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情敌II ...
-
“怎么了，欧希尼亚？”
“没事。”
“是吗？你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好像有些坐卧不安，真的没事？”
“没什么，确实……”
千篇一律的，幻影城的黄昏。
欧希尼亚对着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的拿单叶疑惑的眼神，连自己也感觉脸上的微笑格外僵硬。他视线一扫，顺手从椅子上拎起那只昏昏欲睡的乌鸦，”忽然想起来有些事要办，我先出门一会。”
几乎是连滚带爬，不，连蹦带跳的冲下楼，顺水飘远的时候他终于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和某只乌鸦同时。
“原来你也听到了？”
“……你没睡过去吗？”
一人一鸟几乎同时开口又闭嘴，月牙形的小船摇摇晃晃，面面相觑之余，一点不意外地看到对面脸上类似无奈的尴尬表情。
“怎么可能睡得过去……我的天赋正好是……天使们是听不见……”大乌鸦烦躁地拍了拍翅膀，该死的魔法让他一直没法恢复成人形，如今豹头上的几簇毛几乎都要纠结成一团毛球了。作为主掌情|欲的魔神之一，那阁楼中散发出的欲望简直就如同晴夜里平原上一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把那么鲜明，他想忽视过去都不可能！“整整一天了好吗？！以后谁再和我说那位清心寡欲，我一定要咬死他！”
“咳——，”欧希尼亚摸摸自己的耳尖，“那位大人大概忘了放隔音结界，他们是在顶楼，可……我是精灵啊。”还正好是精灵中听力最敏锐的灰精灵……
耳边的声音一度让他的心都蠢蠢欲动，几乎要忍不住用伊卡之眼一探究竟——当然他没这么干！
看着纤细秀丽的大天使，体力未免也太恐怖了一点吧……
他心里默默给法尔点了根蜡烛：保重啊……
“恢复魔法都用上了……这完全是作弊好吗？”西迪多少有点愤愤不平，他跳到船头上站着，觉得视野好多了。幻影城里依旧是雾气蒙蒙，一如平常，也看不出之前两位撒旦的决战结果如何。
恢复魔法……
欧希尼亚真想一头撞在刚朵拉的船舷上。”你确定？”
“当然啦，是很弱的水系恢复魔法，你们大部分精灵和天使在幻影城没感觉也正常。用过两三次了已经。”昨天对众人说什么“有事要商议几天”就是烟雾弹啊，哼哼，虚伪又狡诈的神族！
欧希尼亚只觉得他现在头很痛，忍住脑海里浮现出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努力抓住重点，“西迪，那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差不多可以回去？”
“回去……早晨走的那位天使什么时候回来？”西迪歪了歪脑袋。
“之前，哦，你说的□□尔吗？他要去红海找人，一时……”欧希尼亚的思路忽然清晰起来：另一位猫头鹰魔神被打包送走，□□尔去红海，拿单叶好像也说晚上要出门，几天内肯定不会回来。这么说来……只要自己和嘉波也不回去……
“那位殿下果然是……有预谋的……吧……”
他在心里默默给法尔点了第二根蜡烛。
“不过，不是说，那位小天使其实是陛下的情人吗？”西迪疑惑地用翅膀擦了擦脸。“那这么说来，和睦天使与鲁赛斯陛下岂不是情敌？”
情敌……？
欧希尼亚正扶着船舵准备让船转个弯，闻声骤然一抖，刚朵拉差点朝桥墩撞了过去。
对哦……是有这么回事……他还亲眼看到某人发来的讯息呢……
这种大众喜闻乐见的秘闻总是流传得最快，何况歌隆再现已经十来天了。
坦白说，这种乱七八糟的状况明显违背他所知的法则，一时他还有点没能接受 “雷米尔=鲁赛斯”（六翼堕天使 = 魔界创|世君主 ）这完全不合情理的事实。要知道雷米尓作为天使团团长是有资格出入圣殿的，天界那么多天使的眼睛这么多年都长在哪里啊？头顶吗？连天界至高的那一位也没发现就更不对了——咳，作为精灵他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但……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被那位造出来的……
当然——所有的精灵本来就不是么……
欧希尼亚闭上眼睛，感觉身边活跃的水与风的脉动，暗元素的环绕之外，火焰与大地的存在同样分明，甚至连理应最弱的光元素也清晰可辨。
从前几天开始，幻影城里的元素就太过活跃了，活跃得让他觉得不安。对于费恩尼来说，这种活跃程度很不正常……
