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说谎者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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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狱布法罗
围观的人群一瞬间惊慌的散开，他身边立刻空了，嗡嗡嗡窃窃私语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大，可没有人敢上前拦住“凶手”的脚步。一高一矮的两位亡灵法师看似缓慢地向前走去，一模一样的长斗篷，完全遮住面孔与身体，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同样深色的靴子。
/那是捕鱼者，真惨，一定是个倒霉的新手。/
/……敢对亡灵法师的猎物出手，可不是活腻了。/
/嘘，可刚才……那不太像是黑暗魔法啊。太干净了……/
/因为是黑魔法才死得这么干净吧……都不用通知城里的卫队来收拾了……/
西比尔还没下船，因为前车之鉴，他这次站得足够远，但不影响他看这场热闹。一贯以谨慎细致闻名的血族没意识到自己在微微皱眉：
个子稍矮的那位亡灵法师就是船上对自己发火的那位吧……他动手的时候还抱着那位天使呢？
是他错觉吗……好吧，也许不是所有亡灵都是骨头架子，但不管是不是骨头架子，他们都不会穿着……那种靴子……那种带装饰细带的高帮靴子……看上去像天界高阶将领的制式皮靴……
他们身上黑暗的味道是很浓，浓得让他都有些恐惧感；然而，总有种奇怪的不安……
什么地方不对呢……这两位奇怪的亡灵法师……
白皙的手指不断敲击着船舷，若有所思。
猛然间他身子一歪，一个踉跄几乎直接摔到船外——同时听到下方惊呼声一片——
发生了什么事？
在西比尔眼前，整个布法罗城像是喝醉了，忽然就开始摇晃起来，不，他该说，布法罗城像是在冰上跳舞……还是四二拍的踢踏舞！
根本不给时间给倒霉的各位在地面上（平面上）重新找回平衡，城市的地面像水波一样卷起来，越卷越高然后——重重拍下，城墙于时倾斜——
各种语言的惨叫呼叫一时炸成一片，所有人（非人）耳朵里都只剩下各种尖厉杂音。
啊——救命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放开/拉住我……
混蛋——不要挤/踏/踩我的手/脚/衣服……
血族子爵迅捷地变成了一只小巧的蝙蝠，灵巧地在空中转了半圈，终于勉强把自己固定在宽大的船帆一角，成功避免了和自己侍从一样，从超过三十寻高度的魔法船上直接摔到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这种惨烈的事故。
稍稍举目四顾，他发觉，好吧……
地面和城墙都完全变形了的布法罗城真是——惨不忍睹——
哦——什么？人员伤亡？萨麦尔殿下还是忘掉那些被压扁压平的倒霉家伙，先修理下塌了一半的主城门吧……
小蝙蝠随着船帆倏地上扬了一个九十度，翅膀上的小爪子死死抓住了魔法船帆——
噢噢——太刺激了——这乘风破浪的感觉——啊啊——好滑——
呃——还没停吗——还要继续多久啊……
剧烈的魔法波动从远处一波波地传来，甚至间隔越来越短了，而布法罗就像是一只飘在水面的小船，自由自在地地随之荡漾不已。
布法罗的四座钟楼都亮了起来，暗红的光芒一闪一闪，却丝毫缓解不了这种狂风大浪的颠簸感。
说是远方，但感觉上并不远……
是第三狱，还是第二狱？还是……
有阵阵宏大的声波贯穿一切，明明听不见，却有种让他忍不住连牙齿都酥掉、想要立刻拜倒在地的战栗感。
这是……来自魔界大地的共鸣啊！
噢——不——！
陛下您原谅我吧！
一次更猛烈的颠簸直接把小蝙蝠从船帆上弹了出去，西比尔无声地惨叫着，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狠狠砸到已经是东倒西歪乱成一团的人群里。
两位”亡灵法师“好运地处在混乱的人群边缘——剧烈动荡中，连他们也不过堪堪稳住身形，幸好因为之前的意外，没谁敢离他们太近——不然此时一定可以发现斗篷之下的两位亡灵法师不但不是骨头架子，还有着漂亮的深色长发……
他们彼此对望一眼。
梅丹佐——这难道是……
对——我想是的，路西法和……鲁赛斯打起来了……
——就在第三狱……该死！太近了！
心灵感应里乌列的焦躁也传染给了他。
不，不该说乌列焦躁，这种事……换了谁也镇定不了！
之前只是在原地惨叫哀号的人群现在已经在求生本能下开始四散奔逃。城墙次第垮塌，地面四处沉陷，建筑已经倒成一堆堆的布法罗城也许会从此成为魔界新的一页……历史遗迹。
一只伤痕累累的小蝙蝠艰难地从无数靴子和各类脚板间闪回逃开，歪歪扭扭地努力飞着。
无底深渊在下，他这次就不该来送什么信——救命啊！
确实太近了。
梅丹佐抿紧嘴唇，这种距离上……他们连马上离开都有难度！只能虔诚祈祷父神保佑引发的元素动荡连锁反应不至于连他与乌列都卷进去！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快？
