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从天降》睡懒觉的喵

42、第四十一章

　　小兮一直忙到子时才将赢层彻底清理干净，回房间刚躺下便听外边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小兮知道是□□小厮，躺着没动弹，正觉迷迷糊糊，外边就呱呱叫开来：“起来起来，快起来！”
　　小兮心里冒火，哗地打开门，便见□□小厮举着盏荷花灯笼站在门外，红眼眶大嘴巴，因着澡堂子里的所有蟾蜍都一个样，一时半会儿间小兮也认不出它是不是领自己去赢层的那一只，只得压着火道：“赢层我已经打扫干净了，现在又没客人，让我起来干什么呀？”
　　“谁说没客人，那——”
　　话还没说完，走廊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次来者小兮倒是一眼便认出来了，能穿青袍戴乌帽的□□必定是阮掌柜无疑。阮掌柜走到两人跟前，见小兮依旧傻呆呆地站着岿然不动，跳脚急道：“呱呱，你怎么还在这？快去快去。”
　　“去哪？唉……”不待小兮说完，阮掌柜便和□□小厮合力将小兮往外推，一面推，阮掌柜一面又叨叨道：“千百年难遇一次的好事，要是让你搞砸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原道，小兮前脚刚清理干净赢层，后脚玄冥当家便到了澡堂子。这在以前，是阮掌柜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彼时澡堂子早打了烊，阮掌柜正倚在荷叶上一边酌着小酒一边哼着歌，见到当家的差点没一个跟头栽进池子里。当家也并不说明来意，只言困乏要洗个澡，阮掌柜这才遣了□□小厮来叫襄小兮。
　　小兮撅嘴道：“这店里那么多人，干嘛非叫我去？我才刚歇下就不能……”
　　“废话！”阮掌柜急急打断小兮的话，啐道，“要能自个儿伺候我还要你作甚？不许再抱怨，要不我明儿就把你扔回卿娘那去，小心伺候着，不然我饶不了你，听到没？”说罢，阮掌柜便将衣服、头饰等物交给小兮，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小兮无奈，换上阮掌柜给自己的衣服上了赢层，一打开门便见几个与自己打扮相仿的女孩子守在浴室门口。小兮学着她们的样子跪坐在门边，拉了拉离自己最近那女孩的衣袖，悄声问：“姐姐，阮掌柜叫我们来到底干什么？”
　　那女孩闻言颇为不屑地瞥了眼小兮，娇滴滴道：“我们可不是阮掌柜叫来的，我们是西街钱掌柜家的浴女。每次当家的来乌有街，都是到我们那用汤水，这次，哼，算是便宜你们了。”
　　对面一鹅黄衣衫的女孩听了这话亦咯咯笑出声，捂着呼之欲出的□□道：“走运又如何？这么大一个澡堂子，连个像样的伺候客人的浴女都找不到，竟找打杂的来滥竽充数。最后还不是要去我们钱掌柜那借人才能应付过去，当真是专门给畜生泡澡的地方。”
　　话毕，屋子里的女孩都掩面轻笑起来，小兮默了默，大抵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看来这阮掌柜受钱掌柜欺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连带着他手下的这些莺莺燕燕也嚣张起来。怪不得当初来乌有街时，卿娘并不带她去专供人类洗澡的钱掌柜那，反倒送她来这里。面对一群呱呱乱叫的□□，总比对着一群冷嘲热讽的浴女好哇。
　　小兮正念想着，浴室的门忽然打开来，兀自从里边飘出团团热气。浴女们不再嬉笑，低着头一个接一个的陆续进去，小兮想了想，排在最后也跟了进去。进屋后，只见雾气团团，香气逼人，隐隐约约能看见池子中央端坐着个男人。可因隔得实在太远，水雾满屋，怎么也瞅不清那人的样子。
　　小兮正踌躇着走近瞧瞧，便听刚才鹅黄衣衫女子呵斥道：“混账！你怎敢直视家主？还不速速低头？”
　　小兮骇了大跳，来不及回嘴便听池子里传来低沉而魅惑的笑声道：“我家秋儿还是这么蛮横，一点儿也没变啊。”
　　秋儿闻言，轻移莲步地凑到玄冥家主跟前，满是娇嗔地俯身道：“家主就爱笑话奴家。”
　　那男子听了这话并不言语，只朝她微微伸出只手来，秋儿接过身后女子递上来的毛巾，跪下正欲搌尽那手臂上的水渍，那手臂却忽的一揽，将秋儿横腰抱进水里。登时只听哗啦啦的水声、男子的笑声和秋儿的娇嗔连成一片，只看得小兮直掉眼珠子。
　　这这……这是要洗鸳鸯浴吗？难道所谓的“浴女”主要的工作就是陪笑陪洗陪睡觉？
　　一时间，小兮被自己的猜测惊到，正思忖着偷溜出去，便听秋儿道：“哎呀，家主讨厌死了，我浑身都湿透了。”
　　男子噙笑道：“罢罢，我不闹你。待会儿还有正经事要办，就先起来吧。”
　　秋儿倒也乖巧，听了这话并不纠缠，出了池子便冷下脸吩咐其他人道：“你们还不伺候家主更衣？”
　　小兮被其他浴女推搡着往前，退无可退，穿过池子终行到玄冥家主跟前这才止下步来，抬眸乍看，脚下踉跄，差点跌进池子里。
　　只见稀薄白雾环绕下，玄冥家主背对着众人，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双臂大张，等待着浴女们伺候更衣。可让她诧异的，却不是男人的裸体，而是他的侧脸像极了……
