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幽灵与书人》tsumanay

1、第 1 章

　　【Scene 01.冰冷】

　　“你看得到我？”飘浮在红发少年的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女勾勒出浅浅地笑容，伸出手试图抚摸他的身体。拉比惊愕片刻下意识退步避开半透明的手指，却没来得及离开棕卷发少女的拥抱。姑且能称为‘拥抱’，拉比只从她触碰他的地方感到一丝冰冷。
　　在很久前还不由妄想过这个凸凹分明的丰|满身材会如何柔软，这个时候却仅仅不寒而栗。
　　毕竟……莱拉已经死了。在他眼前化成了沙尘。

　　“你是谁？”

　　听到他这么说，和莱拉拥有着相同外表的存在笑了笑，她的暖色瞳孔中反射出拉比警惕的表情，但又无法在拉比的碧色眸中看到自己的模样。绿色当中只有一片模糊的淡灰色，也不知是不是月光的影响，泛着微小的光辉，好比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是莱拉啊，拉比。”

　　【Memories 01.野蔷薇】

　　带着第49任的假名进入黑色教团的第一日，拉比在科学班室长地带领下参加了一个败仗的葬礼。一百以上的棺材被安置在十字架的脚下，穿过彩色玻璃折射的阳光看似并没能让这肃穆染上任何柔和，惨淡无色地衬托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拉比并不喜欢这种气息，视线毫无兴致地越过各个哀哀欲绝的人们，他不经意地停在了一个泪流满面的墨绿发少女身上。之后才知道那个少女也同他是一个驱魔师，在此时拉比只是不由凝视着她的眼眸怔忡，很快就因另一道清脆的女声而移开了视线。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不似教堂沉重的气氛，她的声音好似穿透了拉比一时被渲染的沉默，他不自禁地牵起嘴角，那是他贯日的面具。
　　“你们这群婊|子养的想要把这些遗体送回家乡到底是什么用意！”嘶吼的是一个和声音听起来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身穿一件纯黑色的长袖长裙，粗糙披在肩膀的棕色卷发遮住了她的侧脸。从拉比的角度看不见她的任何表情，这也是他突然燃起兴致靠近她的原因。当然，和他做出同样的举止还有科学班室长的科姆伊，书翁站在了原地以毫无机质的目光看着他们。

　　“我、我们只是……”和少女说话的三个大男人有些胆怯地移开了视线，其中的一人紧紧握住了一个和他人差不多高大的背包，退后几步。

　　“不要给我唯唯诺诺！！”少女又喊叫一句。

　　这个时候已经离她不远的拉比才看清她的脸，五官深邃如南欧的游民，皮肤白的不像人类，谈不上精致却有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风味。凝望的过程中，拉比的眼眸忍不住打量了她身材几眼，在内心吹了口哨。
　　“把这些死去的伙伴送到家人手里你是想让他们也变成恶魔吗！”愤怒的眼神不迂回地对向三个大男人，仿佛能贯穿他们的身体般冷冽。
　　看到这些人的脸色越发越难看，拉比身侧的科姆伊无奈地叹口气，走到少女身边把手覆盖在她头上。第一刻少女眸中的狠绝还安然绽放，等她转头认识到了那个人的身份，立马敛下了一切的愤恨。

　　“莱拉，够了。”
　　“我知道了，室长。”

　　深呼吸平静自己的心绪，这个名叫莱拉的少女紧抿嘴唇，走了几步。刚巧她经过了拉比身边，红发少年和她视线对视的时候，一时起兴地对她招了招手，没有料到这个看似有毒的野蔷薇也回笑点头，随即没有一丝犹豫地离开了此地。
　　拉比嘴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缓慢凋谢，他绕了绕头发，满脑子都是莱拉的笑容。
　　棕发少女的淡然笑容……好像拉比自己在照镜子一般。

　　让人有些不快。

　　【Scene 02.冷漠】

　　“拉比可不要说忘记了我啊。” 苦恼地露出微笑，她没有理会拉比的表情，望了望周围，和之前的教团看似有些不同，但设计有极为相像“呐，这里是新的教团？以前的呢？”

　　“被毁了。”皱眉低语，拉比也伸出手试图抚摸莱拉，手指完全穿透过她的身体，她的神色也仍然不变笑盈盈的。“幽灵……灵魂出窍，不，这样的话恶魔的存在就无法解释了，如果亚莲在的话……”

　　“亚莲怎么了？”她在他的面前摇晃手，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呐，拉比不要再用这种无聊的眼神看着我啦，难得你能认真看着别人了，跟我说说你到底是如何得到眼眸中的这种光啊。”

　　看着拉比的面目依旧无趣，莱拉有些无奈地皱起了眉头。说真的，她和他谈不上熟悉，只是他身上所散发出同类的气息让生前的莱拉不由产生‘需要靠近’的想法。但之后的几次交集中得知他的身份是书人的继承者，她瞬间失去了兴致。
　　拉比眼底的冷漠是在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后得到的，不同于一开始就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异端者的她。害怕着毫无感情的自己于是伪装成‘神之使徒’，到后来大概是上帝终于开眼了，惩罚了她这个伪物。
　　可惜莱拉在被圣洁排斥、成为咎落前，不愿成为那种怪物的她就自行了断了，可意外就出在她碰见了拉比。
　　真是太巧了。

