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九魅

4、努力加餐饭

　　温小存意识到陆帆实际上是颗定时炸弹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送走温睿回来以后陆帆没再联系温小存，这才正常，谁愿意老跟一人渣纠缠不清，但是直到她收到一段半个小时的语音：除了《金/瓶/梅》就是《肉/蒲/团》，荷尔蒙作为关键词在整段录音中频频出现。温小存哆嗦了几下而后恍然大悟，难怪相亲那天陆帆总是在低头摆弄手机，原来他居心叵测！温小存毫无线索，陆帆体贴的又发来一条短信：没事的时候多看看焦点访谈。
　　温小存看到还有二十分钟焦点访谈，听徐沫沫说新闻联播最能让人感到幸福，顺手打开了电视机，果然某地再现活雷锋送温暖不留名，人民子弟兵抢险送粮百姓涕泪交加，领导人日理万机外交和谐……全国人民都很幸福，虽然天气预报还不如徐沫沫说话算数，温小存还是顺带看了，焦点访谈终于跳出来了，主题是如何加强研究生素质，研究生素质下降岌岌可危，沉迷黄色网络，他们对此作了详细调查，并有录音为证，温小存的遥控器掉地上了，她还是鼓着勇气听下去了，暂时没有她……上电视她倒不怕，她怕被人肉，自从看了电影《搜索》，温小存就特别注意保护自己隐私，她本能的拨通了白裘裘的电话，“我要把农行卡、建行卡、工行卡的钱暂时都转到你那里”。
　　“就你那三张加起来也没几万的资金，谁没个死事打你主意。”
　　“白裘裘我告诉你我被人黑了，我估计我要被人肉了，到时候你把我的钱保护好了就行。”为了避免涉及到军人白裘裘对事件的判断，温小存没敢提这猥琐行为是陆帆干出来的，当然她也没提她对人民子弟兵一再爽约，关机以及精神上的一些侵略性杜撰。
　　白裘裘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吧，人家要黑也找一有钱的啊，温小存你是不是安全感缺乏敏感综合症兼后遗症又复发了，啊？”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我先把钱转给你，患难见真情，我先跟那人交涉一下。先挂。”
　　温小存鼓起勇气给陆帆发了条短信：你要多少钱？
　　陆帆隔会回了短信：你很有钱？！
　　温小存欲哭无泪诚实回道：没有。
　　陆帆没反应了。
　　温小存脑子有点乱：你想怎么样~她加了个委婉的符号尽量使自己很平和。
　　陆帆没反应。
　　温小存又想了想：对不起，我一向对人民子弟兵敬畏有加，如果最近无意之中得罪了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君子不和姑娘一般见识。
　　陆帆还是没反应，温小存终于还是拨通了陆帆的电话，本来抱着没人接的打算，还在神游着那边却响起了懒懒的声音：喂？
　　温小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里有笑意，“你好。”
　　陆帆道：“难得日理万机的高材生主动给我打电话。”
　　温小存虔诚道，“您想怎样，或者您想我怎样？”
　　陆帆听闻笑地很舒心，“你觉得我想怎样，我想你，怎样？”
　　温小存第一次觉得对于她这个文学研究生来说，语言很匮乏，因为那人完全没有白裘裘的抓不住重点可爱，他是故意的。
　　温小存还是保持谦逊有礼，“您给我那段录音总有个什么寓意吧，您提出条件，我尽量满足，而后您把那段录音从您手机里彻底删除，我们泱泱华夏的军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陆帆敛了笑意，“谢谢你的信任，想一次彻底撇清？”
　　温小存可怜巴巴道，“您就高抬贵手，您日理万机的和我这小市民斤斤计较什么。”
　　听闻陆帆没反应，温小存带了哭腔，“我哪儿得罪您了，我赔礼道歉做牛做马请您吃饭……”
　　陆帆发话，“就这么定了，请我吃饭。”
　　温小存觉着自己上套了。陆帆依然散散笑着，“反悔了？不愿意？”
　　温小存死死抓着手机，“当然愿意，发自肺腑得心甘情愿得由衷得愿意。”
　　陆帆这会笑的像个温良的邻家大哥哥，“明天老时间老地点，不见不散。拜”
　　“拜。”
　　刚挂了电话温小存就意识到明天是周六，一天都有有辅导班，她望着电话良久又鼓起勇气打过去，“不好意思，我……”
　　“你想我——怎样？”
　　温小存想念大学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连断句都找不准地方，她又态度良好地解释了下，希望陆帆不要爆发。
　　“那一起吃晚饭吧，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后天中午吧”
　　“我有事要忙了，一会儿把地址时间发给我。拜。”