虽然拼写有些许差异，总体上精灵们将整个世界称为弗斯卡塔赫，\\\"暴风中的庇护所\\\"，而由白之月与红海构成的部分被称为费恩尼，意为\\\"环\\\"；精灵将自己的世界称为盖赫盖拉斯，即\\\"一切皆绿\\\"；至于余下区域则被简单称为斯克尔斯，\\\"富余的\\\"……
精灵有自己的明确的传承，不说语言文字风俗习惯这种明显的事，甚至也不用提到外表的显著差异，根本上说是起源不同。虽然有史以来各族各支系总为各种细枝末节吵个不停，譬如最初降临的英雄是九位十位还是十一位，譬如他们来自的那个圣所的名字到底是什么，譬如哪一支精灵王族最为高贵等等，但是所有成年的精灵都清楚了解这一事实：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客人，在上一个世界毁灭之前从圣所逃离，一路颠沛流离，最终在这个世界的混沌时代末年停靠在白之月的外沿并且逐渐稳定下来。
因而，精灵们的隐居避世与血族所谓的隐居避世完全是两回事，或者不如说，这是精灵们作为一个\\\"富有教养重视礼节\\\"的\\\"客人\\\"对此地\\\"主人\\\"的一种象征性的尊重态度罢了。
天界与魔界再怎么彼此征战厮杀，那到底都是\\\"本地居民\\\"之间的争斗，大多数精灵是觉得他们不应该插手其中的——当然，历史上确实有过重大意外。
“喂——喂——欧希尼亚，这条路是往湖里的——我们现在要去哪？”
去哪……？
我好想回家啊……
已经离家超过三个列纪连祭典都懒得回去参加的某精恨不得抱住船桨哭泣……
维拉大人，您一定不会责怪我的吧……
法尓……你为什么这么能惹事……一次闹得比一次大……
我还以为六十多年前那次就是极限了呢！
我又不是马卡纳斯那种战争狂，谁要近距离旁观这种情敌对峙的现场啊？！
欧希尼亚很明白，精灵们是矛盾的个体，一方面确实冷淡矜持（对外族），但同时也认为\\\"追求欢乐乃是天赋权利\\\"。虽然对此的推崇程度因为族情不同而不同，但至少精灵们很少会因争风吃醋这种事而发生什么争斗，更多时候他们（她们）会十分愉悦地把自己的前任情人介绍给现任情人，充分交流技巧与心得……
精灵各部族内每三年的一次厄尔温节，每三十年一次的金色阿克夏，乃至每一千年偌斯琳对精灵们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寻欢作乐场所：没哪个精灵会觉得自己情人太多的，正如也没有谁会认为自己有权独占另一位精灵，与地位、性别、力量都毫无关系……
实际上，不止一位的长老认为精灵的人口之所以一直增长缓慢的主要原因与此不无关系：精灵只有正式结为夫妻才会抚育后代，而缔结婚姻则意味着双方在至少二千年中放弃了\\\"自由寻求欢乐\\\"的权利，对王族来说更是长达八千到一万年。
可是对于神族或者魔族来说……
据他所知，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哪怕魔族以放纵出名，他也不觉得……“雷米尔”会对这种情形视若无睹……
随着船舵忽左忽右的摆动，轻巧的刚朵拉也在水面上扭来扭去。
站在船头的西迪一个没站稳，摔了。
怎么办……
”西迪，你在这里有住处吗？“
沙卡利亚曼耶尔殿下不知在想什么，直接把幻影城的结界锁死了。好处是谁都进不来，坏处嘛，谁也都出不去！除非——暴力破解——欧希尼亚觉得他还是及早放弃这个念头比较明智……
摔得晕晕乎乎的乌鸦猛地摇头，“没有，幻影城里房价太贵了……我舍不得。我在罗德欧加有住处。”
“那是魔界分配给索罗门柱七十二魔神的官邸吧！”欧希尼亚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合伙人”，以放高利贷出名掌管情|欲的魔神会买不起一套房子……
这得是多财迷！骗人类都骗不过去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说的就是你西迪啊！
“那找个旅馆，我们现在就去！”
“等等，你是说……？”
“对。反正我没什么别的事，不回去无所谓。至于你，等那位大人想起你来，你想不出现也不可能。”欧西尼亚把刚多拉摇回河中心，\\\"快说去哪！估计那位是不怕刺激你的陛下，我就为自己的小命多操点心吧。\\\"
昵称是亚尔的御座天使只可能是那一位。
哪怕冰霜天使在天界名气平平，可作为比天界丞相审判天使更年长的撒拉芬，他在混沌之战中的战绩至少精灵是不会忘记的。魔王陛下的武力值就用不着他评价了。
总之，他一点都——不想看到——！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情敌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