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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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襄府上下一派喜气：红烛、喜被、鸳鸯枕、龙凤对杯……襄渊只恨不能将府里府外都贴满烫金的大红囍字，以向全天下宣告女儿终于嫁出去的事实。
可与襄府截然不同的是，往日热闹非凡的落雷镇今天却异常冷清，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家家闭门闭户，丝毫没有半点要过节的意思。小兮虽然早料到镇民惧怕自己嫁人惹怒火鼠大仙，今天势必会吓得躲起来，但真亲耳听到下人们说起外边的境况时，还是颇为诧异。
更让她诧异的是，面对此情此景，清崖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迎亲。因为算是上门女婿，原本婚礼安排清崖迎出小兮后，领着花轿在镇上绕上一圈再重回襄府拜堂成亲，可现在听说街上阴风习习，连个鬼影都看不见，清崖一拍板，干脆连这个程序都省了——直接将小兮从闺房领到了大厅拜堂。
一路上，小兮百思不得其解，想要问清崖到底怎么想的又碍于隔着盖头分不大清方向，最后只在到大堂时，悄悄凑到他身边道了句：“你现在跑，也许还来得及。”话毕，却不曾得到对方任何回应。又过了许久，才听头顶传来低低的一声笑。小兮盯着他的喜靴欲再言，却觉手上忽然一热，竟是被清崖握住了。
“不过几只小老鼠罢了……”清崖似乎凑得更过来了些，附在小兮耳边幽幽又道：“丫头，你只管记住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待在我身边就好。”
小兮小脸绯红，来不及把手抽回那头李媒婆的声音已嚷嚷开：“新郎新娘拜天地咯～”
小兮随着奶娘的搀扶跪下，正欲磕头便听外边呼呼大作，霎时只觉阴风狠狠刮来，丫鬟家丁的惊呼呐喊一声高过一声。隐隐的，杂乱的声响中好似还混着诡异的吱吱声。
见状小兮愣了愣，下意识地低头乍看，只听脑子里咯噔一声响，一颗心已慢慢往下坠去——
她的脚下，不知何时已聚满了脏兮兮的老鼠。果然，还是躲不过么？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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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风来得邪门，不过片刻便刮得厅堂里乱七八糟。蜡烛果盘全在地上乱滚，桌椅亦歪歪倒倒，襄府上下的人抱柱子的抱柱子，哭爹喊娘的哭爹喊娘。小兮掀开盖头来看时，只见黑雾漫天，黑暗中除了能看清脚下老鼠晶亮阴冷的眸子，几乎辨不清东西南北。她心下着急，一面往前走一面唤着她爹。
可没走两步，小兮便被人握住了手腕，与此同时悦耳的男声在耳畔响起：“丫头，不是跟你说了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待在我身边么？怎么忘了？”
“可是我爹——”
“大胆鼠妖，哪里逃？！”小兮话还没说完，便听西边传来一声厉喝，霎时脚下的老鼠们仓皇逃窜起来，吱吱声响成一片。
小兮不禁咂舌：“这是……”
“你爹请了道士来。”清崖的声音波澜不惊，好似根本没发生什么事情地悠哉说，“别乱跑，跟着我。”
小兮默了默，眼下这种情况，自己瞎转悠的确更容易发生意外。念及此也便任由清崖拽着自己，屏息凝神听西边的动静。须臾间只听铃铛大作，伴着奇怪的咒言，渐渐的，老鼠的声音愈来愈小，有些个头小的甚至体力不支、翻倒在地四肢抽搐起来。黑雾也一点点散开，慢慢的，小兮能看清身旁的清崖了。
他身上还穿着大红吉服，胸口挂着用丝绸结成的大红花，分明是全天下最傻不拉几的打扮，竟也被他穿出三分英气来。往日老是随意披散的墨发也用玉簪细细束好藏在紫金冠里，眉眼如画，衬得那鲜亮的喜服好像也失了颜色般。
小兮一时看得发呆，直到清崖负手打趣她才回过神来。他道：“丫头，看够了吗？”小兮跳脚，“谁在看你？我是在想、在想……咦？怎么那边没动静了？”话音落下，小兮才惊觉周围安静得有些过分了，“这是……老鼠都被赶跑了吗？”
清崖深呼口气，叹息道：“错了，是正主来了，小老鼠们接驾去了。”
小兮低低皱眉，踌躇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清崖停顿下，一面朝西边指一面道，“你爹请的这位黄半仙是个大草包，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话毕，小兮顺着清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一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对着柱子死命磕头，一面磕一面痛哭流涕地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不要吃我啊，我的肉是、是酸的！”