　　小兮嘴角抽搐，慢慢的，慢慢的，咧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这边秋儿见了，只当小兮没见过世面，瞅见家主赤身裸体被怔住，愤愤瞪了其一眼，咬牙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衣服拿过来啊——”
　　家主闻言亦微微回头，抬眸瞬间凑巧与小兮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登时只听两人整齐的抽气声，空气凝住，彼此都石化地僵在了原地。
　　稍时，小兮率先回过神来，呵呵傻笑两声，道：“那啥，我走错门了，这就出去，你们慢湿、慢湿。”说罢，将衣服一股脑地扔给秋儿，夺门而出。关门的瞬间，她不出意外地听到身后传来厉子祈的尖叫声：“襄、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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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兮往楼下夺命狂奔时，眼前晃过来荡过去的都是厉子祈又白又嫩的……屁股。还好他当时背对着众人，不然……
　　想到那惊悚的画面，小兮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什么叫死后晚节不保，这就是了。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厉子祈会是众鬼口中的玄冥家主，更没想到会在那种景况下与他重逢。
　　以自己对厉子祈不深的认识，被别人撞见和浴女调调情、湿湿润什么的没关系，可被人看见他光溜溜的屁股……未免此事传出去，厉大公子最有可能做的事情就是：灭口。
　　所以逃，必须得逃！
　　一路上小兮不敢多想，出了乌有街便直奔卿娘家中，所幸此刻已过子时，幽冥城内大部分鬼都已外出干活，并没有谁特别在意她。小兮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卿娘家门口，却见一矮小身影正踮着脚尖往里瞅，小兮愣了愣，不太确定地喊出声：“小七？”
　　对方怔忪半晌这才回过头来——毛茸茸的耳朵、亮晶晶的黑眸、圆脸、猫尾，却是七衍无疑。七衍瞥见小兮，没有半句言语反倒哇地哭出声。小兮一面劝慰一面咦道：“难道你一直没有回去？”
　　小七呜呜摇头，张嘴正要说话小兮就抱起他道：“先进屋再说。”
　　进了屋，小兮再一次怔住，只见秦老二坐在厅前，正紧抿唇瓣地攥着拳头。小兮见状心里咯噔一声响，暗叫不好。往日的这个时辰，秦老二早已在船上等候卿娘，可今儿怎么反倒来了家里？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小兮亟亟问道：“卿娘呢？”
　　话音刚落，里屋的门帘便被掀起，露出张诧异万分的脸来。小兮见卿娘安好无事，重重呼出口气，拉着她往外走道：“卿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卿娘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又瞥了瞥旁边的七衍，这才欲言又止道：“你回来干什么？”
　　“我……”小兮埋头搓了搓手，撅嘴道，“卿娘，原来你们说的那个玄冥家主是我认识的人，我只怕他一来，那个人也会知晓我的下落，我一时着急就跑回来了。”
　　“哦？哪个人？”
　　“就是上次你在娃娃灯里看到的那个人。我现在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卿娘你……”
　　话说到一半小兮才赫然惊觉刚才问话的人不是卿娘亦不是秦老二，只是那声音戏谑而轻柔，真真熟悉得不得了，却是——
　　小兮下意识地抬头，朝着那声儿的方向循去，只见清崖倚在门边，眼角微挑，朝她笑得柔情似水。霎时，小兮心脏停顿，只觉如何呼吸都不会了。
　　见状，卿娘替自己斟了杯茶，幽幽又叹：“小兮啊小兮，莫怪卿娘不帮你，是你自投罗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原道，卿娘早起还没出门便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小兮娃娃灯里的男子。男子自称清崖，开门见山就要寻小兮，卿娘也算是老江湖，因着摸不清小兮的心思，干脆与他打太极，就是死活不肯透露小兮的下落，一来二往便耽误了时辰，秦老二察觉不对，这才寻上了门。可眼见着卿娘就要将清崖糊弄过去，某小笨蛋倒是自个儿回来了。
　　卿娘喝了口茶，叹息道：“早知你要回来，我又何苦来哉费那么多口舌撒谎作诈？罢了罢了，我也该去上工了，秦老二，我们走。”
　　小兮听卿娘说要把自己单独留在这，彻底慌了神，可还来不及开口，卿娘已和秦老二走远了。顺带着，还贴心地将七衍也抱了出去。七衍倒也听话，乖乖蜷在卿娘怀里一动不动，只是一双乌黑的眸子依旧滴溜溜地不离小兮和清崖。
　　嗯～以前腹语虫教过他，大人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小孩子和宠物是不能在场滴。可是，姐姐和主人到底要做什么事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