　　【Memories 02.雪】

　　“我啊，爱上你了，你相信吗？”在拉比打算睡觉的时候，莱拉突然这么一说。像是一时起兴地随口这么说，带着轻描淡写的口吻，她脸上的笑容还是很暖和。拉比揉了揉自己火焰色的头发也不想要多在意，只是莱拉眼底的空虚深深刺痛着眼罩下的右眼。

　　嘴上习惯性彻出的笑容却未能完全成功，他有些疲劳地敛下全部的表情，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脸上被刻上了寂寥，“莱拉你到底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啊~”

　　“记不清楚呐。”她转头望向窗外，棕色的卷发划过脸颊，没有任何知觉，“下雪了。”

　　“嗯。”敷衍似的回答一句，拉比的视线也转到了室外的纯白上，恍惚间，他的脑中出现了这么一个场面。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站在一片雪地中仰着头，用手接住落下的细小雪晶的身影。

　　那个人，是莱拉。尽管脑内的人影是多么模糊，他能一句断定。
　　于是，之后，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拉比漫不经心地说了‘白色很适合你，莱拉。’，而她有些惊讶地回首看着他，接触到同样毫无波澜地眸子，莱拉阖眼笑了起来。弯成月牙形的眼眸看不清其中的任何流光。

　　“我也这么觉得。”随即她靠近他，轻啄他的那个眼罩。没有一丝温度地，她凝视着他的单眸，又笑了起来，“呐，吻我。”

　　拉比愣住了，自己脑子还没有下令前，手就握住了那垂下的棕长发，心悸还是平稳，他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种玩笑可不好笑啊。”

　　“我知道啊。”她缓慢低下身子，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他们的呼吸互相撕裂着，唇与唇依旧保持着这微秒的距离。拉比那个时候好像记得要说什么来着的，不过没来得及启齿，一些破碎的画面掠过，丑陋的恶魔破窗而进，莱拉没有打开她的圣洁，义不反顾作了他的挡箭牌就这么死了。
　　那么可笑的，神之使徒的下场，即使她是伪物。

　　【Scene 03.梦境】

　　“我啊，是听着一个歌声醒来的。”莱拉哼了几句拉比在方舟醒来时听到的那首歌，“然后在这新教团中醒来，就来找你了，拉比。”

　　“亚莲弹奏的歌曲把莱拉也恢复了吗……但她死的地方并非方舟中，还有她醒来的时期也不对……”喃语陷入沉思，拉比越发越严肃的表情令莱拉有些不愉快。

　　“你啊，未免太过纠结了？”棕发少女蹙眉，叹气，“就算你是书人需要记录全部，这个时候基本的礼貌也要有的啊。”

　　拉比看向装作生气的莱拉，忽然笑了起来，“啊啊~对不起~莱拉，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拉比握住榔头的把柄瞬间向莱拉砸下，她的眼眸收缩一刻，马上躲开，脸上有染上了些许无奈的笑容。
　　“拉比，你为什么攻击我？”

　　“莱拉她对我的称呼可并非拉比啊。”红发少年略带悲伤地勾勒嘴唇，转瞬即逝又化为了贯日的明亮笑容，“不过谢谢你让我做了一个好梦。”

　　“罗德。”

　　以国际象棋棋盘为主题的地板又重新显示在拉比眼前，无边无际的黑白中一个短发的少女站在了空中，她身边还漂浮着那有着莱拉外表的存在，罗德笑了笑。

　　“啊啊~这次游戏又输了，书人你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地多呢~”罗德轻跃到莱拉身边，抚摸过她的脸庞，“你的记忆中，她一次都没有称呼过你的名字呢，书人你能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叫你的？”

　　“诺亚小姐好奇心会害死人的哟~。”举着锤子对准她，拉比也眯起眼睛放大嘴上的笑容，“很可惜啊，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Scene 04.坟墓】

　　在莱拉死前，她和拉比做任务时到了德国的一个小村庄。她笑着说那是她的家乡，却没有人认得她，毕竟那只是一片荒墟。她弯着眼睛为他介绍一个个亲手挖下的坟墓，再对书人的他请求如果她死了，请把她的遗物带到这里，只能由他。
　　拉比刚开始没有想要答应，毕竟作为书人，为了记录‘世界的黑色历史’不断漂泊的过程中，他再次停留在这个地方的几率太过渺小，但莱拉却没有退缩，随意说着那等你送回家乡之前，就一直带在身边吧，拉比只能收过她的怀表，眼看着她为自己建起坟墓。

　　多年后，在人类与恶魔的战争的终焉过了许久，已正式成为书人的一个红发男人带着他的徒弟到了这个地方。眼眸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他只是在路过重建的墓地时稍些迟疑，命令他的小徒弟把一个怀表放在一个铭刻‘莱拉’的十字架前。
　　小徒弟没多久就回来了，犹豫很久问了出口那个莱拉的人是谁。

　　换来的只是沉默，红发男人沐浴于黄昏之下的惨淡光芒中，一发不言地面向下一个目的地。

　　——深爱着第49个你的莱拉。
　　小徒弟想起那十字架背后雕刻的字体，最后回首那坟墓一次，也赶紧追上自己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