说完黄半仙擦了擦满脸的鼻涕眼泪，又换了个方向匍匐下去，继续磕头唱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罪该万死，可小的肉太酸太臭实在没法让大王进食。您要是真饿了，那就、就吃我身边这胖子吧，他肉嫩皮薄，油光水滑，蒸了再干煸，一定香甜可口。”
小兮顺着他的话看向旁边，只见她爹躺倒在地，早已人事不省。惊呼一声，小兮奔到襄渊身旁，确定她爹还有气息后，起身就是一脚朝那黄半仙踹去。
“死骗子，你刚才说吃谁？你信不信我这就——”小兮话说到一半，低头看清黄半仙的模样又是一声惊呼，继而呆呆定在原地，再发不出半点声响了。薄薄黑雾笼罩下，那黄半仙哪还有半点道士的人样？尖嘴长须，圆耳小眼，宽松的道袍下还露出半截毛茸茸的尾巴来，这活脱脱就是只穿着道服的大黄鼠狼嘛！
此时此刻，为了保命，黄半仙也顾不得被小兮踹了脚，呜咽两声爬起来再换了个方向，继续又道：“小的乃幽山脚下的黄鼠精，今、今日受襄家蛊惑，大水冲了龙王庙，本为同鼠生，相煎何太急？求大王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小的愿奉上山鸡百只，并为大王效劳，将、将这泼妇押回大王山洞成亲！”
“你——”小兮听黄鼠精将自己说成“泼妇”，又大放厥词要将自己送给老鼠，气得牙痒痒，跳着脚上去就要再踹这货两脚，却被身后的清崖拽住了。清崖笑吟吟地晃了晃脑袋，走到黄鼠精面前凝眉道：“呆子，看清你的大王在哪儿了吗？连东西都分不清就急着要为别人效力？”
黄鼠精抖了抖胡须，贼头贼脑地四处乱看，只见厅堂周围依旧黑雾蒙蒙，虽能感觉到对方强烈的气息，却仍旧辨不明真象。
清崖莞尔，甩了甩水袖朝着东面朗声道：“既然来了，就不要遮遮掩掩，难为别人给你磕了这么多头。”话毕，雾散。厅堂终于再现人间，一众丫头婆子纷纷转醒，茫然无措地环顾四周。这头襄渊也缓缓睁眼，小兮见状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握着襄渊的手低低喊了句“爹”。
襄渊一听这话当即清醒过来，警惕地坐起来，抱着女儿左看右看，确定其毫发无伤后才问：“鼠、鼠仙走了吗？”
小兮面若菜色，咬住下唇摇头道：“还没……”一面说一面抬头去寻，心里也想看看这祸害了自己十年的火鼠大仙到底找什么模样，可环视一周却不见半点蹊跷，正纳闷，便听身旁传来小孩子稚嫩而懊恼的声音。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坏人！”
小兮扶着襄渊循声望去，便见一十一二岁的少年被清崖拽着胳膊往这边走，那少年面容清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水汪汪的，眼见就要滴下泪来，偏红嘟嘟的嘴唇死死咬着，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小兮和襄渊对看一眼，皆不明就里。襄渊道：“姑爷，这是哪来的孩子？”
清崖挑眉，嘴角微微勾起，“你问他。”
少年见小兮看向自己，眨巴眨巴晶亮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朝小兮伸手，呜咽道：“媳妇，救我——”
平地一声雷，差点当场将小兮轰成渣渣。
媳妇……这小破孩居然叫自己媳妇……
难道所谓的火鼠大仙是……
小兮犹自僵在原地，襄渊已不淡定地喊出声：“你是来抢亲的？”
少年怒目，回答得掷地有声：“她本来就是我媳妇，抢亲的人，是他！”
清崖被少年指责，倒不觉半点尴尬，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摸下巴道：“嗯～我就是抢亲的。怎么着？”
“你——”少年听了这话瞠目结舌，张大嘴巴良久亦没发出半点声响来，想来他怎么也没预料到会碰上这样的无赖，偏偏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反唇相讥，是以就这么傻傻地楞在了原地。
清崖见状呲呲又笑了两声，道：“小老鼠，我这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要不要听听？”
少年想了想，满脸警惕：“我不会把小兮让给你，她是我媳妇……”
清崖一个爆栗敲在对方脑袋上，“谁说要你让了？你看，不如我们一同娶她，不就两全其美了么？”
“什么？”小兮在旁听得杏眼大瞪，只怀疑自己听岔了音。这头襄渊王叔等人亦是呆若木鸡。少年满脸惊诧，茫然回头问：“你、你说同娶是什么意思？”
清崖晃脑袋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鼠都像你这么笨吗？只要我们一块娶了小兮，就不用抢来抢去，打来打去了，你说是不是？”
襄渊听了这话，挣了挣圆滚滚的身子，又一下厥过去了。这头少年皱了皱鼻子，满脸纯良地点头道：“你说的好像也对……唔，那好呀！成交！”
小兮：“……”你们做交易时，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