作为资深术士，他对结界和位面之类的事情从来就很有把握，鲁塞斯的歌隆还未完全重新取代罗德欧加，魔界当前正处于动荡不稳中。
如果两位“魔王陛下”真的在此时一决生死……无论胜负……
混蛋——！
他们就不怕魔界整个位面因此彻底碎掉吗？！
万一魔界位面彻底崩溃，现在天界第五天也有可能会直接坍塌，那么连第四天——
该死——！
天国丞相此时真是恨死了魔族那完全不懂瞻前顾后的德行！
还有……路西法你怎么会和鲁塞斯一样乱来！
你难道是想自杀——于是准备拉着全世界来陪葬吗？！
“梅塔——没时间了。”
乌列左右开弓，很快清理出一条路来，以碾压的气势拖着他往城中人最稀少的广场飞。其动作之流利出手之果断力度之粗暴，梅丹佐看得眼角都在抽搐，同时在心底由衷地感谢父神，尤利还记得用漂浮术！
“好吧，我们走！”
所有顾虑在这种冰冷事实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他顾不得还会引发什么后果——总之再糟糕也就这样了吧—— 抱着这种无畏心情，天国丞相、同时也是天界最强术士直接从口袋里拽出一枚召唤石，“抓紧我！小心布法罗的结界……”
为了腾出手来乌列早把然德基尔背在了背上，他飞速闪过又一块砸下来的城墙，心想还有什么可小心的，直接撞碎就好。反正看来也是保不住的。 “去哪里？”
“……不知道，尽可能靠近红海吧。”
“……快走——！”
在其他倒霉群众眼中，只见深蓝色光芒一闪，两位奇怪的“亡灵法师”并他们携带的“货品”都瞬间消失了。眼尖的还注意到，同时消失的还有他们脚下的地面上躺着一只……小小的蝙蝠。
第三狱荒野
时间仿佛只是错觉，一瞬间像是一百年那么漫长，却又短到连眨眼都来不及。说不清快或者慢，黑暗中只见两团闪烁光芒不断对撞，分开，再相撞。地面在一次次撞击中完全破碎，天空破碎气流旋转，听不见声音，只剩下混乱的光，黑色的光——
所谓黑色的光是种错误的描述，但实际上……那种景象根本无法描述……
像是创世之初的天地，空无所有，光明与混沌彼此纠缠殊死争斗，无穷无尽。
路西法没有用魔杖，他右手的长剑是暗金色的，看似黯淡无光，挥动时像是万物的目光都凝聚在平直的剑锋上。一剑划落，空间都随之粉碎的可怕战栗感让对面那双黑眼睛变得更加明亮。半空中电闪雷鸣，闪电连成一片闪光之海，与黑色六翼几乎同化。
高处隐隐有暗色的血喷溅出来，变成细小的血珠悬浮着。素来如竖琴般优美的声音变得冷酷，甚至有些凄厉， “元素化……鲁塞斯……这不是你的身体！”
“别废话，路西菲尔。这么快就要认输吗？”
巨大的黑镰似乎融入了黑暗之中，直到空间粉碎，安度西亚刃口上光芒骤然一闪，恍如血盆大口直扑而下。
“——！狂妄！你以为……单凭一具神族的躯体能胜过我？”
路西法眼中有金色的光芒不断迸裂，黑色的六翼边缘渐渐变亮，亮到几乎透明的地步。锋利的镰刀堪堪割裂了他最上的那对羽翼，更多的血珠如雾如霰散落而下。
“背离了雅威，你也不过是……一具被用过的躯壳罢了！” 鲁塞斯与他对视的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一出世就失去了触摸法则的机会，不靠着它的宠爱，你有资格号称‘天国副君’吗？伪善者！”
黑镰斜转，世界随之倾斜。
路西法舔了舔自己唇上的血，他抬起头，半空中同样拥有黑色六翼的黑发天使傲然与他对峙，那是……西索拉鲁塞斯，魔界位面的奠基者，歌隆的主人。
在他身前，光明碎裂；在他身后，黑暗永临。
四战以来的十多纪都仿佛只是一场精彩浩大的幻觉，除了——他已永坠黑暗，无可回头。
路西法仰头大笑，笑得几乎要咳出血来，这世界……这世界真是荒谬之极！
他将染血的长剑贴上自己眉心，霎那间像是时光倒错万物逆流，金发蓝眼的天使在黑暗中重现。 “雷米尔，你以为你真能代替鲁塞斯——！光暗分流，法则重现！”
鲁赛斯冷笑，“——垂死挣扎！“安度西亚高高扬起，如同一面燃烧的旗帜，”混沌之下，法则归原。”
光芒迸射。再次相撞之下，闪着金色光芒的黑色气旋在暗红色的闪电之前一一溃散，万物……崩落为尘埃。
无尽尘埃之外，一团狼藉里路西法在笑，与他对峙的鲁塞斯也在笑；虽然笑意背后的感触全然不同。
“结束了——”
“结束了吗——”
忽然间一记清鸣遥遥打破无声的魔咒，明亮一如新年日出时瓦莱塔的钟声。时间恢复流动，其后更有浩大的海潮声连绵不绝。
这—— 是幻影城……？
不，这是空中花园迷拉！
谁继承了玛卡的权柄——沙卡利亚曼耶尔吗？！
鲁塞斯诧异地睁大眼睛，向第二狱的方向望去；与其同时，半空中一个黑色气旋极快化光消失。血将他的嘴唇染成一片血红，但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冷冷回头瞥了一眼，手指微动，最终安度西亚还是在空中划了个懒洋洋的半圆——消失了。 ——算了，先去幻影城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说谎者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