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嗜心》独**哨

10、10

　　那晚，一人一狐围着火堆谈天说地，聊了很久很久，丝毫也不觉得困倦。

　　盖聂说，天明是他挚友的遗子，本该由自己悉心照料；不想这孩子天生古灵精怪，又偏爱人类的食物，总喜欢逃下山去望仙镇上玩耍；幼年的时候已经被除妖的道士捉过一次。虽然那一回自己也救了它出来，可是那道人仿佛在它身下下了什么符咒，以至于之后天明无论如何修炼都难以进益，五十年了也未化为人形。

　　子房拨开小狐狸脖子上的毛，果然见到一个奇怪的咒印。

　　“这个咒法我在书上见过，可解。”张道长信心满满地说，“你若信得过我，就让这孩子跟我回一趟崂山，待我解开了这咒再送它回来。”

　　盖聂再三称谢，又让天明谢过恩公。子房掐着幼狐笑道，既然入了我崂山派的门，就算我崂山派的弟子，按照辈分，应该叫我三师公才对。

　　“三师公！”小狐狸脆生生地叫道，没有半点犹豫。

　　子房抬眼看着盖聂窃笑，却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想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被人占了便宜。

　　盖聂只有满腹的感激。“子房道长……崂山派，可都是像您这样的人物？”

　　“我这样？我怎么了？”子房眨眨眼，问。

　　狐仙叹息一声，“我以前见过的修真之人，都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见到我等山野之精，必然杀之而后快；却从未想过能有人像道长这样仙风道骨又胸襟开阔，能与我辈倾心相交——”

　　“我以前见过的狐狸，”子房一本正经地附和道，“都以魅惑众生为己任，心思滑狡又多疑，实属精怪之首；却从未想过有狐狸能像你这样老实又本分，或许被我卖了都不自知。”

　　隔着火光，盖聂觉得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挑起来。
　　“可惜在下只是最寻常的灰狐，这一身皮毛就算卖了也不值多少；或许能给道长做个暖手的袖筒也未可知。”

　　子房刚要大笑，却突然觉得心尖一阵钝痛；冲动之中他伸手捉住了盖聂的长袖。

　　四目相对，喉间本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个字。

　　“明日我必须启程回崂山一趟。”良久，子房终于找回了声音，“等到正月过了，再回来找你，可好？”

　　天明时他们终于想起了快要变成冰雕的星魂道长。子房拦住了打算灭口的盖聂，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给那人灌了些下去。护国法师很快便滚倒在地不省人事。

　　“你之前因为有庙中的香火拜祭，积了不少阴德，又何苦多造杀孽。”张大仙笑得得意，“此乃我二师兄所配的药酒，‘一醉梦千年’。寻常人只要喝上一口，便会长醉不醒，将一天的际遇忘得干干净净。我让他多喝了几口，一定能将为什么到这里都忘光了。然后再腾云将他打哪儿来的送哪儿去。”

　　盖聂点头，一转眼便乘风而去，拎着星魂消失了。子房朝着清风卷去的方向发了一会子呆，然后抱起睡的正香的小狐狸，下山去了。

　　回望仙镇上取回自己的行囊，子房本没有多留的意思，刚转下楼梯，却见一个熟悉的影子立在驿馆门外。

　　“你——没走？”他问，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想必有些傻呵呵的。

　　“我——”盖聂在来往的人群里看上去有些局促，“我忘记了跟道长道别。”

　　子房不禁偏头笑了好久，“你可知，送别是要摆酒的？”

　　“……”
　　“无妨，我请你。”他把小狐狸往包裹里一塞，拉着盖聂便走。狐狸进了酒肆更是不安，连说自己听说酒不是好物，喝了能让人神昏志迷，大喜大悲，举止放浪，言语颠三倒四，总之大大失了原型。

　　“你懂什么，大喜大悲放浪形骸，才是原型本色呢。”子房笑道，“你别摆出这张脸。我看你性子像我二师兄才一再帮你，没想到你骨子里倒是像我大师兄，好生没趣。”

　　“道长——”
　　“叫子房便好。”

　　他二人还在争执，酒坊中看热闹的路人已经悄悄围了一圈儿；旁人只见两个恍若谪仙的俊哥儿，在酒肆里谈笑风生，不禁心生艳羡；酒香铺了一地，而歌女清冽的声音从隔板间阵阵传来。唱的，恰是一曲子夜冬歌。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涂涩无人行，冒寒往相觅。若不信侬时，但看雪上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