，启齿道：“大祭司，你儿子今年也满六百岁了吧？”
包括小兮在内，一众人齐齐愣住，不明白慕漓怎么忽然提及这个。大祭司愣了愣，毕恭毕敬地弯身答道：“是。”
慕漓睁眼，满面倦容地笑道：“记得他只比我和炽焱小几岁。小时候炽焱淘气，总想着法子欺负他，偏生弄哭了他又要后悔去哄。转眼，他也六百岁了啊。啊，对了，听红翡说，前些日子他当爹了？”
慕漓语气温和，好似拉家常般闲闲谈来，一席话却听得大祭司心里愈来愈没底，最终只得躬下身，低低道：“是。”
“真好啊～”慕漓莞尔，眼又幽幽闭上，话锋却一转，骇人气势已压迫而来，“只是不知，若换了让祭司的小孙子祈天，你舍是不舍？”
话毕，慕漓再睁眼，已是厉光毕露。
他拾阶而下，负手道：“大祭司说得对，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可我实在痛心哥哥一人入荒火洞侍奉火神，不如，就让你的小孙子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你看如何？”
大祭司闻言脸色早已惨白，往后连退几步，除了冷汗直冒竟连句齐整话也说不出了。千宴扶住大祭司，思忖道：“少主，你——”
慕漓吁出口气，又恢复成平日里儒雅公子的柔和神情，疲惫地挥了挥手，他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再陪会儿小焱。”
千宴瞅慕漓眼，终无言行礼，搀着大祭司而去。待两人的脚步声渐远，慕漓才扶着床榻狂咳起来，刚才吵闹如此激烈都没能被吵醒的小包子闻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窜进了屋，一面扶着慕漓坐下一面倒水叨叨：“主子你又劳心了。你不是也常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爱闹就让他们闹去吧。大祭司吓唬吓唬也就得了，你何必真的生恼？”
慕漓喘匀了气，却只是端着杯子呆呆眺望窗外，许久，才自言自语道：“也该是时候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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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晴语殿时，天已蒙蒙亮。初阳自东冉冉升起，却依旧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暖意。街头，一布衣男子正扶在一老妪身上痛哭，旁边的白衣女子一面清理着老妪的仪容也一面低声呜咽着。
早有百姓被这声响惊动，围着三人指指点点。有人问起缘由，男子这才止住啼哭，哽咽道：“我妈死了，昨儿个晚上被冻死了！”
他抬头小兮才看清男子依旧长着鼠耳鼠嘴，配上这副人类的手脚身体，说不出的诡异滑稽。清崖侧头解释：“看样子这孩子岁数不大，连变身术还没学齐整。”
小兮皱眉，“这到底……是为什么？”清崖说，三百年前，荒火镇还是一座火山，可现在却如此天寒地冻，甚至还有火光鼠被冻死。刚才听大祭司和慕漓的话，好像一直在说要让小焱去祈天、侍奉火神什么的，那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小焱一直长不大呢？
“火光鼠乃属火，本就极怕冷，加之这风雪，被冻死再正常不过也。”小兮正想得出神，便听身后响起腹语虫夸张的语调，回头乍看，果见七衍踏雪奔来。
“小七，你怎么来了？”
“喵～”大毛团讨好地舔了舔小兮手心，这才打滚躺下来，指了指自己干瘪瘪的肚子。腹语虫仗着躲在七衍毛间，一时半会儿被人寻不到踪迹，亦翻译道：“食色性也，呜呼哀哉，大猫饿也饿也。”
清崖气到反笑，用手弹七衍脑袋道：“孽畜，你就不能有点长进？还不过去瞧瞧？”
七衍低呜了声，但为了早饭，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探情况去了。
小兮想了想，终究没能忍住，撇头问：“清崖，你到底来荒火镇想干什么？”
清崖咧了咧嘴，眸光流连，“我不是说过么？我是行脚商，来荒火镇……自然是做买卖。”
“做买卖？”
“嗯，”清崖颔首，摸了摸下巴又道，“准确些说，是三百年前和荒火镇的领主做了笔买卖，这次来，是收余款的。”
小兮闻言瞪大杏眼，嘴巴张了又张，这才惊呼出声：“你、你是和那个元什么霈做的买卖？小焱的娘亲？”
清崖笑嘻嘻点头，忽又叹气道：“可刚才你也听见了，眼下元霈失踪，这笔买卖……只能母债子还了。”
小兮默，意味深长地瞅了眼清崖。三百年前、荒火镇的大风雪、小焱的身世之谜、还有大祭司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难道说元霈失踪其实是为了躲债？可清崖老奸巨猾，用尽其极找到了荒火镇讨债？
念及此，小兮盯住清崖，问：“你到底做的是什么买卖？”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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