　　温小存答应之后，才想起很多晚上单独坐陌生人的车会被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之类的恐怖事件，但是她想她如果再改时间陆帆可能会撕票，算了，把心一横，好得还有二姑这层关系，事实证明她是文学细胞泛滥了，一路上她战战兢兢，陆帆却放着悠扬的音乐安静的很，穿了件羊绒的高领毛衣，很是随意，车窗外万家灯火照着明亮的大街，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温小存想其实陆帆看起来蛮像个好人的，但是当跟着他来到海鲜馆外面，温小存心脏还是颤抖了，海鲜！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钱包，陆帆回头问，“怎么了？”
　　“听说冬天吃海鲜最容易过敏，尤其是晚上。”
　　陆帆哦了一声，“没事，我体质好。”温小存还是死死站在那里不动，等着陆帆发扬人道主义的问了一句，“不喜欢吃海鲜？过敏？”温小存立刻坚定点头，陆帆也不问她点头意味着不喜欢还是过敏，略一思忖认真道，“没事，反正是你请我吃饭。”
　　温小存这会深刻体会到温睿说的“兵痞”二字，真是没有比“痞”更形象生动的了，但还是跟着陆帆进了海鲜馆，看着陆帆每在菜谱上画个对号，温小存就觉着自己滴了一滴血。
　　温小存重温了一下邱少云，还是鼓足勇气，“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陆帆扒拉着海参，“中国某个时代某本书里某个老头不是说过某句话，说吃饭的时候不要乱说话。”
　　温小存赶紧附和，“您说的太对了，春秋战国时的《论语》，孔子说‘寝不言，食不语’。”
　　“你觉得这句话怎么样？”
　　“很好，孔夫子的话很有道理。”
　　陆帆一只大龙虾夹过来，“那你还不专心吃饭？”
　　温小存欲哭无泪地望着满桌子的海鲜，连徐沫沫都知道她是个海鲜控，可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不是龙虾不是螃蟹不是鱿鱼……是一叠一叠的钞票，隔会这些钞票又都化成了她的血肉，然而陆帆痛快淋漓地一筷子又一筷子地吞噬着她的血肉，这个人肯定和她上辈子有仇，温小存凄凉地扒着那只龙虾，入了胃口又觉得反正她吃不吃这钱都是她出的，反正不吃饱了也没有精力和这位斗智斗勇……
　　半小时后，陆帆扫过桌子上的杯盘狼藉，瞥着毫无形象可言的温小存。
　　撑的要死的温小存当然没有忘记正事，“咳，那段录音……”
　　陆帆望向窗外，“今天天气不错嘛。”
　　“是是，风清月白万里无云的，咳，那段录音……”
　　陆帆继续遥望，“难得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能看到星星。”
　　“是是，众星捧月星光璀璨啊，咳，那段录音……”
　　陆帆认真道，“哪里有月亮？”
　　温小存不但嗜钱如命还嗜时间如命，她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虎虎生风，却瞥见陆帆正饶有趣味地望着她，她准备豁出去的神色只保持了五秒钟立刻变成苦瓜脸，“陆先生，我错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陆帆不以为意，端茶在手，颇有些说来听听的意思。
　　温小存低头检讨，“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腐朽，作为一个被五讲四美熏陶长大的公民却屡屡爽约，有失诚信，没有发扬好祖国的优良传统。”
　　陆帆继续喝茶不语，温小存想到他自称男朋友还说饭菜凉了等她回家那两句其实是想骂陆帆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至于那些可能无形之中会伤害到您的话，只是为了骗我弟弟回去上学的。人要有本事，学历算个屁。”温小存一如相亲时粗犷。
　　陆帆终于放下他那杯茶，“这么说那誓不作数？”
　　温小存想这陆帆怎么跟白裘裘一样抓不住重点，“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被前女友甩了，之后精神恍惚，见谁都觉得是我女朋友，这个怎么算？”
　　温小存想陆帆在部队肯定是和警犬一起训练的，耳朵好的一字不落，未待温小存虚与委蛇，他道，“没法算的话，就只能谁说的谁负责。”
　　温小存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但她坚持，“只要把录音删掉，我负责一切精神损失费。”
　　陆帆点点头，温小存刚要松口气，就听陆帆波澜不惊地哦了一声，“好像带错手机了，等我回去删掉吧。”
　　死！温小存呆住。陆帆似乎心情不错，顺带拍了拍呆若木鸡的温小存，“希望下次你请我吃饭的时候，我能记得带上。”
　　温小存听到自己的小心脏再一次破碎了，陆帆却在此刻在收银台刷卡去了，回头扬了扬□□，“你欠我七百八十九块五毛，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跑掉了。记得跟下次一起还，凑够精神损失费，自会如你所愿。”